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嫤聞言皺着眉頭點了點頭,想到上官家的選擇,想到常樂公主所在維繫的平衡,她擡頭問道:“太子和寧王,你跟喜歡誰多些?”
李玄意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我誰都不喜歡,他們的爭執,關我什麼事?”
李玄意和上官家不同,他即便兩邊都不站,也是兩人的堂兄弟,任是誰登基,對他都無甚大的影響。
但是和太子的幾次相處之後,樑嫤覺得,太子此人心胸狹隘,且爲人狠厲。倘若他日太子爲帝,真的還能容得下李玄意麼?
“在想什麼?”李玄意見她出神,不由問道。
樑嫤擡頭笑了笑,“哦,我打算去探望阿孃,恭喜她被封了誥命,你去麼?”
李玄意搖了搖頭,“寧王約了我喝茶,今日就不陪你了。”
樑嫤點了點頭,帶着阿醜等人離去。
景王府的馬車快到林三孃家門口的時候,阿醜挑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她狐疑喃喃道:“我怎麼好像看到梁鴻了?”
樑嫤聞言一愣,也向窗外望去,可躲閃馬車,退讓到路兩旁的行人裡,哪能看到梁鴻的身影。
阿醜搖了搖頭,“許是看錯了吧!”
樑嫤回到坐榻上坐穩,垂眸未語。
馬車在林三孃家的門口停了下來。
樑嫤卻是沒急着進去,反倒是先到曾經的藥園裡轉了一圈。
而後才進了家門。
兩個婆子見她回來,慌忙向裡頭稟報。
林三娘沒穿好高頭屐便迎了出來。
紫草在一旁扶着林三娘笑道:“王妃讓人送了信,今日會過來,夫人便開始盼着王妃,聽到馬車聲便叫婢子來看。終於把王妃給盼來了!”
樑嫤笑着上前握住林三孃的手,“阿孃,嫤娘也想念着您呢!”
母女兩人一同進了正房,樑嫤瞧見坐榻前頭的墊子上,竟鋪着好些顏色淺淡的柔軟布料,還有一件小孩子的肚兜,已經成型,肚兜上還繡着個活靈活現的胖娃娃。
樑嫤一愣,“阿孃這是給誰做的?”
林三娘笑道:“還能是給誰做?阿孃還有旁人可做麼?”
樑嫤左右看了看,見紫草和阿醜都看着她笑。
半晌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阿孃莫不是給我做的?”
林三娘笑道:“給你做?你能穿的上麼?我是給我未來的外孫做的!”
樑嫤無語的擡手撫着自己的肚子道:“阿孃……還沒有消息呢,您不用忙活的這麼早吧?!”
林三娘笑着拉她坐下,給樑嫤看着她親手畫的花樣子,林三娘在閨中的時候,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也都能拿得出手。花樣子畫的十分精緻可愛。
“阿孃最遺憾的就是沒能教會你針線,做母親的不能親手給孩子做幾件衣服,也唯有我這做外祖母的多動動手了!”林三娘笑着說道。
樑嫤汗顏,拿起林三娘繡工精緻的小孩子的肚兜,反覆翻看着,“阿孃手藝真好!不過現在動手也太早了,還不知到什麼時候能有消息呢,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生,現在做的衣服,到時候是不是應季
節呢?”
林三娘笑道:“那就四季的都做!”
樑嫤張口要勸,忽而想到林三娘在京城沒有什麼密友,顧家三夫人,她又不許她見,也只有林家的古氏和白氏有時候能來陪陪她,不讓她找些事情做,還能讓她幹嘛呢?
“阿孃,不如你搬到王府裡,與我同住吧?到時候有了信兒,您也第一時間知道!我不僅不會針線,我不會的可多了,您去了也好一一指點我?”
林三娘聞言輕嘆,“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阿孃,好阿孃!”樑嫤溫聲搖晃着林三孃的胳膊,恍如撒嬌討糖吃的孩子。
林三娘無奈道:“瞧瞧,都當了王妃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樑嫤正色道:“我就是當了娘,當了祖母了,在您面前不都還是孩子麼?”
林三娘聞言也笑,“是,但那也不行,阿孃不能跟你去。”
樑嫤垂了頭,順勢說道:“那便將旁邊藥園也並在一起吧?兩個院子本來就是緊挨着,只隔着院牆。把院牆一拆就成,地方大了,也好多指派些人來伺候阿孃。阿孃便是不同我去住,我也能更放心些?”
林三娘見她讓步,只略作猶豫,便答應下來。
樑嫤笑了笑,她知道林三娘不會與她同去的,可是貿然說將藥園並過來,她一定不會同意。自己又不想提到在外頭恍惚是遇見梁鴻之事,不想拿這件事來讓林三娘煩憂。
見林三娘答應,樑嫤立時就讓阿醜去請短工,將林三娘所居正院這邊用幔帳圍了起來,讓短工將兩個院子中間的院牆推倒。
並請匠人重新規劃設計院子格局。院牆一推,整個院子大了一倍多,中軸線的位置就變了,正房的位置自然也要重新建。
林三娘沒想到要這麼費事,原以爲樑嫤不過是說說。
卻不想,她說幹就幹。
林三娘漸漸爬上皺紋的臉,每條皺紋裡似乎都夾了笑意,被女兒關心重視關懷的感覺,是如此之好。比給她四品的誥命更讓她覺得高興。
安排了王府裡得信之人,在林三孃家中監管此事。
樑嫤未用午飯,便離開了。
坐在馬車上,阿醜正疑惑她原本是打算陪林三娘用了飯再走的,怎麼提前就走了呢?
卻聽聞樑嫤忽而問道:“阿醜,京城寺廟道觀之類的,最受是哪個?”
“薦福寺,大興善寺,玄都觀,龍華尼寺,都是香火很旺的!王妃怎麼忽然問起了這個?”阿醜不解道,沒聽聞過她家王妃相信這個呀?
“嗯,這樣……”樑嫤沉吟了片刻,“那就去玄都觀看看吧!”
阿醜一愣,立即吩咐外頭車伕調轉方向。
樑嫤垂眸想着心事。
阿醜卻以爲她是垂着眼睛在看自己的肚子。
想到林三娘說的一番話,又想到她突然要到廟觀裡頭去,阿醜立即恍然大悟,“主子是想求子麼?玄都觀據說求子特別的靈驗!好多新婦都會到玄都觀來求子呢!”
樑嫤笑看她一眼,“求子?求子拜廟還不如拜我!丹陽公主可是沒少給送子觀音上香添香油錢吧
?有用麼?”
阿醜連忙作揖道:“路過的各路神仙,千萬別計較我家王妃的話,我家王妃年紀小,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樑嫤白了她一眼,“你才童言無忌!”
“王妃既然不信這個,往廟觀裡去幹嗎?”阿醜更加不解。
樑嫤笑了笑,“我不信,不代表別人不信吶。只要旁人信,就行了。”
樑嫤一直在玄都觀呆到傍晚纔出來。
王府伺候的人,除了阿醜跟在她身邊以外,旁人都被留在玄都觀之外。更沒人知道樑嫤在道觀裡頭都幹了些什麼。
之後來聽說,樑嫤爲求子特備心誠,在寶殿裡直跪着誦經,誦了兩個時辰呢!
李玄意回到景王府的時候,樑嫤已經沐浴更衣,坐在牀頭,翻着醫書在看了。
“聽聞你今日去了玄都觀?”李玄意笑着問道。
樑嫤聞言合上樹,點了點頭道:“玄都觀裡頭的道姑懂得真多,連求子都有好多的講究!”
李玄意聞言,好看的眉宇微蹙,“果真是去求子了?”
樑嫤笑着挑眉望他。
“本王還沒有着急,你倒是先急了?”李玄意故意沉聲問道。
樑嫤笑着道:“急着爲你開枝散葉嘛!”
李玄意俯身欺壓上來,“何必去求菩薩,你告訴爲夫知曉,爲夫必定更加賣力就是!”
話音未落,他先打落牀邊幔帳。低頭霸道的吻着她,強勢掠奪着她口中空氣。
樑嫤正在翻看的醫書也順着幔帳,掉落在地。
樑嫤未來得及開口的話,都被他擋回腹中。
滿帳風光旖旎。
藥廠投毒的事情已經在太子的處理中,平息了下來。
常樂公主的心也安定了。
但聖上卻在此時有了動作。之前王家舉薦的上官家子嗣入士的摺子,他一直留中。如今倒是一一批覆。
上官家等待已久的時機,悄然到來。
上官家被舉薦的子嗣不少都受到錄用,雖然並非要職,但如此是也是一個好兆頭。
上官傢俬底下慶祝了一番,此次倒是十分低調,只邀請了關係親密的王家等故交。
樑嫤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見王家有個叫王明朗的小郎君時不時的總往女眷這廂飄來。
不多時,上官夕便紅了臉,樑嫤暗自含笑。
上官家高興了,自然就有人不高興了。
太子這兩日都有些食不知味。
在東宮裡,同他的謀士密議道:“父皇爲何突然就啓用了上官家的人?又爲何是在這個時候?”
謀士聞言,似有些欲言又止。
太子看了看謀士,“卿有話不妨直言。”
謀士道:“會不會是投毒一事,聖上對太子決斷,有所不滿?”
太子聞言一怔,細細回憶起來,好似當初父皇問他對投毒之事的處理意見之時,表情是有些別有深意啊?
莫非……父皇是覺得他太過偏袒常樂?
太子有些憤憤,“不過是一件小事,父皇還能揪着不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