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的眸子瞬間就黯然了。
好一會兒,他纔看着我:“寶寶,你放心,我不會動你的!你看現在這情形,我能動你嗎?”
我看着他,還是對他說了聲“對不起”,我說,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然後,我看着那張布藝沙發,對他說,我這些天可以和他同室,但不能同鋪,我就睡在那張布藝沙發上。
林森深深的看了我兩眼,然後,他對我說,他睡沙發,我睡牀。
我說,他那麼高大,身上又有瘀傷,怎麼樣,也不能讓他睡沙發。
然後,我怕他繼續和我擰巴、固執,就說,如果,他不允許我睡沙發,我這就走。
林森知道我的脾氣,只好屈服了。
那晚,我睡在布藝沙發上,林森睡在牀上,我們同居一室,但是,卻彷彿隔了幾座山一樣,我那晚經歷了那麼多的恐懼和被藥物的侵蝕,所以,當我躺在沙發上時,沒有多久,還是睡着了。
只是,那晚,我睡得特別不安生。
睡夢裡,仍然有那羣人在圍堵我,我在荒郊野外,赤腳跑着,我大聲的呼救,可是,那裡就像沒有一點人煙一樣,我只能聽見自己淒厲的呼吼。
夢裡,那個一臉兇相的男人終於拽住了我的手,他把我摁在了地下,欲對我禽獸,我拼命的反抗,嘴裡喊着放開我——
這時,一雙溫暖的大手撫在了我的臉上,林森輕輕的在我耳際呼喊着:“寶寶,別怕,我在這裡,這是在家裡,你很安全的!”
我才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看見林森正一臉緊張的蹲在我的身邊。
我不由瑟縮了一下,恐懼的抱緊了自己的雙肩。
林森見我終於睜開了眼,他頓時如釋重負。
瞬間,他滿眼疼惜的看着我,坐在了沙發上,將我攬在他的懷裡,長長的嘆息一聲後,他將我額際的頭髮別在了耳後,然後,他對我說:“寶寶,這刻才凌晨四點過,你再好好的睡一覺,這一次,你就枕在我的懷裡,就不會做噩夢了!”
我想着夢中的那些場景,即使在林森的懷抱裡,也依然不寒而慄!
林森見我瑟縮着,他一個橫抱,將我抱了起來,然後,將我放在大牀上,他在我身邊躺了下來,將我枕在他的臂彎裡,輕輕的拍打着我,像在哄一個嬰兒入睡一樣。
他見我仍然睜着眼睛,他就用他的大手將我的眼睛抹了一下,讓我閉着眼,然後,他又開始給我唱《搖籃曲》。
這是以前,我每次睡不着時,林森都會用的讓我入眠的絕招。
那晚,林森又用了這個絕招。
還真是百試不爽,那晚,我雖然驚恐,但是,在林森的天籟一樣的聲音下,我終於沉沉的睡下了!
這一次,或許是因爲枕在了林森的臂彎上,我潛意識的感到自己的安全了吧,居然,一覺睡到了翌日的十點過。
當我睜開眼,纔看見我居然睡在我和林森曾經的牀上,後來,我努力的回想,才記起昨晚自己開始是睡在沙發上,後來,因爲做了噩夢,所以,被林森抱回了牀上。
我伸伸懶腰,環視了一下這間臥室,發現什麼都沒有變,就連我和林森當年的婚紗照都還掛在那裡。
這間屋子的一切,彷彿都還昭示着我就是這所房子的女主人一樣。
我不由看着我和林森在那一地金黃色的銀杏樹葉下的唯美婚紗照,照片上的我,和所有的新娘一樣,眼裡帶着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臉上全是燦若夏花一樣的笑容。
而林森一襲白西裝,整個人器宇軒昂又玉樹臨風,要不是照片上的女主是我,我真懷疑這是在某部獲得了奧斯卡獎的大片裡的一個片段圖像。
我正看着這張照片兀自出神時,林森推門進來了,他看見我就道:“醒了?”
我把視線立刻從照片上轉移到他身上,看着他:“怎麼沒有把這個照片收了?”
林森看了我一眼,眸色有點黯然:“就讓它掛在這裡,我也好有個念想,這所房子,除了你我,不會有人再來入住了,這張照片早已烙印在了我的腦海裡,我即使從牆上取掉它,也無濟於事,所以,就讓它掛在這裡。”
我只好凝重的嘆息一聲。
林森上前,拉着我的手:“璐璐,我們下樓把,我做了你愛吃的燕麥粥!”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他下了樓。
餐桌上,林森已經準備好了榨菜和一碟涼拌黃瓜,一切都彷彿和過去一樣,沒有因爲我的離去,而有一點變化,我的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當林森將一碗燕麥粥放在我面前時,我的心有一種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雖然,經過了一夜的休息,林森臉上的淤青有所緩解,但是,淤青依然還很重,我不由看着他的臉,嘆息一聲:“你這不是傷着嗎?怎麼還起來做飯了?”
他凝望着我:“這是我難得的機會,爲什麼不做?過了這幾天,我想給你做飯,都找不到你來吃呀!”
林森說到這裡,眸色裡全是黯然和凝重!
我趕緊坐下來,安靜的吃着他做的飯,我不想和他對接這樣沉重的話題,表面裝着不經意,可我的心裡卻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什麼味道都有!
一頓飯吃完,我們誰也沒有繼續剛纔那個足可以讓人窒息的話題了。
我只在吃完飯後,趕在了林森的前面去收拾碗筷,林森也不和我爭,就站在廚房門上,雙腳交叉着,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的看着我洗碗。
等我把廚房收拾好後,就讓他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我繼續給他擦了藥。
擦完藥後,我還是打算出去再給他配些吃藥和塗藥,這樣雙管齊下,效果纔會好些。
林森看着我拿着包要出門,急忙從後面拽住了我。
他有點慌亂的說:“璐璐,別走,不是說好了的要陪我幾天嗎?”
我看了他一眼,對他說,我只是出門去給他再買點藥,我馬上就會回來的。他這纔像孩子一樣的放開了我。
在這個小區生活了五年,所以,周圍我熟悉的那些藥店和鋪子,我基本還是能認識,我不想人家問我怎麼這麼久沒有看見我在這裡出沒了,就故意繞了個大圈子,去距離那個小區比較遠的大藥房買。
買好藥後,我又買了一些枸杞、當歸、紅棗等補氣生血的藥材,還去市場買了土雞和排骨,大骨,準備這幾天給林森燉湯補補。
想起他昨晚不顧自己生命的安危,不顧敵衆我寡的孤身一人,孤注一擲的救我時,我的心裡就充滿一股不可名狀的感覺和久違的溫潤。
當我把那些食材提進家裡時,林森不由睜大眼睛看着我,就像看外星人一樣。
因爲,以前的我,從來沒有一個人單獨去市場買過這麼多的食材。
不過,他只愣怔了瞬間,就趕緊幫我把那些食材提進了廚房,然後,滿眼心疼的看着我:“買這麼多,你怎麼不喊我一聲,我好來幫你提呀!”
我看了他一眼:“你這樣子還敢出門嗎?”
他笑了一下,趕緊給我接了杯水,讓我在沙發上坐坐,還說中午的飯菜,他一會兒來準備。
我喝了口水,歇了口氣,然後,看着他:“還是我來做吧。你知道,我做別的不行,但是,燉菜還是可以的。我剛纔特意買了一些生氣補血的藥材,燉菜時,我會放在裡面,這樣,有利於你身體恢復。”
然後,我拿出在大藥房找藥劑師給他配的一些活血化瘀的藥,讓他吃下。
林森看着那些藥,居然面色微怔。
好一會兒,他纔開口:“璐璐,這幾個月,你變了,變得比原來更關心人了!”
我一個人在杭州生活,不變能行嗎?
我沒有回答林森的話,只是幫他倒了一杯水,讓他趕緊把那些藥吃一道。
林森聽話的接過我遞給他的藥和水,頓也沒有打一下,就吞了進去。
然後,我又拿出自己買的藥膏,又爲林森輕輕的塗抹了一次。
林森見我仔細的爲他塗抹瘀傷,不禁開了玩笑,說他是因禍得福,不然,怎麼能享受我此刻的溫柔!
我見他又要信口開河,趕緊避開他的話題,問他剛纔在做什麼?
他指指茶几上的電腦,說在家裡辦公。
然後,他將他們公司今天的股票價格掉了出來讓我看,他滿臉興奮的說,照這樣下去,他今年年終的分紅將不可小覷。
我瞟了一眼,看見他們的股票今天又是漲停板,還是由衷的對他說了一句祝賀。
然後,我也打開電腦,處理了一些公司的郵件。
林森看我在鍵盤上彈指如飛,就問,凌天不在錦城嗎?
我看了他一眼,他要是在,我昨晚就不會去參加那個勞什子晚宴了,也不會把你害成這樣了!
那刻,林森似乎在努力的想什麼,然後,他看着我:“璐璐,你在有和你有過節的人嗎?”
我想了一下,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