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曉曉……”
葉靖雯在杜衡公司的地下車庫找到她, 她蹲在電梯入口旁，似是感覺不到進進出出的行人，神情恍惚。
“怎麼回事？你見到杜衡了嗎？他怎麼說？”她現在的樣子, 真讓人擔心。
好半天, 蘇曉曉才擡頭看她, “是真的。”
“什麼東西是真的？”葉靖雯愣住, 隨後想到上午的新聞, 突然也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總是喜歡在曉曉耳邊唸叨，但是卻也只是爲無聊的生活找點刺激而已，順便也讓曉曉有點危機意識, 內心深處，她好像從來沒有相信過那些, 他們相處的這些年, 即使不是一帆風順, 但總有感情積累，怎麼會說變就變。
“會不會是弄錯了, 怎麼會？你找他問清楚啊。他不是還帶你回家了嗎？”這件事情，她的震驚不比曉曉小。
“他親口告訴我的。”
整整一下午，她一直在想，想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哪裡不對？可是好像哪裡都不對。
“今天是愚人節嗎？”她問葉靖雯, 是不是因爲那天她戲弄他了, 所以他今天也想報復回來。“他是不是隻是想騙我一下而已。”
“……”可是此刻她也無法回答她。
“也許, 也許過幾天, 就會好了, 對吧。”她用帶着最後微弱的希望看向她，希望她也點頭說是的。
“曉曉, 我們先回去吧。我們先去吃飯吧，這裡等會就要關門，我們先走吧。”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她只好轉移話題，想先帶她離開這裡再說。
“哦。”她沒有拒絕，乖乖的站起來，腿腳因爲久蹲後的麻痹而失力，差點摔倒。
葉靖雯嚇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你沒事吧。”
蘇曉曉搖搖頭，“平靜”的走出大樓。
葉靖雯擔心不過，還是陪着她一起去吃了飯，過程中她也沒有什麼特別異常的表現，雖然吃的是比往常少一些。其間就算是她想幫她說說話，罵杜衡幾句，她也只是笑笑，然後把話題轉移到別處。最後她把她送到家門口，還是他們之前住的那個地方，看到她好好的走進門，才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屋子裡很靜，沒有其他聲響，也聞不到多餘的氣味。
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了。
原來，他早已經離開。
是這樣嗎？
可是還是不願意相信啊。她纔剛剛對他們的未來多了一絲希望。怎麼辦？是她太笨了嗎，纔想不通他的做法，理不清這份感情到底算是什麼。
睡覺吧。也許睡着就好了，也許醒來會發現這只是夢，明天，他就回來了。
第二天，她依然好好的去上班，甚至是，葉靖雯都沒有看見她一點點眼睛紅腫的痕跡。她那麼喜歡杜衡，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不難過。
“曉曉，我們今天下班了去唱歌吧。小林子請客。”林軒是她們這個辦公室唯一的一位男同事，近來對葉靖雯很是殷勤，本來她是不想答應的，可是現在曉曉剛剛失戀了，她想，就趁這機會帶她出去玩玩吧，也許心情比較不會那麼糟糕。
“好。”她甚至還笑着答應了。
葉靖雯有些不可思議。就算是曉曉平時一直很堅強，就算是以往遇到再大的打擊她也都能夠挺過來，可是這次的反應真的有些，太平靜了。
不會是她反應太遲鈍了，所以連失戀後的表現也會比一般人遲鈍一點吧。
心裡還是害怕，所以她決定這幾天都要多帶着她出去活動活動。
同一科室的其他幾個年輕女生，一聽到有人請客，都蜂擁而至，趕緊霸着小林子的位置或殷勤或申討。
“林軒，人多一點才熱鬧嘛，我們訂個大包吧。”
“怎麼有活動就只記得請小葉啦，一點都沒有同事愛，虧得我上次還介紹我姐妹給你認識了。”
“小葉，不介意我們打擾吧。你看我們這辦公室，一年到頭也難得有個聚會什麼的，正好這次你們提起了，大家就一起一起，當作聚聚吧。”
葉靖雯是不介意人多，她也想熱鬧一點，對曉曉應該更有好處，於是也不顧這是不是自己請客做主，爽快的答應了，“好啊。”
自己的女神都發話了，林軒也不好再說什麼，本來是他和幾個朋友的生日聚會，加上他心儀的女人，總是幾個熟悉的人在一起，現在卻變成了一大堆無關緊要人事的大Party。
他們先是去吃了火鍋，知道是林軒同志的生日之後，大家也很義氣的送上了生日祝福，沒有了工作的管束，幾個女人也都跟爺們似地，酒也喝了不少。然後開始在包廂裡亂吼亂叫。不認識的男女，也晃悠悠的站在一起唱着情歌。
從頭至尾，蘇曉曉都乖乖的坐在旁邊，她也喝了點酒，臉色緋紅，卻沒有表現出醉酒的形態來，反而是比平常更安靜了些。
葉靖雯拉着她想把她從座位上帶離，跳舞也好，唱歌也好，總得有點生氣，否則不是失去了自己帶她出來的意義。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裡面的人太多，空氣太渾濁，不過幾分鐘，蘇曉曉就受不了了衝進洗手間開始大吐特吐。
葉靖雯也擔心的跟着進來了，好像這個時候，她纔有點像是一個剛失戀的人，眼眶紅紅的，不知是因爲剛纔的嘔吐刺激還是沾染了傷心，她幫忙撫拍着她的後背，看着她匍在水龍頭下清洗自己的臉部，樣子狼狽憔悴，有些替她難過起來，“要不我們回去吧，人多了也挺煩的。”
好一會兒，蘇曉曉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隔絕了外面的喧嚷，只聽得到眼前嘩啦啦的水流聲。葉靖雯低下頭去看她，才發現她一直在用手抹眼睛，心裡更加難受起來。
“怎麼辦，”蘇曉曉低着頭，聲音混沌。葉靖雯湊到跟前很近，才勉強聽清，“他真的不要我了嗎？”
她試着去找到適當的語句來安慰，可是卻發現這一刻，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這終於是一個開始，蘇曉曉蹲坐在地上，更加肆無忌憚的掉起了眼淚，“去年他說要陪我過三十歲生日的……他說話不算數……我明明有很努力的，很努力的變得優秀……我的工作也有進步對不對，我現在沒有切菜切到手了，穿高跟鞋也沒有摔跤……上次去到外省，也沒有迷路了……我知道他不喜歡紅色，不愛吃西紅柿……他感冒只能吃銀翹片我也知道啊……我沒有很笨，沒有。”她使勁搖頭，想否定那些不利的可能。
“沒有，沒有，我們家曉曉很好。”葉靖雯摟住她，“是全世界最可愛最可愛的姑娘。”
“可是那他爲什麼不要我。”如果不是因爲那些，他爲什麼會走掉，連個招呼也不打。“前幾年，他最忙的時候，每天晚上也還是會回家，雖然我見不到他，我知道他回來過，可是這次，他都有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了。”
“如果是因爲他媽媽不喜歡我，我可以改啊……他之前不是也說沒關係，爲什麼現在就和別人在一起了。他說過他不會喜歡那個女人的，他說不介意我沒有她漂亮，他說的。”她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酒意漸漸上涌，快抽不上氣來。
葉靖雯只能順着她的話，讓她發泄的徹底。哭一哭也好吧，總比之前的無聲無息要好，不然心裡總是慌慌的，怕有什麼事情。
蘇曉曉的酒品還算不錯，不會大吵大鬧，反而是和平時的活躍性格反過來了，要不就是安安靜靜的睡覺，要不就是像現在這樣，小聲的黯然哭泣，即使是數落對方，也沒有多少底氣，三兩句就消沉了。
又過了一會兒，蘇曉曉神志差不多混沌之後，葉靖雯和其他同事打了聲招呼，帶着曉曉先離開了，她把她帶回自己的住處，不然她現在這樣，回去也沒人照顧。
本來一直對那個男人抱有的崇拜和敬仰，現在似乎也都漸漸被抹去。
她是真的以爲，杜衡會和曉曉一直在一起的，如果不是因爲喜歡，當初何必堅持了那麼久。可是這些曾經的以爲，最終還是被打破了。
因爲錢嗎？還是身份地位？或者他真的變心了？也許他不是故意想傷害曉曉，也許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可是不管怎麼樣，結果是，他放棄了。
這對曉曉的打擊纔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