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拿都斯想盡了一切辦法的企圖降低自己工作量。
比如瑟普斯隨身帶着的這一大把羽毛。
瑟普斯當然不可能自己動手從死神背後那對翅膀上薅下這麼一大把羽毛來,要是他這麼做了,就算是一直宣稱特別喜歡他的達拿都斯也會糊他一臉死亡之爪的。
這些都是在達拿都斯之前降落高加索山結果發現了那些始終不能瞑目的人之後,那個腦回路上長滿了奇怪東西的死亡之神滿臉愉快的給他塞了這麼一大把的羽毛來,說以後看到什麼奇怪的該死卻不死的人,就把這些羽毛放到他們眉心上。
秒速見效,無痛死亡,保證亡靈分分鐘被引渡去冥土。
每片羽毛都還能夠循環利用好多次。
瑟普斯當時是很想把這些羽毛扔了的,但後來想了想,萬一這羽毛對活人也見效呢?
那得是多叼的一個秘密武器啊。
這麼想着,瑟普斯就收下了,橫豎其實這軟綿綿的羽毛也沒多佔地方。
瑟普斯沒想到用這玩意兒的時候這麼快就到了,雖然很可惜沒辦法用在正常的活人身上試驗一下,但做了好事之後心情還是相當舒暢的。
換個方面想,不用在活人身上做實驗,意味着他最近還是過得很順遂的,至少沒遇着什麼企圖襲擊他的人。
瑟普斯將羽毛放在最後一個勇士眉心上,勇士安詳的閉上了眼睛,而那片被反覆利用了二十幾次的羽毛也化作了灰燼。
在他給予第三個勇士解脫的時候,其他勇士們就發現了他的動作。
瑟普斯以爲這羣勇士多少會覺得不願意死亡而拒絕他的靠近,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
這些勇士們都很平靜的接受了死亡,甚至帶着期待——因爲他們被傷痛折磨得痛苦不堪,徹底的死亡反而能夠給他們帶來快慰。
對於這些信奉着神祗的人類而言,死亡並不是盡頭,而是另一次生命的開始。
瑟普斯想了想自己,深刻的體會到了一點。
他在達拿都斯心裡大概就是釘子戶一樣的存在吧,明明本來就該死亡了,卻橫豎都不願意死什麼的,跟這個世界的人們畫風有點兒不太相符。
當然,也可能是因爲沒有傷痛在他身上折磨他的緣故。
瑟普斯覺得如果之前那樣的傷勢始終糾纏着他,他同樣寧願死去也不要留在人間體味苦痛。
“謝謝您,偉大的先知。”女祭司看着安詳得如同睡過去一般,臉上不再有絲毫痛苦的勇士,對瑟普斯行了一個極爲正式的禮。
那是僅次於他們在供奉神祗的時候所行的禮。
即便是這個城邦的國王,也不一定能夠享受到祭司這樣的禮儀——這是祭司們對待人類所能行的最高的禮了。
但瑟普斯卻閃了過去。
“你應該感謝赫拉克勒斯,或者死亡之神。”瑟普斯這麼說道,重新走回了神廟門口,看着正在緊張的躲避神鷹的捕捉的赫拉克勒斯,他背上的箭囊裡箭矢一根沒少,看起來是相當謹慎的。
瑟普斯低頭看了看手中握着的尖銳匕首,猶豫了一陣。
最後從蛇皮袋子裡翻出許德拉的毒液來,用最後僅剩的那麼一小點兒,塗遍了匕首的刀刃。
許德拉的毒液腐蝕的對象似乎是有針對性的,比如瑟普斯在塗抹之前的石刀和現在的匕首的時候,他手中的武器就並沒有被腐蝕掉,又比如赫拉克勒斯背上浸泡了許德拉毒血的箭矢。
大概是使用毒液的人的意志的緣故。
他們不像許德拉一樣一點兒都不顧忌,會肆無忌憚的使用毒液來講周圍的一切毀於一旦。
他們對毒液的使用更加有針對性一點兒。
“這是什麼?”女祭司被避開了行禮,卻絲毫不見尷尬,她湊過來,臉色還有些白,卻像是好奇寶寶一樣看着瑟普斯手裡的東西。
瑟普斯動作頓了頓,看了她一眼,回答道:“許德拉的毒液。”
“我還不知道您和那位英雄的名字。”女祭司說,看着瑟普斯的目光中透出讓瑟普斯感覺有些熟悉的光彩來。
——就像是米諾斯看他時一樣的,卻比米諾斯要更爲柔和。
瑟普斯頓時覺得自己的魅力還是有救的。
在克里特的時候被米諾斯和主祭司兩個人一起追求,都沒有姑娘和其他男人敢對他伸手,而相反的,跟他長得那麼像的米勒都斯卻成爲了衆人所追捧的美少年,導致瑟普斯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裡沒做好讓別人覺得厭棄了。
但平時那羣人對自己熱情的態度上看來又不像是那樣。
現在看來還是很正常的,最棒的是姑娘還沒被赫拉克勒斯吸引。
果然之前沒其他人追是米諾斯和主祭司的錯!
瑟普斯十分感動,然後回答了女祭司的問題:“赫拉克勒斯叫過我的名字。”
“瑟普斯?”女祭司小心的問道。
瑟普斯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微微頷首,繼續細心的塗抹毒液。
赫拉克勒斯這麼敬業,他也不好在一邊兒偷懶看着。
他記得赫拉克勒斯之後還會去一趟冥土,然後還傷到了哈迪斯。
現在米諾斯可是在冥府幹活兒的,萬一牽連了米諾斯,瑟普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千里迢迢跑去冥土揍這位大力神一頓。
揍不揍得過另說,但態度得有。
要是赫拉克勒斯能夠替他去冥土給米諾斯帶個話報個平安,那也是很好的。
瑟普斯不認爲一直跟米諾斯不對盤的達拿都斯會有這麼好心的跟米諾斯提及他的情況。
“你親眼見過神祗?死亡之神達拿都斯?”瑟普斯的冷淡絲毫沒影響到女祭司的熱情,她繼續問道,視線卻不再是看着瑟普斯手裡的匕首和蛇毒,而是黏在了瑟普斯的臉上。
瑟普斯應了一聲,“恩。”
“他是什麼樣的?”女祭司問,“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一樣,陰沉枯槁,渾身裹在黑漆漆的袍子裡,帶着一身冰冷的死亡出現的?”
瑟普斯:……
這樣的傳聞到底是怎麼傳出來的。
達拿都斯明明就是個逗比啊。
而且特別陽光向上特別有活力。
當然瑟普斯是不會告訴女祭司這個殘忍的真相的,達拿都斯司掌死亡,必然就需要這麼個適合他神職的形象。
“不要妄議神祗。”瑟普斯說道,聽起來像是提醒,但實際上對於人類,尤其是祭司來說,已經是一種警告了。
祭司們只需要對神祗抱着敬畏和虔誠的信仰就足夠了,不應該在意神祗的形象或者其他的一些什麼。
女祭司臉上的表情一僵,顯然也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她有些慌張無措,“我並非有意……”
女祭司看起來十分年輕,大約跟瑟普斯同歲——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般來說少年和少女十五歲纔會被選中進入神廟侍奉神祗,這個女祭司大概進入神廟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
所以纔會這麼管不住自己。
瑟普斯微微偏頭,掃了一眼神廟裡邊兒。
其他祭司們一部分正跪在神像前祈禱,另一部分正尋求勇士們的幫助,將死去的傷員屍體從牀上擡下來,往他們嘴裡塞了一個金幣,以防止他們沒有錢去請冥河擺渡者送他們過河而被卡在冥河邊上。
而後她們扶起被鷹鳴震暈過去的其他祭司,讓她們平穩的躺在牀上。
除了那些勇士之外,沒有一個祭司向他這邊兒看。
畢竟不是信奉同一個神祗的,這些祭司們肯定看得出來他身上並沒有月神賜予的力量。
救了她們和這個城邦是一回事,但既然信仰衝突,那麼也沒有必要太過於多的交流。
神廟可不是治理城邦的地方,祭司也不是能夠發表政見的一類人。
之後的感謝這慶祝事宜,那是國王的事情,跟神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你是侍奉月之女神阿爾忒彌斯的祭司。”瑟普斯開口道,“她同時司掌貞潔,你不應該跟男人靠的太近,更何況,真正拯救你的城邦的那個人還在外邊兒拼命。”
就算侍奉其他神祗的祭司,那大部分也是不能婚嫁的——除非是美神阿弗洛狄忒和愛神厄洛斯或者是婚姻保護神赫拉。
當然這三個的信奉者其實是很少的,因爲他們並不能給予一個城邦平靜、順遂和安定。
女祭司似乎被打擊到了,她擡頭看着瑟普斯,嘴抿成一條直線,最終向他微微鞠了個躬,轉身離開門口進入了神殿內部。
瑟普斯看着她的背影,而後低頭看了看已經被蛇毒滲透了、正在陽光下泛着紫黑色的冷光。
雖然姑娘你很美,這份一見鍾情的衝動也令我感動。
但對不起……
我是個基佬。
真是個沉痛的故事。
瑟普斯想,最後將目光投向了還在努力掙扎着弄死巨鷹的赫拉克勒斯身上。
敬業愛崗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他背上的八支箭矢已經去了三支,而巨鷹身上並沒有傷口。
巨鷹看起來相當的安逸,看着赫拉克勒斯的表情就像是貓盯準了一隻走投無路的老鼠一般,戲耍着他。
瑟普斯輕嘖了一聲。
這麼浪你會後悔的,那可是本來就會終結你性命的人。
你以爲你能夠逃脫摩伊拉姐妹的命運之線嗎?
瑟普斯這麼想着,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匕首,回頭進了神廟。
他就這麼把赫拉克勒斯扔出去也不是個事兒,但出去了無疑就是拖後腿,瑟普斯可不願意當個豬隊友。
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瑟普斯爬上了神殿最頂上那一層,坐在那兒開始晾匕首。
巨鷹的視線緊盯着赫拉克勒斯。
被達拿都斯傷到之後,它的食物來源普羅米修斯又被救走了。
現在它最快的恢復方式就是多吃點兒東西——比如最接近神祗的人類。
即便被宙斯賦予了任務,它的本質也只是個怪物。
提豐之子通常都喜歡吃人,這巨鷹啄食了普羅米修斯的肝臟三萬年,人類的味道跟神祗可沒法兒比,讓吃慣了普羅米修斯肝臟的它再去吃人類的,一天吃十個都嫌少。
就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再回頭去吃糙米野菜,那絕對是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適應的。
但爲了吃飽肚子恢復傷勢,那也得去捕食。
這座距離高加索山最近的城邦就入了它的眼,這麼遭了秧。
但人類也不是會那麼站着給它吃的,這會兒就都躲了起來——但可惜的是,這脆弱的房屋在巨鷹眼裡根本不值一提,人類的氣息也沒辦法遮蔽住。
巨鷹以爲今天它就會給這些人類一個教訓,上上一課,讓他們知道它是無可阻擋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它在這座城邦裡發現了一個神祗。
雖然身體是半神,但的確是有神格的。
雖然比不上普羅米修斯神體的味道,但也比人類這糙米野菜要好得多了。
巨鷹感覺很滿意。
它甚至不急着吃,而是跟這個神祗慢悠悠的玩耍。
瑟普斯握着匕首,用力往地上一戳。
匕首發出了“錚”的一聲響,卻並沒有斷裂。
聽起來質量特別好。
瑟普斯摸了一把腰間米諾斯臨走前給他的匕首,深吸口氣,向神廟內探出腦袋來向下邊兒喊了一聲。
“把暈過去的都搬走,最好是能夠到地下室裡去。”他說。
祭司和勇士們仰頭看着他,半晌,主祭司點了點頭,帶領着人紛紛走進了地下室。
瑟普斯則在主祭司點頭的瞬間,收回了探出去的腦袋,走出了藏身的地方,手裡握着淬了許德拉毒液的匕首,直接飛了起來。
巨鷹並不是一心都撲在追逐赫拉克勒斯身上的。
在瑟普斯飛起來的瞬間,它的眼珠子就轉了個向,直接捕捉到了飛在半空中的瑟普斯。
巨鷹張開它鋒利的喙,長鳴了一聲。
瑟普斯這一次早有準備,迅速的躲開了緊隨着長鳴而來的一次撲擊,雖然有短暫的失聰,卻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腦子裡嗡嗡響。
怎麼說呢。
……還挺刺激的。
瑟普斯凝神看着再一次向他衝過來的巨鷹,握緊了手裡的匕首柄,瑟普斯舔了舔脣,一點兒沒覺得畏懼。
這一次瑟普斯沒有躲避,而是直接迎面衝着巨鷹而去!
赫拉克勒斯敏感的察覺到背後的動靜,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就看到天空中那個影子正與巨鷹相撞!
大力神瞪大了眼,手中的弓被他握緊了,發出痛苦的呻.吟。
瑟普斯在被巨鷹的尖喙刺穿的前一秒,驟然拔高了幾分高度,順着前衝的慣性從巨鷹尖喙的上邊兒一路滑到了巨鷹的頭頂上。
巨鷹的羽毛堅韌如同鋼鐵,每一根細細的毛都是極爲尖銳的刺,因爲飛行的緣故都服帖的貼在身上。
但即便如此,瑟普斯的腿依舊不可避免的被戳成了刺蝟的背。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看着洶涌而出的鮮血,一咬牙直接把腿從戳穿他的硬毛上拔了出來。
提豐之牙的用處在這種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只要他不是被人抽筋拆骨挖心掏肺了,那都是不會死的。
當然失血的負面buff依舊會產生影響。
瑟普斯重新回過神來的時候頭有點兒暈,因爲巨鷹跟瘋了似的花樣飛行轉體翻騰三週半,附帶瘋狂的甩動頭部。
瑟普斯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一根羽毛,手背上爬滿了青筋,抓得很吃力。
要不是他腳上那雙鞋跟不上這巨鷹的速度,撐死了在短距離內躲避一下巨鷹的衝擊,他纔不會選擇貼上這頭巨鷹的腦袋呢。
對於巨鷹來說他就是一張戳戳就破的紙,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辦法防禦,唯有選擇躲避或者進攻。
但躲避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瑟普斯從來不婆媽。
他闔着眼緩了會兒神,感謝腳上那雙鞋自帶的防風功能,讓他不至於在這麼快速的飛行中被吹成傻逼。
在地上仰頭看着頭頂的巨鷹瘋了似的到處亂竄甩着腦袋的赫拉克勒斯,始終沒找到瑟普斯的身影。
他覺得那個可憐的先知大概是被吃了。
只是不明白爲什麼那隻巨鷹現在跟抽了羊癲瘋一樣。
是因爲吃壞肚子了嗎?
但不管吃沒吃壞肚子,對於赫拉克勒斯來說,這都是個好機會。
巨鷹沒有追逐他,他可以拉弓射箭,許德拉的毒血讓他的箭矢擁有了腐蝕穿透的功能,即便是許德拉的鱗片也能夠穿透。
緩過神的瑟普斯不知道赫拉克勒斯在地面上是什麼個想法。
他緊握着匕首另一隻手擡起來,偏頭看了一眼,咧了咧嘴。
瑟普斯找了個羽毛之間的縫隙,手起刀落,破防值*炸了的匕首刃直接撕裂了巨鷹的頭皮。
與此同時,赫拉克勒斯兩支同時射出的箭矢帶着破空的尖嘯應聲而至,直接刺進了巨鷹相對柔軟一些的腹部。
瑟普斯聽到巨鷹長鳴着嘶吼一聲,下一秒就直直的往下墜落下去!
瑟普斯沒想到許德拉的毒液見效居然這麼快,趕忙拔出匕首離開了巨鷹的腦袋。
巨鷹巨大的身體重重的落在地上,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剛好壓垮了神廟的半邊兒。
瑟普斯落地,看着剛好留下了地下室出口的半邊,感慨着這羣祭司們的幸運值。
赫拉克勒斯從剛剛他帶着的商鋪屋頂上跑下來,一路飛奔到神廟,發現瑟普斯身上的衣服破損的厲害還沾着不少鮮血之後緊張得不行。
“你幹嘛衝出去!?”赫拉克勒斯板着臉,順便檢查了一下瑟普斯身上破損的衣物下邊兒,發現沒有傷口之後鬆了口氣。
“我不衝出去你有機會拉弓瞄準嗎?”瑟普斯反問道。
“你是個先知!”赫拉克勒斯一點兒都不想承認自己的確沒有瞄準的機會。
“先知怎麼了?”瑟普斯挑了挑眉,“你覺得先知就只能站在背後接受保護默默讀條給祝福buff和預言嗎?”
那些是什麼鬼?
赫拉克勒斯茫然。
“朋友。”瑟普斯擡頭拍了拍赫拉克勒斯的肩,壓低了聲音,“你知道什麼叫近戰法師嗎?”
作者有話要說:朋友,你知道安利嗎?
泥泥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8-01 00:10:08
泥泥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8-01 00:17:01
泥泥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8-01 00:27:43
vicky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4-08-01 17:11:07
雯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8-01 17:31:01
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8-01 21:36:49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