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秦肖得知秦晟需要骨髓捐獻後,立刻回國做配型。
遺憾的是,不合格。
秦氏集團動用了一切力量一切手段,搜遍了全球的骨髓庫庫,仍是找不到合適的。
所有人都絕望了。
包括秦晟。
可這個稱霸商界多年的男人,城府已經深到令人膽寒的程度。
除了眼眸愈發犀利深邃之外,他的狀態,和平時一樣。
此刻。
他將簽好的貿易合同遞給助手後,接過白宛清遞來的削好的蘋果。
聲音溫和,“你不用這麼辛苦。宛清,我想好了,既然我時日不多,我也不會再耽誤你,我們和平分手吧。”
“不行!”白宛清猛地想起南音那天的話——
你只是秦晟的女朋友,你頂多拿個幾百萬的分手費……
“阿晟!我不在乎!”白宛清想到這兒,抱緊了秦晟。
“無論你是生是死,我都想陪着你,阿晟……你不是說要跟我結婚嗎?我們立刻舉辦婚禮好嗎?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你……”
秦晟眉頭微皺,“你聽話。”
白宛清拼命搖頭,“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求,阿晟……”
秦晟眸光縮緊。
其實昨晚助手跟他通話,告訴他了一件事。
白宛清最近以他的名義,盤查了秦氏集團的賬務……
雖然做的很隱秘,但秦氏集團早被他打理的如同鐵桶一般,任何風吹早動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他這邊被診斷爲絕症,那邊白宛清就開始查公司的賬……
就算秦晟再信任白宛清,心裡頭,也有了一絲疙瘩。
於是,他試探着說:“宛清,我去世之後,準備把資產全都捐出去……”
“不行!”
白宛清臉色驟變。
下一刻,她也察覺出自己的反應太大了,急忙遮掩的解釋,“阿晟,你們秦家幾代人辛苦積累的東西,怎麼能就這麼捐出去,就算不爲了秦家,你還有弟弟啊……”
真話假話,秦晟一眼就能看透。
白宛清解釋的時候,眼神飄忽,臉色漲紅,語序凌亂。
秦晟的眉頭皺緊,心裡掠過一絲煩躁。
但到底是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他好言安慰她,“我再考慮考慮,天色晚了,我讓助手送你回去。”
白宛清訕訕的點頭,“好。”
白宛清走後,秦晟盯着緊閉的房門,神色越來越冷。
他翻出抽屜裡的煙,一根接着一根,心頭的煩躁和空虛,越來越重,一雙眸子在煙霧中,泛起了血絲……
他突然翻出手機,把電話給南音撥過去。
那邊接通了,南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的嗓音傳過來——
“秦晟?”
聽到南音的聲音,秦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臟狠狠縮了一下。
他猛吸了一口煙,慘笑,“你可真狠心啊,好歹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得絕症都半個月了,你一次都沒看過我。”
南音的聲音,冰冷的滲人,“我看你?我巴不得拍手稱快。早死早好。”
“南音!”秦晟猛地捏緊話筒,神色陰沉,“你就這麼恨我?”
南音沒說話。
沉默像一把刀子,揮刀砍斷秦晟的一切驕傲。
他突然泄氣了,在南音面前,低下頭,“南音,對不起。”
南音以爲自己聽錯了。
對不起?
他秦晟……竟然跟她說對不起?
秦晟的聲音繼續從電話裡傳過來——
“這三年,是我錯怪你了,我對不起你,你別恨我,好嗎?”
電話那邊,南音淚流滿面。
呵……
她慘淡的前半生,她爲了秦晟不顧一切的前半生,到最後,就落了對不起三個字。
南音狠狠的擦着眼淚,可淚水越流越多。
如果可以,她寧願恨他一輩子,只要……秦晟還能活着。
電話沉默了許久。
南音輕聲問:“秦晟,你有沒有,愛過我。”
秦晟仰頭,看着夜色裡的城市,緩緩說:“談不上愛,那時候對你有好感,可惜……你還記得幼年的時候,我被綁架那回嗎?”
他低暗的聲音,跟水一樣,緩緩流着,“那時候,宛清冒死去救我,我跟她一起關在漆黑的屋子裡,她爲了讓我活下去,用她的血來補充水分,怕我睡着一睡不醒,一遍又一遍的叫我的名字,到最後,嗓子差點廢了……“
“甚至現在……她手腕上的傷口還留着當初咬破的疤……南音,你不是一直問我爲什麼非宛清不可嗎?”
“南音,倘若有個人這麼深情的對你,你會辜負她嗎?”
南音愣了。
眼淚不再流了,眼裡全是茫然,“你說什麼?白宛清去救你?”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道入骨的、深深凹下去的齒狀疤痕。
可以想象,這道傷口裡曾流了多少血……
秦晟剛纔說的故事裡頭,明明,那個主角……是她啊!
“秦晟,你爲什麼那麼確定那個人是白宛清?”
南音聲音沙啞,做最後的掙扎,“你知道,那個房間黑漆漆的,你什麼都看不見,你怎麼知道是白宛清……”
秦晟嗤笑,“呵,我會認錯人?”
如此驕傲,如此自負,又如此不屑。
南音的心開始絞痛,她臉上露出悽楚的笑。
秦晟啊秦晟,原來這些年的傷害,原來這些年的折磨,都是我自作自受!
你不僅認錯人了,你還把那個真正救你的女孩,踩到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