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章
“我和你也非常有緣呢。”
白鷺詫異地挑眉, 這是搭訕？他喝了一大口熱可可，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說：“嗯……是嗎？”
元一肯定的點頭：“當然, 你看,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客人, 碰巧你又在看我的電影, 而且……”他故意頓了頓, 意味深長地說：“而且，我們都是特別的。”
白鷺覺得很好笑，不以爲意地說：“每個人都是特別的。”
元一搖頭, 壓低嗓音，篤定地說：“我們生來與衆不同。”
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迅速地閃現, 但他來不及抓住, 就已經失去蹤影, 白鷺一時有些發愣。
元一說完奇奇怪怪的話，留給他一個詭異的笑容就起身離開了咖啡廳, 冒着熱氣的摩卡被遺忘在桌上，白鷺呆呆地看了會兒。
或許這只是他的搭訕手法吧，白鷺猜測着。但心中縈繞着的奇異感隱隱告訴他事情可能並非那麼簡單。
晚上十點整，小河發來一條信息說御靈廣告的拍攝快要結束了。
白鷺回覆知道了。
他在五樓坐了整整一下午加半個晚上，這會兒站起來身上的關節都發出咯噔的脆響。
白鷺伸了伸懶腰, 往電梯方向走。
摁下往下走的按鍵, 紅色指示燈顯示電梯正從十九樓下來。白鷺一邊等一邊拿出手機刷論壇, “叮”的一聲響, 電梯到了。
門慢慢向兩邊滑開, 裡頭站着兩個人。
白鷺“咦”了一聲，忍不住和裡面的人打招呼：“好巧, 又見面了，你們剛下班嗎？”
西裝男還是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說：“先生，你是不是沒有戴眼鏡？”
白鷺走進電梯摁下關門鍵，納悶了，難道他認錯人了？
不應該啊，除了臉色比早上差了一些，明明是同一個人啊！
“你忘了嗎？今天早上我們還乘坐的同一趟電梯，我對你和你的同伴印象可是很深刻呢。”白鷺說着他往西裝男身後的爆炸頭看了一眼。
爆炸頭似乎受到了驚嚇，往後退了幾步躲在角落裡，頭上五顏六色的毛髮炸的更厲害了些。
“……”白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有那麼嚇人嗎？
西裝男終於不耐煩了，他不客氣地說：“這位先生，演戲也要分場合，哪怕這裡是影視基地，你也不能隨便逮着個人自導自演，我現在覺得非常困擾，如果你再這樣，我就通知保安處說你騷擾員工。”
白鷺：“……”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對勁，西裝男貌似不知道自己身後跟着個爆炸頭啊？？
擔心西裝男真的會舉報他騷擾，白鷺只好呵呵笑着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點走火入魔了，請不要介意。”
收穫了一枚白眼之後，白鷺退到電梯後方，不懷好意地盯住爆炸頭，這搖滾BOY竟然是隻鬼，這年頭鬼都這麼嘻哈了嗎？
爆炸頭怯怯地回視他，娃娃臉上泫然欲泣，看起來可憐極了。
白鷺冷漠臉，他站到西裝男後方，避免牆壁反射被看到，張開嘴對爆炸頭無聲地說：“一會給我留下。”
爆炸頭喪氣地垂下了大腦袋。
走出電梯，目送西裝男上車離開停車場，白鷺轉身打量爆炸頭，問：“你跟着那個人幹什麼？”
爆炸頭略帶傷感地說：“他是壞人，殺死了小琪，把小琪丟在垃圾桶，我想讓他把小琪安葬。”
白鷺冷不防聽到殺人這麼刺激的事，心裡一跳，“他把小琪丟在哪裡的垃圾桶？”
爆炸頭想了想，說：“應該是菜市場附近吧，我看到很多人提着菜。”
白鷺拿出手機準備報警，這種殺人犯應該讓普通刑警來處理。
爆炸頭見他拿出手機，說：“警察不會管的。”
“不可能，命案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不僅殺了人還再公共場合拋屍，這麼惡劣的案件，哪個警察敢不當作一回事。”白鷺摁下110，準備撥出去。
爆炸頭難過的說：“可是小琪不是人。”
白鷺連忙掛掉剛撥出去的電話，“你這話能不能一次說清楚？小琪到底是什麼？”
“是一條狗。”
白鷺納悶了，“他沒事殺一條狗做什麼？是不是你誤會了？”
爆炸頭憤怒地握拳，說：“我親眼看到的，不信你跟我去看小琪的屍體！不過我碰不到它，無法帶走它，不知道它還在不在那裡。”
白鷺看了眼時間，承影那邊的工作馬上要結束了，他走不開。
剛這麼想着，小河又發來一條信息——
【鷺哥，導演臨時加了兩個鏡頭，前輩要換造型，可能要晚點，你找個地方坐會兒。】
白鷺把手機塞回口袋裡，對爆炸頭說：“好，走吧。”
*
西裝男的經濟條件很不錯，住在一個高檔小區裡，爆炸頭所說的菜市場實際上是一個農貿市場，就在小區後門。
白鷺順着爆炸頭指的路驅車到達農貿市場，停在西門附近。
夜裡十一點，農貿市場一片黑黢黢，工作人員都下班了，裡面空無一人。
爆炸頭所說的垃圾桶就在西門邊上，白鷺一邊走一邊問：“他是什麼時候把小琪扔到這裡的？”
爆炸頭撓了撓腦袋，說：“昨天半夜吧。”
“……”白鷺停下腳步，一臉無語，昨天晚上扔的，現在肯定已經被垃圾車帶走了啊！
果然，一排垃圾桶都是空蕩蕩的，一點垃圾也沒有。
爆炸頭懵逼地來回找了一圈，聲音裡帶上了哭腔：“怎麼辦？小琪不見了。”
真是沒見過那麼嬌氣愛哭的鬼，白鷺無奈地嘆息：“走吧，去垃圾回收站看看。或許還能找到。”
垃圾回收站距離這邊有一段距離，白鷺開了半個小時纔到達目的地。這裡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處於工作狀態的，晚上也有夜班的工作人員。
他們來的比較巧，正好與垃圾車一前一後進入回收站。
白鷺下車叫住開垃圾車的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小哥，問：“小哥，今早上農貿市場那一塊的垃圾是今天什麼時候收的？”
農貿市場的垃圾比較多，一天不可能只收一趟，所以他得問清楚，免得跟無頭蒼蠅似的瞎找，那麼多垃圾，簡直是海底撈針了。
小哥不是頭一次遇到有人來問垃圾了，偶爾會有粗心的人把家裡貴重的東西丟了，過個兩三天又找過來，找不到了還回怨他們工作人員不仔細檢查。
他指着一旁小山一般的垃圾堆，全是大隻黑色垃圾袋裝着。
“就在那裡，早上最早一趟收的應該在最下面。”
白鷺點頭道謝後走到垃圾堆旁，一股臭味撲面而來，好在是冬天，味道沒那麼大，也沒有蒼蠅蟲子之類的東西。
白鷺向小哥要了付手套和口罩，嘆了口氣，搬開上面的垃圾袋，從最底下開始翻找。
好在運氣還可以，打開第三個垃圾袋的時候，一隻哈士奇的腦袋垂了出來。爆炸頭叫道：“啊！這就是小琪！”
白鷺把哈士奇從垃圾袋裡拖出來，這是一隻皮包骨頭的狗，比尋常成年哈士奇要瘦小很多。只見它的身上遍佈傷痕，刀傷、燒傷，甚至還有鞭痕，有些地方的皮毛掉光了，露出腐爛的皮膚，觸目驚心，看得出它生前就得了皮膚病，沒有得到醫治，反而受盡虐待致死。
爆炸頭開始嗚嗚哭泣，說：“小琪很乖，從來不會大喊大叫，也不會亂咬東西，每天都努力想討主人開心。我很喜歡它，可是我救不了它……”
白鷺忍不住鼻尖一酸，去工作人員那要來一隻環保袋，把小琪裝進去，安慰爆炸頭：“我們先去把小琪安葬了，拖久了它會變成孤魂野鬼。”
爆炸頭哭出來的眼淚全是血紅色的，兩道血淚掛在娃娃臉上頗爲驚悚，他吸了吸鼻涕，說：“我要讓那個禽獸親手給小琪下葬，不然我就弄死他！”
白鷺清晰地感受到爆炸頭身上的怨氣暴漲，如果不加以阻止，恐怕會進化成厲鬼。
他趕緊安撫爆炸頭：“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去找他，你別激動，別激動，不用你動手，我來教訓他！”
爆炸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喪氣地說：“你不行的，我估計也不行。”
哪有直接說男人不行的道理！白鷺說：“不要太早下定論，行不行，去試試就知道了，走！”
帶着小琪的屍體，白鷺這次把車開到了西裝男住的小區門口。他把車停好，拿出毛筆和硃砂，在手心上畫隱身符。
爆炸頭和小琪一起坐在後座，沉浸在無盡的悲傷之中。他見車停下不動了，擡頭一看，震驚地說：“你會畫符！？”
白鷺的符才畫到一半，不能分心，他控制着靈力的運行，緩緩將其注入到筆尖，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手心閃過一道金光，符成。
他扭過頭，輕描淡寫地應了聲：“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