幻蝶完

幻蝶(完)

等不及追問,眼前之日已失去了意識,只在最後艱難地用氣息吐出一句:“送我回萬菊園,凰……凰駕是大夫。”輕得幾乎聽不見。

縱是久經沙場的沈博競也不禁慌了神,眼前之景過分恐怖,那背上依然淌着血,連沈博競的衣襟也被染溼。想要脫下他的衣服看個究竟,卻發現衣服已連着血肉,輕輕一撕,便連着皮膚扯出一塊。

不敢怠慢,沈博競馬上叫馬伕牽了車,往萬菊園趕去。

大雪依然紛紛,寒風呼嘯,又正值佳節,路上甚是冷清。偶爾一兩個打着燈的行人獨自穿行,便更顯寂寞。

沈博競的錦飾馬車便是在這樣的寂靜中奔馳,車中顛簸,有一瞬,他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路上,柳大爺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大口大口喘着氣,眼皮也虛弱地低垂。雙手卻死死地抓住沈博競的衣襟,像是抓住最後一張浮萍,絕望卻堅持。偶爾恢復了半絲神智,嘴裡卻呢喃着什麼,聽不清,判不明。汗水和血水混合着,一股血腥溢滿整個車廂,濃重得讓人窒息。

沈博競一路抱着他,不敢觸碰他背部的傷口,只能讓他趴在自己胸前,雙手抓着他腰間的衣物,手心沁出的汗水卻讓雙手更加溼滑,只能用盡全身力氣去揪着他。

莫名地,沈博競竟然覺得害怕,害怕這個突然闖入自己生活的人就此消失,害怕眼前的生命迅速流逝。

這不是第一次,多年沙場廝殺,敵人、部下,甚至是同生共死的戰友,也不是沒有倒在他眼前,死在他手中的。沈博競以爲自己早已麻木,今日卻一反常態。

還來不及細想,卻覺手中人回覆了半絲意識,眼皮微掙,神智依舊是遊離,嘴中吐出微弱的氣息,依舊在呢喃什麼。

沈博競低下頭,定了定神,終於聽清。

“哥哥,我不能讓你死。哥哥,我會給我們自由……”

馬車已經到達萬菊園,沈博競顧不上思索,抱着柳大爺下了馬車,便踹開了萬菊園的門。

彼時凰駕正在賬房整理着賬務,聽得聲響,下樓一看,便走過去對沈博競說,“帶他過來。”

沈博競聞言跟着凰駕把柳大爺抱進了房間。之後便被擠到一邊,只能看着凰駕進進出出,和着水輕輕撕開柳大爺的衣衫,敷藥、熬藥。自己既是幫不了忙,也只能靜靜地站着。

終於,等柳無愁漸漸安靜下來,睡了過去,凰駕才吁了一口氣,擡起頭,才發現沈將軍一直站在一旁。

“將軍大人,多謝今日救了我家老闆一命。今夜也不早了,還請大人先回府吧,等明日,凰駕才登門拜謝。”

恭敬得體的語氣,一開口,卻已下了逐客令。

沈博競本還想問個明白,可是多年的鍛鍊告訴他,好奇心足以殺死自己。他柳無愁終不是什麼單純之人,上不得心。既然知道現在人已經沒事,沈博競便也就不多言,坐車離去。

第二天,沈博競的心卻一天不得安寧。

他也想不懂,怎麼會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倌如此關注,想了想,終究是因爲這人身上埋藏了太多秘密,而他卻是皇帝派來的,直覺告訴沈博競,找出他的秘密,對自己的霸業未必無幫助。

到了晌午,用過午飯沈博競便去了萬菊園。

凰駕見不便阻攔,便帶他進了柳大爺的房間。

此時柳大爺已經甦醒,光上半身趴在牀上,屋內燒了七八個火盆,圍着牀褥,自是溫暖如春。

沈博競走過去,卻看到駭人的一幕,當日看到他背上的鞭痕竟仿若重生般鮮活起來,裂開一道道傷口,雖是止了血,血肉卻依然翻在外面,傷口並不如真正的鞭痕那般平整,此時看卻像皮膚自己裂開的,略顯參差。有一些因昨夜撕扯衣服時已扯去大半皮肉,更是讓人寒心。

“將軍大人這麼好來看我啦?”

沈博競尚在恍惚中,便聽到某人依然微弱的聲音響起。有氣無力,卻佯裝着風騷,竟覺得誘人。

“我這一背新生的痕跡可是讓沈將軍興致又起?可是沈將軍,無愁現在實在是無法伺候您啊。”

沈博競還是沒忍住,向傷員翻了個白眼,“你到底是什麼病。”

“將軍可曾聽說過幻蝶?”

“可是毒王之女暮霞所制的‘幻蝶’?傳說這毒專毒大悲者…...”本來在慢慢踱着步的沈博競突然一頓,“莫非你想說你中了這毒?”轉過頭,微皺着眉看着柳大爺,“可是傳說這毒直取人命,無藥可解,你又爲何……”

柳大爺依然笑得臉上開了朵大菊花一般,撲閃着一雙媚眼,看着沈博競,笑道:“沈將軍聽的,都是傳說。既是傳說,總有認爲誇張之處不是?”

沈博競也不張聲,點了點頭,乾脆坐下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暮霞本是毒王的掌上明珠,人道是貌美機靈,極討人歡喜。三十多年前與尚未功成名就的先帝一見鍾情,甘心下嫁,當上了遼夫人。婚後的生活也如預料般幸福美滿,從小機靈活潑的暮霞收起了玩心,操持家業、服侍公婆,丈夫更對其疼愛有加。不久,暮霞便誕下麟兒,一家三口,雖未大富大貴,倒也是共享天倫。”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柳大爺自然是累了,喘口氣,便嚶嚶地開口:“將軍我渴了。”

沈博競也不着急,把桌上的茶杯遞給他,直接坐在牀邊。

“這般爛俗的故事自然是不好聽,將軍莫見怪,只是後來的故事更爛俗。三年後暮霞懷了第二胎,正期盼着愛子臨世,丈夫便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爲了得到當時兵部尚書李大人的支持,他已於一年前娶了其女——也就是現在的太后爲妻。二人已育又一兒,且剛臨盆——當然,這一切發生之時李大人並不知暮霞的存在。現在李大人不知從何處得知先帝另有家室,憤怒至極,本想舉劍殺之,卻又無法不顧女兒的感受。遂令他給自己的女兒一個說法。東窗既已事發,先帝便只能貶暮霞爲妾,並立太后之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爲嫡長子。”

“一直生活在美好的泡沫中的暮霞當然不能接受,失了心瘋,不久便過世,臨終產下一子,也就是三年前病逝的禮親王鳳臨。”

柳大爺說到此,忽然呼吸不順,每說一句,都扯動着背上的傷口,那痛,直直蔓延到腳底。歇了歇,方纔喘過氣來。

“在失心瘋期間,暮霞不知爲何突然痛恨這世間一切悲歡慾念,便製出二毒,一毒大悲者,乃幻蝶;一毒大歡者,乃煙花。”

“莊周夢蝶,只得失落,於大悲者,倒也是貼切。我便是中了這幻蝶。當然,這毒不如傳言中那麼可怕。一瓶爲一份,服完才能立即斃命。我只服了半瓶,還吊着半條命。至於解藥,當然也是有的,只是在那皇宮裡面。”

聰明如沈將軍,自然知道柳大爺的意思,“皇帝這幾年就用這解藥要挾你?”

“沈將軍不愧是沈將軍啊!這麼厲害。”

沈將軍極力忍住不給他一個白眼。

“喝了這半瓶毒,三至四年爲周,病發一次,每次病發,則皮開肉綻,血流不止,痛不欲生。”柳大爺指指自己的背部,“就像這樣。”

“等到第三次病發,若仍無解藥,立即斃命。這是第一次。”

“我不忍逼皇上,便打算等他三年。可惜,我這三年過去了,皇上終究是想不通,不肯給我解藥。”

“你怕死?”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幫我喝了那半瓶藥的人忍受這般痛苦。”

沈將軍一愕。

還是有太多謎團,誰喝了這半瓶毒?皇上爲何要毒他?他又爲何“大悲”?

還未開口問,柳大爺便接了話。

“沈將軍,我們一起逼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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