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早上從陌生的牀上醒來, 蘇曉曉有些不能適應。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節，只覺得整個人依舊恍惚。
她只是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就要回去，葉靖雯勸她不下, 只好同意。今天是週末,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昨天的眼淚, 也算是發泄了一回, 情緒應該相對穩定了。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嗯，我沒事啦。不就是失戀嗎, 誰這輩子還能沒失戀過呢。”她想讓自己顯得輕鬆點，以免朋友擔心, 可是當這些話出口, 好像連自己也被刺痛了。
好在, 葉靖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大概她太累了, 昨晚照顧自己到那麼晚，想到就有些過意不去。
一路上，她想到很多過去發生的事情，可是每一件都讓她不敢面對。他們曾經是幸福的、吧。明明是有很多美好的，他怎麼這麼容易, 就捨得。亦或者, 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也是, 和她在一起, 他總是生氣的時候比較多。
四年的時間, 不算短了。他已經厭倦了嗎？
想的太多，腦袋像是要炸開, 太陽穴處，像是被什麼刺着，生疼生疼。僅僅十分鐘的路程，她走了快半個小時纔到家。
門微掩着，裡面似乎有人，她控制不住的心狂跳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忐忑與欣喜交織在一起，她往前邁一步，激動的推開門，杜衡就站在大廳處，臉上的表情灰暗不明，看見門被推開的一霎那，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又似乎還有某種擔心。
可是蘇曉曉全看不到這些。
“衡……”看見他竟然再次出現，她心裡只有一種想法，他回來了嗎，他不是要和自己分手的對嗎？她不顧一切的撲進他懷裡，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下一秒，一股力量就把兩人分開，曉曉擡起頭，看見還是那個女人，高高在上的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你怎麼那麼不要臉，衡都說不要你了你還死賴在這裡幹什麼？！”
“這是我家。”蘇曉曉拼命忍住眼淚反駁她，這明明，是她和杜衡的家。他不要她了，所以現在連他們過去共有的記憶也都要抹去了嗎？
“還真是厚臉皮呀，這房子明明是我的衡買下來的，現在你們已經分手了，你難道不應該知趣點主動收拾東西離開嗎？”她纔不要對自己的情敵心慈手軟呢。看她這死纏爛打的模式，只能把她徹底的攆走才行。
說着她又看向杜衡，“衡，我就說別對她那麼好嘛，你看她現在還要硬說這是她的了，你們又不是被包養的關係，又不需要給她分手費。”
“只是一間房子，我們不是還有很多嗎？”
蘇曉曉看着這一幕，看着杜衡低下頭去低聲安撫她，原來他也可以對別人，這麼溫柔。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裡，他們竟已然發展出，比自己想象中更多的感情。
“我不嘛，我不喜歡看她住着你的房子，裡面還有好多你的東西，你讓她走好不好。”她也只有在對着這個男人的時候，纔會變得像個小女人，撒嬌，任性。
蘇曉曉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她的眼前，站着曾經自己最親密的人，現在那份親密，卻全數給了另一人。是了，他都已經親口告訴自己，他們訂婚了，她又還在期待着什麼，幻想着什麼呢？
“我也有東西在這裡……這個茶几是我買的……還有房裡的衣櫃，陽臺的花，還有壁紙，鞋架……”她機械的吐露着這些根本無關緊要的東西，表情木然。
“那就麻煩你都拿走。”對方不客氣的打斷，她正巴不得把這裡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都除掉呢。
可是還有我的心，我的心也在這兒，拿不走怎麼辦？
沒有人聽得見她心裡在想什麼，那個女人命令她今天晚上之前就把這所有的東西都拿走，把鑰匙留下。
“哦。”
……
屋子裡再次安靜了下來。
蘇曉曉一個人蹲在地上，腦袋空白了好一會兒，然後真的開始收拾東西了。衣櫃太大，她搬不動，只好把牆上的壁紙、卡片全撕了下來，最後還抱走了陽臺上唯一活着的一盆仙人掌。
街道上的行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着這個抱了一大堆廢紙的奇怪女人，她一路走一路掉眼淚，看不清前面的路，不知道撞到了多少個人多少根柱子，周圍全是對着她指指點點的圍觀羣衆，高跟鞋也走掉了，腳底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鮮血淋漓，可是她也全無知覺。偶爾有幾個好心人看不過去，想上前問問看能不能幫上點忙，最後也都被她的樣子嚇到退散開去。
可想而知的，當葉靖雯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臟該承受到多大的驚嚇。
她站在她的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敲門，要不是她終於睡醒了打算出去買點吃的，還不知道她要一個人站到什麼時候。
“曉曉！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搞成這樣？”
她拉着她趕緊進屋坐下，把她的腳擡起來，本想給她擦點藥，看到那佈滿的橫橫豎豎的大小傷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這哪是一般人能弄得出來的啊，真是，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不敢自作主張，她只好叫了車，扶着她，把她帶到醫院，其間，她還死抱着那不知道是什麼的破紙，不肯撒手，一併也給帶到了醫院。
還好，醫生說沒太大問題，有人專門來幫把腳底的一些碎玻璃屑、木屑拈出來，然後打了一針破傷風針，一路上都還一聲不吭的曉曉，這會倒知道疼了，在被拈異物時，連眼睛也不敢睜開，整個人直哆嗦。
“活該！”葉靖雯沒好氣的轉過臉去，不想看到她那張可憐兮兮的臉。
自知做錯了事，蘇曉曉也沒敢吭聲，疼得直冒冷汗也硬是沒叫出來，可是她越是這樣，只會讓人越覺得不忍了。沒過一會兒，葉靖雯就回過頭抱住她，心疼的幫她擦汗。
看到她的口硬心軟，蘇曉曉笑了笑，“小葉，你收留我幾天吧。我沒處可去了。”
“嗯，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她只以爲，曉曉是因爲失戀所以暫時不想回到兩個人共同居住的地方，以免觸景傷情。“不過你要出來住也應該是帶一些換洗衣物啊，怎麼卻是拿了一堆廢紙。”
“我忘了……”那個時候，她哪裡還想得到這些，“先借你的給我穿吧，下次我再去買。”
“幹嘛那麼麻煩，去你那裡拿不就好了。”想了想，她又加道，“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幫你拿過來。”
“不要。”她斷然拒絕。否定的讓人生疑。
“怎麼了？你早上回去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有你都沒告訴我，弄成這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女朋友過來了。”猶豫片刻，她還是說出來了。
“我艹，他們也太欺人太甚了，憑什麼就這樣把你趕出來啊，那房子上也有你的名字，法律上來講，也有你的一份！杜衡他還是不是男人啊，朝三暮四不說，現在還做出這種事，我真是看錯他了我……”葉靖雯被氣得不清，說話間都恨不能這兩人就在跟前，她好上去找這兩人幹架。不得不說，工作的幾年，她的脾氣見漲了。
“那個房子本來也是杜衡買的，其實也沒錯……”即使是到了這個時候，蘇曉曉發現，她還是不捨得聽見有人說他的不是。她是不是太沒骨氣了？
葉靖雯怒其不爭，“那也總有你的東西，難道還不讓拿自己的東西了不成。”
“……是我自己不想回去了。”蘇曉曉低了頭，不想再談論這件事情。
他們都分手了，他都親口默許那個人趕自己出來了，她還能怎麼樣。再下去，只會是讓自己更難堪而已。
考慮到她現今的感受，葉靖雯鬆了口，“嗯，我們不回去，那麼個破地方，有什麼了不起的，誰稀罕。以後咱肯定能找到個更帥更有錢的，氣死他們兩個。”
蘇曉曉看着她替自己罵人，只是微笑，經過這幾天，她覺得好累，整個人像被抽空，腦袋昏昏沉沉，她已經什麼都不能思考了，整個人像是漂浮着，找不着岸。
“小葉，我想睡覺。”不等她回答，蘇曉曉就閉上眼睛一頭栽下去了。
一旁的葉靖雯無奈的替她收拾好牀邊的雜物，悄悄的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