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諾斯爬上城牆的時候餘怒未消,一張小臉拉長了站在城牆上看着還沒有露出獸潮痕跡的小路。
感謝勤勞的太陽神,今天依舊晴朗無風,可以預見又會是揮汗如雨的一天。
派出去包括帕伊里斯在內的四個人,回來了兩個,也就是說陪在瑟普斯身邊的只有帕伊里斯和另外一個勇士。
森林裡一向不安全,而在獸潮遍佈的時候就更加不安全了。
米諾斯以爲瑟普斯在獸潮停歇期間會想辦法趕回來——就像剛剛回來的那四個勇士一樣。
但瑟普斯卻沒有如他所想,米諾斯連問都不用問就能知道,瑟普斯肯定是放不下他在森林裡的那個弟弟。
米諾斯其實多少是能夠理解瑟普斯對於弟弟的重視的,尤其是在經歷了亡國這樣沉痛的傷害,被烙上奴隸的恥辱印記之後,這個偌大的世界裡還能夠巧合的重逢,對於瑟普斯而言是多麼令他興奮的一件事。
換了是米諾斯,要是他在經歷了亡國之後還能跟拉達曼迪斯和薩爾佩冬重逢……
米諾斯沉默了一陣。
嘖……還是算了吧。
想想就特別不高興。
米諾斯只是沒想到瑟普斯對這個生死不知的弟弟會重視到幾乎不顧自己性命的地步,這一點讓米諾斯清楚認識到了自己在瑟普斯心中的位置絕對是比不上他那個弟弟的。
這個認知讓人略微有那麼點不開心,但米諾斯也能夠理解。
畢竟不是每個兄弟都跟拉達曼迪斯和薩爾佩冬一樣,動輒想把別人置於死地。
想到自己的兩個兄弟,米諾斯就覺得有些遺憾——爲什麼克里特不跟敘列伊斯一樣,在宣佈對罪人懲罰的同時就施行懲罰呢?
這樣的話拉達曼迪斯和薩爾佩冬說不定就已經死在獸潮裡了。
現在獸潮過了之後,肯定要修養一段時期。
傷殘甚至死亡的勇士需要新的替補,城邦裡每一個人都會成爲極爲寶貴的資源,更不用說同爲宙斯之子的拉達曼迪斯和薩爾佩冬了。
他們的懲罰肯定沒辦法按照正常時期一樣施行。
甚至可能重新審判,而到了那種時候,米諾斯再要說出多嚴重的懲罰,那就是他的不對了。
米諾斯覺得還是相當有必要跟國王稍微提一提,拉達曼迪斯和薩爾佩冬派遣了城邦裡三個勇士去森林裡截殺他的事情。
之前想暗中報復的想法行不通,那他就只能明着來了。
米諾斯只要稍微想一下造成瑟普斯提豐之牙不能離身,死後還可能會遭受到懲罰這種境況的罪魁禍首,就恨不得讓他們也體驗一下瀕臨死亡的感受——最好就那麼直接死了算了。
尤其是作爲主犯的拉達曼迪斯,他絕對不會放過。
米諾斯想到獸潮剛開始的時候,站在城牆下看着他的拉達曼迪斯,冷笑了一聲。
清晨陽光下的小路上出現了模糊而朦朧的黑影,掀起昏黃的塵土飛揚。
米諾斯收回神思,垂下眼。
“……點火。”
西森林。
帕伊里斯看着那邊兩個低聲敘舊的兩個小鬼,嘆了口氣,也不管這附近一片狼藉的模樣。
如果真如瑟普斯所說,那個怪物正在往西森林趕的話,那再收拾也是沒用的了。
狼羣在這一波獸潮又起的時候由銀狼王領着出去狩獵,吃了個大飽纔回來,唯有銀狼王還叼着一條野牛後腿回來,陪着瑟普斯呆在山洞口的蛇獴跑過來,撕下了一小塊能夠填飽它自己肚子的肉,叼着跑回瑟普斯身邊,蹲在他腳邊開始慢慢啃。
銀狼王叼着剩下的牛腿進入了山洞,裡邊兒它的伴侶從獸潮開始的時候跟狼羣失散,已經有近兩天沒吃東西了,受了傷還生了三個狼崽,元氣大傷,再不吃點兒東西肯定活不下去。
“大敵當前,你們這麼輕鬆真的好嗎。”帕伊里斯終於沒忍住,吭聲了。
“我這叫大將風度。”瑟普斯面不改色,“臨危不懼知不知道?”
“哎你……”帕伊里斯嘶了一聲,然後半帶嘲諷的說道:“不知道之前誰說的怕死。”
“那是人之常情,多正常的事。”瑟普斯嘴炮上一點兒不輸給帕伊里斯,“至少比那些個死不承認臨陣脫逃的要好得多了,對吧?”
“你過來。”帕伊里斯衝他招了招手,表情正了正,“我們還是得稍微計劃一下等會兒應該怎麼辦。”
瑟普斯聽了,便點點頭,站起身走到帕伊里斯身邊坐好,米勒都斯也變得嚴肅起來。
年輕的勇士並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似乎比起那個怪物,他對狼的興趣更加大一些,他已經在一邊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靠近休憩的狼羣,出乎意料的沒有遭到拒絕和排斥。
“先說說你覺得怎麼樣——你跟許德拉接觸過,比我們都明白這種怪物。”帕伊里斯說道。
其實並沒有戰鬥過啊,瑟普斯這麼想着,卻還是誠實的道:“我看過那頭母狼身上的傷,在離開西森林之前,我讓許德拉清理過它不小心遺留下來的毒液和血跡,因爲即便是這些東西遺留下來了,也是足以造成克里特整座島都變成瘟疫之地的。”
帕伊里斯點了點頭,“有地方被遺漏了?”
“恐怕是的。”瑟普斯抿了抿脣,翻開自己隨身帶着的獸皮袋子打開,拎出一個粘合嚴密的蛇皮袋子——粘合的東西和蛇皮都由蛇獴友情提供,“母狼身上的傷口沾着的毒液,比許德拉的毒液弱了很多倍,連野獸的*都沒辦法在幾天之內腐蝕乾淨,只怕連溶化皮毛都用了很久。這兒,我還留着一點兒許德拉的毒液,只需要一滴,就足夠瞬間把這棵樹腐蝕乾淨,對於岩石的腐蝕作用也相當的強大。”
“你居然還留着這個……”帕伊里斯呆愣了半晌,沒敢去接那個蛇皮袋子,不管瑟普斯說的留下了許德拉的蛇毒是不是真的,那都是相當嚇人的事實,“留着幹嘛?”
“還能幹嗎?下毒啊,我之前可是很擔心你們有人欺負我的。”瑟普斯這麼說着,看帕伊里斯沒有研究一下這個小袋子的意思,又收了回去。
帕伊里斯被瑟普斯留的後手驚呆了。
他看着瑟普斯安靜的表情,不由的打了個哆嗦——這死孩子果然不能得罪,簡直嚇死個人。
“你還是……繼續說那個怪物的事吧。”
“蛇獴和銀狼估計是許德拉自己創造出來的,我見過蛇獴能夠號令蛇羣,威懾那些掠食的野獸,應該還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藏起來沒給我看到,而狼王具體有什麼特殊——目前爲止除了體型之外我還不知道。”瑟普斯說着頓了頓,“那個怪物大概是個意外,肯定不如蛇獴和銀狼強大,米勒都斯跟我講,銀狼說那怪物不敢靠近他們。”
“狼王能夠治癒,我就是喝了它的血的。”米勒都斯插嘴道,“雖然傷口還在,但是那一刀留下的隱患已經消除了。”
帕伊里斯和瑟普斯聽完,都齊齊的一眯眼。
“你們別打狼王的主意。”米勒都斯警告道,“狼王不樂意也能毒死你們。”
帕伊里斯和瑟普斯相互看了看,在彼此眼中察覺到明顯的失望。
“之前的獸潮還沒靠近我們的時候,蛇獴在靠近森林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大概是直接去找了狼王。”瑟普斯這麼分析着,“不管是什麼怪物,骨子裡都是有着屬於野獸的領地意識的,許德拉和他的孩子們在克里特盤踞了幾百年,許德拉走了,不意味着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傢伙就能夠侵佔屬於它們的領地了。”
“你的意思是……”帕伊里斯思索了一陣,“蛇獴和銀狼會跟那個怪物打起來?”
瑟普斯剛想點頭應和,就被蛇獴的低叫聲打斷了。
幾個人低頭看向他。
蛇獴鬆開嘴裡咬着的肉,對他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山洞裡,然後點了點頭。
“看起來還真是。”瑟普斯聳了聳肩,道,“即便那個怪物比起許德拉要弱上許多,我們打個照面一個不慎也得死。”
人類畢竟是人類,許德拉再不濟也是被那位由宙斯親自出馬壓在深淵底下的怪物生出來的,許德拉這個意外誕生的後代就算再弱,那也比普通人類有戰鬥力。
只有在這種時候纔會深切的思念身爲半神的米諾斯——不過前提是他已經長大成人。
半神小鬼跟成年的半神完全就是兩個物種。
“我們總不能就在旁邊幹看着。”帕伊里斯皺着眉,“而且這狼羣……”
“……帕伊里斯,你得承認,這狼羣的戰鬥力逗比我們四個人類要強。”瑟普斯殘忍的戳破了帕伊里斯的幻想,“它們直接聽命與銀狼,配合默契,我們參與進去反而會礙手礙腳。”
“我們可以在遠處的。”說着,帕伊里斯站起身來,“哪怕是給它造成一點微不足道的傷害也好。”
瑟普斯看着帕伊里斯爬上樹,拿隨身帶着的石斧看下了一根足有兒臂粗的樹枝,“我大概……沒辦法遠離戰圈。”
“怎麼?”帕伊里斯回頭喊了一聲已經跟狼羣滾成一團的勇士,開始削樹皮和長出來的雜亂枝椏。
“因爲那東西大概是衝着我來的。”瑟普斯嘆氣,借來了帕伊里斯的石斧,同樣爬上樹去砍了兩根相對要細些的枝椏下來,跟着帕伊里斯開始削木矛,“所以,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米勒都斯。”
“嘖。”帕伊里斯看向瑟普斯,眉頭緊緊的皺起來,“你真的沒什麼特殊血脈?還是瞞着我們什麼……這種時候還不樂意說?”
“不是我不樂意說。”瑟普斯抿了抿脣,“說不說不是我能決定的,是米諾斯。”
“噢,看來還是你們倆之間的小秘密。”帕伊里斯隨口調侃道,也沒再追問,宙斯之子的秘密肯定就不是他能夠接觸的了,知道得太多也不好,“行吧,我幫你照看弟弟,不過你得答應我儘量活着。”
“我當然要儘量活着。”瑟普斯迴應道,“我還得養我弟弟呢。”
還有大仇沒有得報,還有敘列伊斯沒有在他手上覆興,還有那些被當做了奴隸的尚未被馴養的不屈子民等待着一個人來救贖。
瑟普斯低頭沉默的削着木矛。
他怎麼能死呢,他死了,米勒都斯怎麼辦,敘列伊斯怎麼辦,等着他救贖的那些曾經熟悉的和善的人們怎麼辦。
米勒都斯同樣削着木矛,時不時看一眼沉着臉垂着眼的瑟普斯。
太陽高升,正午未至。
米諾斯看着城門外愈發洶涌的獸潮,那些野獸在火牆前望而卻步,而有些走投無路的直接一頭衝進火牆,卻一腳踩進了溝壕裡成爲了供給火焰繼續燒的材料,進去了就再沒有動靜。
焦糊的氣味和熾烈的溫度讓城牆上的勇士們汗如雨下,卻沒有一個人退卻。
他們興奮的看着沒有一隻野獸能夠穿越火牆,如獲新生一般的大聲歡呼。
有了這個方法之後,整個克里特以後的獸潮都不用像從前一樣損失那麼大了!
沒有誰是不想活着的,沒有誰願意看到親人朋友的死去,沒有誰願意這樣長時間的吊着心臟等待死神也許下一秒揮刀的方向就是自己。
只有米諾斯的表情依舊沉重。
他眼睛被騰昇的煙霧薰得通紅,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一樣。
臉上滾落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他伸手擦了擦,繼續一眨不眨的透過煙霧看着那條小路。
這獸潮的程度絕對不正常!
這麼洶涌的獸潮,幾乎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數量都翻了個倍!
這說明什麼!?
這隻能說明森林裡出了事!
米諾斯幾乎要抑制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如果瑟普斯死了……
這個念頭在米諾斯腦子裡轉了一圈就被他迅速的扔出了腦子裡。
他不能在這種時候動搖自己的心。
米諾斯闔上眼,深吸口氣,交代了一邊的勇士一聲,看了一眼克里特王,轉身下了城牆,直奔神殿而去。
他不信祭司真的沒辦法看到森林裡的事情。
頂多代價大一點兒罷了。
而此刻西森林裡,瑟普斯站在狼羣中央,擋在他前邊兒的,是銀狼和銀狼頭頂上小小的蛇獴。
瑟普斯手裡握着木矛,在看到那一團黑霧組成的蛇形怪物時,一陣無力。
陽光幾乎能夠透過不算濃郁的黑霧找到瑟普斯臉上。
組成身體的黑霧翻滾着,讓周圍的植物緩緩的捲起了枝葉,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了一般。
整個怪物的身軀大喇喇的盤在他們面前,絲毫不擔心他們動作的模樣,唯有那對在陽光下散發着金屬的冷紅色光芒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着瑟普斯胸前的提豐之牙。
瑟普斯看了看手裡的木矛,這個怪物甚至還沒有實體,木矛根本不能給它造成什麼傷害。
但他卻能夠知道這個怪物的弱點在哪裡——無疑就是那對眼睛。
瑟普斯在許德拉背上呆了足有一週之久,對於許德拉的鱗片摸了不知道多少遍,長什麼樣,是什麼觸感,瑟普斯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對眼睛就是許德拉不慎脫落的鱗片,因爲帶着許德拉的血,所以會在得到的新生之後散發出這樣令人心中禁不住覺得冰涼的光芒。
只是他們手中的木矛,依舊沒有什麼用,除非能夠找準機會直接命中這個怪物的兩隻眼睛。
瑟普斯回頭看了一眼同樣呆愣住的帕伊里斯,指了指自己的兩隻眼睛,告訴了他們那個怪物的弱點。
帕伊里斯點了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木矛。
“就一次機會,別浪費了。”他向身邊的年輕勇士和米勒都斯說道。
米勒都斯盯着瑟普斯,看起來萬分緊張的模樣。
“……”帕伊里斯頓了頓,最終只道:“你別衝動。”
米勒都斯動作有些僵硬的偏頭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氣,點了點頭。
瑟普斯看着那個怪物,因爲他比較靠近怪物的關係,手上的木矛已經被黑霧——瑟普斯猜測那大概是許德拉的毒液稀釋蒸騰之後形成的東西,他手上的木矛已經被黑霧腐蝕得變得鬆軟。
瑟普斯嘖了一聲,直接扔掉了手裡的木矛,將塗着許德拉毒液的石刀握在手裡。
對付這種東西,短兵肯定沒有長兵有用,但沒辦法,木頭做的東西根本抵擋不住黑霧的侵蝕。
瑟普斯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提豐之牙。
怪物的視線也從提豐之牙上移開,落在了他臉上。
瑟普斯對上怪物的目光,心裡感覺拔涼拔涼的,他知道勇氣這種東西,時間越久消失得越快。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瑟普斯毫不猶豫的衝怪物齜了齜牙,石刀握在手上,擺出了攻擊的姿態。
怪物長嘶一聲,毫不猶豫的俯身向他衝過來!
沒有實體讓怪物的動作幾乎完全沒有聲息,如同幽靈一般安靜卻帶着將人拉入地獄的恐怖力量!
瑟普斯翻身一滾,躲過了怪物的第一次襲擊。
怪物的腦袋直接撞在地上,黑霧逸散開來,如同有眼睛一般,直接向瑟普斯捲去,怪物原本龐大的身體瞬間縮小了一半。
瑟普斯躲過了那一衝,卻不可避免的被黑霧觸碰到,手臂上傳來明顯的灼燒感。
然而還未到達疼痛的程度,一股沁涼的風一般的力量就覆上了他被黑霧觸碰到的地方,灼燒感迅速消退。
他瞪大了眼,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之後,一咬牙,連滾帶爬的往怪物主體所在的地方跑去。
銀狼在瑟普斯逃開的瞬間毫不猶豫躍上去的直接一口咬上怪物的腦袋部位!
但可惜的是它只咬了一嘴的黑霧。
怪物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在嘲諷銀狼一般。
銀狼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它直接把咬進嘴裡的那些黑霧嚥了下去。
蛇獴呆在銀狼背上,也接觸了不少黑霧,它卻沒有嚥下去,而是伸出爪子拘住黑霧,往自己小小的黑溜溜的眼睛上糊。
怪物愣住了。
瑟普斯在它愣住的時候直接衝過來,手裡的石刀握緊了,緊盯着怪物正看向銀狼的眼睛。
蛇獴和銀狼陡然尖嘯出聲,狼羣聞聲而動,一個個毫無畏懼,衝向怪物——他們跟銀狼的動作一模一樣!
咬住,吞嚥。
如同一場再輕鬆不過的進食。
瑟普斯恰恰趕到,石刀揮向了怪物的眼睛!
可惜這個黑漆漆的怪物在狼羣幾乎稱得上是鯨吞的襲擊中清醒了過來,它的頭迅速擡起,躲過了瑟普斯的襲擊,僅剩的黑霧直接歸攏,腦袋一扭準備撤退。
瑟普斯被這個氣勢洶洶鬧騰出那麼大動靜事實卻是個戰五渣的怪物驚呆了。
帕伊里斯也還沒反應過來,他還保持着投擲的姿態,直接愣在那裡。
蛇獴的叫聲一頓,嬌小的身體直接躥出去——它的速度即便是比起那隻幾乎是一閃都到了極遠的地方的巨蛇都要快得多。
蛇獴渾身的毛炸起,咧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身上騰昇出幾乎與怪物如出一轍的黑霧,而後轉瞬凝結成許德拉的模樣——紅色的鱗片,九個腦袋各有不同,來自深淵的恐怖力量迅速蔓延出來,整個森林似乎都硬生生下降了幾度,充斥着死亡的冰冷。
許德拉的九個腦袋微微一偏,金色的蛇瞳看向那隻不被期待出生的怪物,衝着那隻怪物森冷的吐着信子。
許德拉的出現幾乎把怪物嚇得身上的霧氣都要崩散。
它頓時不敢再動了。
蛇獴前爪動了動,許德拉中間那顆巨大而猙獰的腦袋靠近了那隻怪物,蛇信微吐,瞬間將組成怪物的黑霧整個兒吞了進去。
下一瞬間,許德拉也瞬間潰散,蛇獴叼着兩塊許德拉的鱗片,一片自己塞進嘴裡啃了,一片給了銀狼。
然後他竄到坐在地上還沒回過神的瑟普斯身邊,直立起身子看了看瑟普斯被黑霧觸碰到的地方,確定了那塊兒地方沒事之後,爬進瑟普斯懷裡,眼一閉翻直接暈了過去。
“……”瑟普斯低頭看着蛇獴,有些驚慌的捧着他,怎麼都沒見醒過來,不由的看向銀狼。
銀狼看了他一眼,直接叼着那塊鱗片轉身進了山洞。
瑟普斯被那一眼看得放下了心,將視線轉向山洞口呆立着的兩大一小。
“……真是出乎意料。”半晌,回過神的帕伊里斯這麼說道,視線時不時掃一眼瑟普斯的手臂,“我還以爲你會受傷。”
“我也以爲我會。”瑟普斯被衝過來的米勒都斯箍住,被勒得兩眼發黑,不過他還是把昏睡過去的蛇獴小心的放到了一邊,另一隻手拍了拍米勒都斯的背,“我沒事。”
“人類的力量跟這些東西一比……”帕伊里斯把木矛尖的那頭□□土裡,感覺特別不是滋味,“真是渺小。”
“總有些東西是不公平的。”瑟普斯看了他一眼,安撫着米勒都斯。
克里特。
動物們驟然停止了**。
它們看着眼前的火牆,迅速往四周的樹林子裡散去。
勇士們看着這樣的動作,有些茫然的回不過神來。
正坐在神廟裡臉色蒼白卻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水鏡裡那個人的米諾斯,臉上露出苦澀與狂喜交織的表情來。
他把敷着藥用以止血的棉布綁在手臂上,不顧有些眩暈的腦袋,直接奔到城門上,喘着氣眼前有點兒發黑。
“獸潮結束了。”米諾斯說完,命令道:“滅火,關城門。”
勇士們偏頭看着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從未有過獸潮結束得如此突兀。
米諾斯轉身看着他們,蒼白臉上露出笑容來,帶着與有榮焉的自豪。
“我們的英雄……就要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作者是個戰鬥廢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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