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
與七殺、破軍,合稱殺破狼!
靈敏機巧,頗擅人心,更兼有英勇果決。
用之爲將,當爲良將。
用之爲相,可爲良相。
只可惜這命格卻也不是盡善盡美。
命中自帶桃花煞不說,還妨主!
聽到塗山老祖這番煞有介事的話,韓紹也是回眸望了那曹武一眼,旋即笑道。
“老祖有心了,孤知道了。”
韓紹這一聲‘知道了’輕描淡寫。
塗山老祖也不知道他究竟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但也沒有繼續重複。
爲上者,要是連這點心術都沒有,日後敗亡,也是活該。
若是苗頭不對,他青丘塗山提前撒丫子跑路就是,再一併帶走妃璇那丫頭。
至於這一遭魚水姻緣,權當渡了一次人劫。
等到劫後新生,或許就有望問道太乙了。
這也是他當初同意塗山妃璇以姬妾身份待在韓紹身邊的根源。
只要不是結成真正的夫妻,從此命理交織,到時候自然能夠及時抽身離去。
當然,這些私底下的算計、權衡,只在塗山老祖心中盤桓,甚至沒有知會塗山妃璇這個當事人。
‘心有妨礙,有些事情就顯得不真實了……’
塗山老祖心中嘀咕一聲,隨後直接消失在韓紹面前。
而對於塗山老祖最後留下的意味深長目光,韓紹失笑一聲,也沒有太過在意。
這天下事、天下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今日親密無間,或許明日就分崩離析。
有時候哪裡又說得清楚?
有利則合,無利則分。
唯有自身強大才是在這世間安身立命的根本,餘者皆無需太過在意。
“你說是吧?”
曹武聞言一愣,目光茫然。
且不說剛剛韓紹與塗山老祖一番對答,都是在神念交匯中完成。
單說韓紹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這……這讓人如何迴應?
曹武額間見汗,念頭急速轉過。
幾瞬之後,他忽然以臣子之禮,向着韓紹躬身一拜。
“君上!曹武敗軍之將!如今惶惶如喪家之犬!幸得君上援手才於死局中,苟活得性命!”
“今曹武拜歸君上門下!一切自當聽從君上號令!”
說到這裡,曹武話音稍稍頓了一頓,而後才擲地有聲道。
“君上說是,那便是!”
“君上若說不是,那便不是!”
這話說得極爲漂亮,時機也拿捏得十分精準。
確實當得貪狼,靈敏機巧亦有果決的說法!
韓紹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陣,隨後忽然問道。
“你對公冶縉這人怎麼看?”
先是剛剛那一句沒由來的話,再到此刻讓他評價舊主,曹武哪裡不知道韓紹這是在考較自己?
成,則從此在這位燕國公心中留下印記。
不說從此青雲直上,至少也能在這幽州有上一席之地。
可若是不成——
‘一切休矣!’
濟水慘敗,十萬禁軍全軍覆沒。
接下來必然天下震動,舉世驚駭。
神都去不了,就連洛陽也回不去了。
回想起追隨大將軍公冶縉東出神都的這數月,一切真就恍然如夢。
曹武略微失神,隨後故作嘆息道。
“君上恕罪,大將軍乃曹武舊主!”
“這妄議舊主之事,曹……曹武不敢爲之!”
聽聞這話的韓紹,玩味一笑。
“哦?不敢爲之?”
說着,韓紹擺擺手便道。
“既然如此,你退下吧。”
“來人,帶曹營將下去安頓,不可怠慢了。”
聽到韓紹這話,曹武整個人都傻了。
這……這就打發了?
等看到外間親兵隨後便走了進來,示意自己跟他走,曹武面色一變。
再也顧不得其它,單膝重重跪地,快速道。
“大將軍當世人傑!兵法戰陣、術數神通,無一不讓末將驚爲天人!”
說着,話鋒陡然一轉,長嘆道。
“可惜!人無完人!”
“大將軍性情孤傲,爲人自負!視士卒性命爲螻蟻草芥!”
“故曹武雖仰慕大將軍的經世之才!卻始終無法苟同大將軍之道!”
這一番言語猶如連珠,脫口而出。
可見真是急了。
見曹武一副汗如下雨的模樣,沉默了一陣的韓紹,終於揮手止住了府中親衛的動作,而後笑道。
“這番評價,倒也客觀。”
說着,微微頷首,表示。
“你是這個聰明人。”
這聲讚譽入耳,曹武有如死裡逃生般,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謝君上譽!”
等到謝完之後,這才反應過來韓紹這句‘聰明’似乎蘊含着別樣的意味,頓時臉色漲紅。
“君……君上,我——”
韓紹見狀,笑着擺擺手。
“世上無人不可讓人評,孤也一樣。”
“另外,以後在孤面前有什麼說什麼,孤喜歡聰明人,但不喜歡故作聰明,你可記住了?”
曹武身形一顫,趕忙應聲道。
“回君上!曹武記住了!”
韓紹這才滿意點頭,親自上前將他攙扶起身。
迎着曹武一臉感激涕零的表情,韓紹忽然又道。
“知道爲什麼你能有資格站在這裡,跟孤說話嗎?”
八境天人、大雍唯一國公、十數萬鎮遼軍的實際掌控者——
這一重加一重的身份擺在這裡。
他曹武區區一個元神境的禁軍營將,確實不配讓韓紹等而視之。
見曹武面露羞慚與不解,韓紹卻是忽然輕輕拍了拍他身上那身殘破的甲冑。
“因爲這個。”
說着,韓紹語氣頗爲感嘆道。
“濟水一戰的詳細戰報,孤看了,打得不錯。”
“縱然以寡敵衆,亦死戰不退,確實沒有辜負你們身上這身甲。”
一場全軍覆沒的慘敗,到了韓紹口中卻成了‘不錯’。
原本還能在韓紹面前維持鎮定的曹武,聽到韓紹這話,心神頓時被擊了個粉碎。
“君上……”
瞬間雙目赤紅的曹武,不敢去看韓紹的眼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想到濟水河畔那重重疊疊的慘烈一幕,若是那些袍澤能夠聽到這位遼東戰神、殺神的讚譽,死也能瞑目吧。
至少此刻曹武就是這般覺得!
韓紹拍拍他的肩膀權當安慰,而後道。
“既然來了孤這一畝三分地,以後就踏實待着。”
說完,韓紹隨即便道。
“對了,念在你初來乍到,孤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說說看,你準備做什麼?”
這話倒是問得曹武再次一愣,等反應過來後,頓時顧不得情緒的洶涌,訥訥道。
“從軍。”
從軍?
韓紹聞言,眯着眼睛望着曹武,直到將他看得老不自在,才哈哈笑道。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從軍。”
曹武急了。
“可是……君上!除了從軍,曹武什麼也不會啊!”
韓紹搖頭,鼓勵道。
“不!”
“除了從軍,孤覺得你還能當丞相!”
是吧?
曹丞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