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眼精光閃爍,卻保持冷靜,“你說了這麼多,是希望可以安全撤退嗎?”這話令我大驚!
我趕緊無辜地看着他,“你不就是來湊個份子的啊?不收你錢還不好?”這皇上是個白眼狼,跟他說那麼多還不行嘛。
他對我笑了笑,“你不肯收我的錢,那這頓酒當我欠你的,哪天有時間,我請你過府償還你的這篇長篇大論。”說着,他雙眼又掛上纔開始的虛情假意。
我都快嚇歇菜了,我怎麼可能進他府裡?那還出得來嗎?那哪兒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啊?連門都不能出,憋都憋死了,還要整天提着腦袋過活……趕緊解釋,“我這個人沒什麼長處,就喜歡遊山玩水。也沒什麼大志向。你看得起我,所以我纔跟你瞎扯了那麼多,希望能幫到你。”
他臉上的溫和一下子全沒了,狠狠地看着我,“你能幫助我什麼?”
我閉上雙眼開始探知他的思想,信息馬上涌入腦中,我現在雖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現在只能試一試了。我傾身在他耳邊悄悄說:“……。”聲音很小,他們應該都沒聽到,我又坐回自己的位子。我一扭頭就看到他臉色完全變了,看我的樣子像在看一個妖孽,看來這次被我感應對了啊!我在心裡默默吐了口氣,趕緊笑,“這要看機緣的,我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沒有了。”千萬別勉強我啊!
他雙眼注視了我良久,表情淡淡的,可卻堅定的說:“沒想到丞相大人的女兒竟然如此聰慧。”
我吃驚地看着他,他怎麼知道我的身份!這麼說,整個相府的命運都在我手中掌握?!我假裝鎮定地對他說:“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怎麼不說?虧我還打算把你當朋友的,你真是太小氣了!”我恨恨地看着他說。
他定定地注視着我,又笑了笑:“難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誰嗎?”他的表情有些得瑟,大概知道他把我嚇到了。
我埋下頭,“前段時間,我一覺醒來把以前的事全忘了。現在經常被人欺負,哪裡來的聰慧,已經快成傻帽了!”
他聽完哈哈啊大笑,“你這個女人很好玩啊,以後誰要想娶你的話,可能還很需要點膽子啊!”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朝林辰星掃去。這時候,周圍已經沒聲響了。因爲這個話題,大家可能已經心知肚明瞭吧!
此時已經不可以後退了,只能裝傻充愣到底了,我傻笑,“哎呀!朋友是幹嘛吃的!我啊,就盼着以後我喜歡誰,然後自己又追不上的時候,你能伸出援手,當個媒人。這樣我心情好起來,興許還能幫你探知一番呢!”反正已經二到底了,我也就不管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才慢慢說道:“想不到這天下間還有隻願跟我做朋友知己的女人,還真稀奇。”語畢,他起身,大家也都站起來。他道別說:“大家再會。”
我也笑着站起來送別,“相聚即是緣。”可是,我寧願不再相聚!今天能得來一條生路,夠我滿足了。
他但笑不語,直接走了,身後,四周的人全部跟着他消失不見。
看着這些爺們全走了,我這才放鬆下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裡隱約還在打顫,抱着胳膊縮着脖子坐在那兒發呆。
一桌子的人也都跌坐下來,我擡頭看看,張大伯臉色蒼白,金眼雙目呆滯,春桃雙眼含淚,林辰星不停地開始咳嗽。
苦笑了一下,我對張大伯說道:“張大伯,對不起!我想我可能比你家原本的大小姐更會闖禍。都是我的錯,差點害了你們和整個相府!”
林辰星突然咳聲大作起來,張大伯臉色蒼白地看着我,“大小姐啊,老奴生平從未見過像你這般膽大的女子,佩服佩服!”話沒說完,稍做片刻又補上,“你下次再騎馬的時候我估計不會被你嚇着了。”
皇甫子星也說:“大小姐,我不過是想來湊個份子,而且也給錢了,你也不必這麼坑我啊!以前貪小便宜也沒出過這種事,差點小命不保,要是知道會這樣,我還不如被你趕走的好,總好過被砍頭啊!”
我瞭解這次是連累他了,於是說:“皇甫子星,我不是跟你提醒了的嘛,是你自己說個不停的。”
皇甫子星眼睛一挑,“這種事也能給你遇見,你是什麼時候猜到他的身份的?”
我看了看林辰星,他還在咳嗽,可能看到我在看着他,他立馬努力使自己忍住。我思忖着他之前也是朝臣的兒子,肯定以前見過皇帝的。
張大伯一臉瞭然,“莫非是林公子最先認出他的?所以大小姐……”我輕輕點點頭,代表默認。張大伯點了點,“也對,每年皇上南巡狩獵的時候,大臣們的公子都可以去,大小姐你以前也女扮男裝跟着老爺去了,可能就是那時候與皇上相識的吧。”
林辰星停止咳嗽了,皇甫子星看着林辰星,“怪不得你不開飯呢,我本來還以爲是肚子不餓呢,沒想到是害怕啊。大小姐都看出來了,就我不知道,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啊。”
林辰星完全不甩他,皇甫子星一臉驚訝地盯我們,張大伯方纔抱歉地對他說:“林公子身上有傷……”
皇甫子星接道:“傷到話都不肯說?”
張大伯尷尬地笑笑回答:“也可以這麼說吧。”
我看着大家的樣子,連忙說,“皇甫子星,這位是張大伯,這位是春桃,你可以叫我心雨就好了。”張大伯既然已經提過林辰星,我就不再介紹他了。可能他也不喜歡從我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吧。興許是我不看着他了,林辰星又開始咳嗽起來。
春桃皺着眉頭說:“這可不成,他不得直接稱呼大小姐的名兒,得跟我們一樣稱大小姐。”
皇甫子星翻個白眼,“不要,雖然她是丞相的女兒不錯,那又怎麼樣,我叫不出來大小姐,她差點兒害死我了。而且她也不肯稱我金公子啊,一直在叫皇甫子星呢。”
春桃不樂意了,“哼,我看你就是皇甫子星!”
皇甫子星笑了笑,“不然我怎麼會把她引爲知己呢?”他眼中精光一現,“這樣,我以後就叫你爲‘知己’吧!這麼好的名兒,多好啊。”林辰星又開始不停的咳嗽起來。
皇甫子星皺着眉頭看着林辰星,“你的咳聲怎麼聽着那麼令人着急啊?也不去找大夫看看嗎?還是說知己太小氣,連這點錢不願意出?天吶,她怎麼比我還要小氣啊!”
春桃氣急:“死皇甫子星,你在亂說什麼啊!你別瞎參合,你瞭解什麼啊,還說我們家大小姐的不是,你這個……”春桃開始爲我打抱不平。
皇甫子星愣了一下,說:“你們這麼多人欺負我怕一個是吧?哼,我纔不怕你們呢!”
嘆了口氣,我對春桃說:“春桃,別跟他說了,他其實也挺傻的,儘管外表上看起來是個聰明人。”
春桃立馬合作地回我:“啊?大小姐,你怎麼這樣說啊?”
皇甫子星哼哼,“隨便就幫別人取綽號,也不算有本事,哼!”
我沒理他,反倒繼續對春桃說:“春桃,你試想一下,若一個外表精明的人要跟你談生意的話,你會不會特別小心提放被坑?”
春桃想了想,說:“當然啊!商人都很精的!”皇甫子星沒吱聲了。
我又問:“可若一個外表憨厚老實的人跟你做買賣,你又會怎麼樣呢?”
春桃馬上回答,“好人做生意也不會賺多少的,我會很放心跟他做買賣的!”
我點了點頭,“春桃,其實真正聰明的商人就是那種外表憨厚老實而內心比誰都精明的人,既賺了錢還能讓人心甘情願幫他數銀子。而那些外表精明的人一看就會令人起疑心,他要是想做生意,就得費勁心血跟別人打交道,做的不好還會惹來一身臭名聲。你說這種人是不是很笨?”
春桃贊同地笑了,“對啊,大小姐說的一點也沒錯!”
我這時纔看向皇甫子星,他眼睛發光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說:“贏也是輸。”春桃直笑個不停,笑聲裡帶滿少女特有的單純,令我忍不住跟她一起笑起來。皇甫子星目不轉睛地看着春桃,雙目呆滯,然後突然站起來,把我一下子嚇住,春桃立刻罵他:“你幹嘛啊?嚇住我大小姐了,小心我打你的!”
皇甫子星扭頭對我說:“就這樣決定了,我要跟你們一起上路!”林辰星又咳。
我疑惑,“你都不知道我們打算朝哪邊走就要跟着我們嗎?”
春桃也接着說:“對啊,我們跟你有什麼關係,跟着我們幹嘛?”
皇甫子星一翻白眼:“反正我就是招人嫌就對了!不管,我就是賴定你們了,被你們說了那麼久,我多不划算啊。等我贏了你們,我就不跟着你們了。”扭頭又對林辰星說:“我說林公子啊,你好歹去看看大夫啊,咳得我思考不了了,要不我出錢幫你買藥算了!”皇甫子星開始拉同夥了。
春桃氣道,“誰稀罕你的錢啊?”
皇甫子星把視線轉向張大伯,張大伯苦笑,然後盯着我,“大小姐,這金公子看上去也像個好人。”
皇甫子星滿意地看着張大伯,“張大伯,就衝着你的話,小侄就交了你這個老朋友了。話說我們是要往哪邊走啊?”
張大伯還是看着我,想到在馬上的顛簸,我突然累了。於是說:“先休息吧,趕路也累了。”
張大伯點了點頭,“那今晚就先在這兒附近住着好了。”皇甫子星皺着眉頭,“啊?又要花錢啊?”
春桃冷笑着,“沒錢就不要住店了,趕緊走吧!”
我起身,春桃也跟着一起起身,順便把斗笠拿上跟我一起。
皇甫子星哼哼,“你越是要趕我走,我越是不走,專門氣你!”
春桃氣急,“你這人就是欠……”我拉了下她,春桃不說了。
皇甫子星笑了笑:“怎麼?欠揍嗎?很多人都這麼說過。”
春桃繼續說:“哼,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皇甫子星起身跟上我們,“可惜那些人大都被氣死,而我卻好好活着。”
春桃恨得牙癢癢道:“你少得意,總有一天……”
皇甫子星壞笑道,“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氣暈?”
張大伯這時已經迅速的站起來了,張口道:“金公子帶路吧!”估計張大伯已經被他拉成隊友了吧。
皇甫子星馬上眼冒金光,“張大伯,我倒還真瞭解個實惠的小店呢!”他帶着我們朝外面走去,張大伯在皇甫子星身後,用眼神示意我跟在他身後,可能還是對皇甫子星不放心吧。轉身的時候,張大伯還對着站那裡不動的林辰星看了看。我上前挽着春桃一起跟上張大伯,春桃衝着皇甫子星的背影扮鬼臉。林辰星走在我的身後。一直聽着他的不間斷咳嗽,我瞭解他在離我不遠的位子,這樣想着,心裡居然舒坦起來。
出門後,張大伯牽着紅棗馬的繩子,然後我才上馬了。皇甫子星也上了自己那匹精瘦的馬,然後在前面爲我們帶路,不久就到了一處看起來很乾淨的店子,我和春桃,張大伯和林辰星,要了上房兩間,而皇甫子星不出意料地要了間便宜點的下房。進房間後,我就到牀上開始休息,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因爲中午在飯館幾乎沒吃到什麼,所以現下已經飢腸轆轆了突然想起來林辰星好像也沒吃吧。既要面對我,又要面對皇上,他也沒胃口吧。想着,就要春桃去告訴張大伯,就說我們晚餐就在屋裡解決了。
雖然休息好了,但心裡還是不舒服。
雖然可以對林辰星的冷漠假裝看不見,對他一直關照着。但發現林辰星總是躲着我厭惡我,我也能離他遠一點。可現在欠他人情總讓我糾結着,想把這人情還上。
晚餐過後,我想着能到處看看,反正之前睡了那麼久,現在也睡不着。對春桃說可不可以就只我倆溜出去走走,春桃嚴肅地拒絕了我,還說了超級多道理。然後只好讓她通知張大伯,讓他跟我們一起。
出門的時候我特意換了件深色的套裝,與春桃超店門口走去。我竟然發現林辰星戴着斗笠跟在張大伯的旁邊。我本來就不想見到他,但估計是張大伯擔心他一個呆在屋裡不安全吧,所以帶上他了。我無奈地對張大伯說:“不好意思,要麻煩張大伯了,事實上我只是想跟春桃到處走走而已。”
張大伯趕緊解釋,“大小姐你隨便逛吧,我們就跟在你後面,不影響你。”我皺眉頭,算了,讓他們跟吧。
到了街上,張大伯他們果真離我們有一段距離,我甚至聽不到林辰星的咳嗽聲,這表示現在他們也應該聽不到我們這邊吧。春桃告訴我說皇甫子星早就自己跑出去覓食了,還說旅館的飯菜的太貴了!她提起皇甫子星的樣子讓我覺得挺奇怪的。可我聰明地什麼也不說,春桃又繼續說:“張大伯對我說,林公子晚飯吃得很少。”我馬上問:“啊?他肚子不餓麼?今天沒怎麼吃吧??”春桃望着我撲哧一聲笑了。
我心中開始打起小糾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春桃總是似有若無的對我提起林辰星,還慫恿我跟林辰星有點什麼關係。她瞭解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了,也對林辰星沒有感覺了,幹嘛還要湊我跟林辰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