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蘇曉曉今天特別緊張。
杜衡說要帶她去見他媽媽。
早在剛畢業那會, 她是曾經想過這件事的，可是杜衡一直沒有提起，所以她以爲他是還不想和她有更深一步的發展, 最後就不再抱什麼希望了, 沒想到現在, 他竟然會突然轉變態度, 讓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別擔心, 有我在。”他的聲音總是具有安撫的效力，每次只要聽他說，再大的事, 也會覺得不那麼艱難。
杜衡的家就在本市，只不過地處郊區, 還是有點遠的。早上六點鐘就起了牀, 又是換衣服又是買禮物, 這就折騰到了八、九點，等到到家的時候, 已經快是中午了。
這裡地方不大，但是環境特別好，周圍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的。杜衡的家也很別緻，古樸的房屋, 溫馨的別院, 幽幽的門廊和小道, 曉曉簡直要以爲自己進到哪個古代人家了。
杜衡引她進門, 還好, 裡面的東西是現代化的，有燈, 有電，雖然桌椅之類的也很古風，不過放在這裡，似乎也別有一種韻味，杜衡看見坐在大廳的一位女人，恭敬的叫了一聲“媽”。
蘇曉曉趕緊收回四處張望的眼神，看向那人，一時緊張的，也跟着杜衡叫——“媽！”
杜衡很是愉悅，低頭看她一眼，發現這小笨蛋領悟過來已經有點害羞了。
可是黃皖芝的表情就沒那麼好看了，那一聲稱呼，讓她忍不住擰起了眉，呵斥道，“亂叫什麼！”又低了頭用兩人聽得見的音量小聲嘀咕，“真沒家教。”
蘇曉曉有些沒料到對方這樣的反應，被訓的啞了口，好一會兒才吶吶的道歉，“對不起。”
“媽！”捨不得看到她受委屈，杜衡出口打斷母親的不滿言辭。
“伯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聽衡說您喜歡養花，這個盆栽放在室內或者室外都可以，我聽她們說……”感覺到杜母的排斥，曉曉乖乖的改了口，順便趕緊奉上自己另外準備的小小見面禮。
黃皖芝並不接東西，而是冷眼看着杜衡，兒子的維護讓她對蘇曉曉更是沒了好感，“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她是誰？她有什麼？她能爲你做什麼？如果你要因爲她，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我絕不答應。”
杜衡只是走過去幫曉曉把心意放好，這纔回過來直視她的眼睛，“媽，和我在一起，她不需要有什麼。答應您的事情，我也一定會做到。”
“已經多少年了，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
蘇曉曉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可是她也聽得出來，杜母是不滿意自己的，她很緊張，這會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補救，只能看向杜衡希望他不要因爲自己和家人起爭執。
“夫人，飯好了。”
家中的陳嫂走過來報告，暫停了這場紛爭。
“先吃飯吧。”黃皖芝也鬆了口，走到餐桌前。
杜衡心裡明白，過去的事情一天沒有了結，母親就不會同意他和曉曉在一起，從一開始她就只讓舅舅介紹各種名門閨秀給他認識，希望藉助這些勢力，好讓他辦起事情來更加順利。而自從曾於慧出現後，她更是不願放手了，就因爲那個人是高幹子女，在這邊的地位舉足輕重。有時候，他會覺得，母親心裡，除了仇恨，就再也沒有其他在乎的了，甚至是，偶爾還會隱隱的滋生出一股厭怨來，爲什麼她可以爲了那些不能挽回的過去，不顧自己的人生。可是每當他一產生這樣的念頭，母親小時候疼愛自己的畫面就會浮現在自己眼前，然後一種強烈的負疚感就會吞噬他。
起初，他也想等一切事情完結之後再讓曉曉去見母親，那時，她的心態也許會平和許多，也不至於這麼反對。可是和曉曉在一起三年，他卻什麼都沒有給過她……不是不知道她在期盼什麼，不是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所以，不想再讓她等，如果她覺得不安，他就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好了，對她而言，婚姻是最終的，也是最重要的維繫兩人之間關係的紐帶，那麼，就到這一步吧。即使現在他們也許走得不會那麼順利。
飯桌上，幾個人都很沉默，一向最多話的蘇曉曉，這會也只是埋下頭吃飯，生怕自己又做錯或者說錯什麼，增添了在杜母心中的壞印象。
飯後，黃皖芝把杜衡拉到樓上單獨不知道在談論什麼，蘇曉曉被杜衡安置在自己的房間，讓她先休息休息。
可是蘇曉曉哪裡有心情放鬆，就算是呆在下面，好像都能聽見杜母生氣發火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自己的耳朵。一直到下午三點多了，杜衡走進臥室，看到曉曉還呆呆的坐在牀沿上，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蘇曉曉看到他，一把抱住他的身子，聲音裡充滿不安，“衡，伯母是不是討厭我？我今天表現是不是很差勁，我那時太緊張了，纔會不小心叫錯，我不知道伯母不喜歡這樣，我……”
“不會，媽只是有些心結，你沒有做錯什麼，別亂想，我會處理好的。”杜衡拍拍她的背安撫，有些心疼，今天的會面，還是讓她受委屈了。“不管怎麼樣，相信我好嗎？”
蘇曉曉點點頭，又恢復原有的笑臉，“我會努力的，以後會好好表現，不讓伯母討厭。”她再度抱緊他，在心裡悄悄告訴他，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杜衡笑了笑，摸摸她的頭，“真乖。”
蘇曉曉馬上揚起臉，“那我要獎勵，親一個好不好。”說着嘟起嘴湊近前去，還不等她得逞，門口的一個聲音就打斷了這即將得嘴裡的肉肉。
一聲輕咳，然後是鄙夷的眼神，“大庭廣衆的，也不懂得收斂。”
蘇曉曉看到是杜母，馬上跳開杜衡的懷抱，爲自己適才的又一減分行爲後悔不已。
“伯母，您好。”她站起身，雙手交握在身前，手指間死命互擰着，只差沒把掌心摳出個洞來了。
杜衡也跟着起身，攬過她的肩膀，好緩解一點她的緊張情緒。
黃皖芝看着兩人的親密舉止，眼神晦澀，“出來吃飯。”
照例是沉悶的空氣。蘇曉曉好幾次積極主動的想要幫杜母添飯添菜，最後好像都沒有成功，每次杜母都非常客套的拒絕她，然後叫傭人阿姨過來幫忙。杜衡在桌下用手握住她，給予她安慰，好在她也想得開，小小的失落過後依然是乖乖的端坐在椅子上吃飯。爲了迎合家長的喜好，整個用餐過程，她都格外的注意，看着杜母優雅的舉筷、夾菜，便小心模仿着，不讓自己平時過於嘴饞的形象暴露出來，儘量維持一種同樣的斯文有涵養的吃態。
可是對方好像還是不太滿意，雖然她真的有夠遲鈍，可是這麼明顯的嫌惡，怎麼可能覺察不到。她想，不應該這麼倉促的，杜衡應該先讓她平日裡多鍛鍊一下，再來接受考驗的。好過此刻自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討好。
飯後，杜衡想帶她離開了，想也知道，她在這裡不會自在。
“明天休息，你不留下來多陪陪你媽嗎？”總不能因爲自己，讓他們家人之間不能相處，杜母又是一個人住在這裡，平時肯定特別想念他，“我自己回去就好。”
杜衡想了想，“你也和我一起在這邊住一晚吧。”其實平時，他只要有時間，每個星期都會回來看看，舅舅也常過來幫忙照看。也許是曉曉也失去了父親，所以對餘下的唯一親人更多了分在乎，總希望能夠儘可能多陪她們，照顧她們。
“可是……”杜母暫時應該不太樂意見到她吧。
“沒事，只是住一晚。”知道她擔心什麼，杜衡安撫，“你不是想要好好表現嗎？晚上可是個好機會哦。”
他的話讓曉曉聯想到兩人平時晚上常做的事情，臉上的顏色頓時一變再變，“這可是在你家裡，你怎麼能這樣，還想着那些事啊。”
“我只是想說，媽媽晚上可能會睡不好，你可以體貼的送去一杯牛奶。”杜衡忍住笑，“你想到哪裡去了。”
“我，我，”蘇曉曉不想承認自己的思想太邪惡了，一時又想不出好的理由來搪塞，“我”了半天，只好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