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堯的話在天目市修真界引起軒然大波。
唐婉是丹藥世家唐家的後輩,能力出衆,甚至比秦不離還優秀。之所以沒有進入不科學部門是她自己意不在此,而不是沒通過選拔。
唐婉與胡堯是親梅竹馬,早在三年前就定了婚約。
今年年初,胡堯突然單方面宣佈取消婚約,避唐婉如蛇蠍。衆人皆猜測他是有了新歡,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緣由。
在場所有人不由心頭一凜,唐婉竟然那麼早就出現了問題,可除了胡堯之外,沒有一個人察覺到!
這奪舍之人十有八九是她的親近之人,對她比較瞭解。
不少人紛紛在心中猜測可疑對象。
出了這樣的事,選拔賽一時半會兒是進行不下去了,大家都心不在焉,便紛紛散了回自己住處等待通知。
白鷺跟着秦不離還有各世家代表人一起去水潭尋找線索。
這邪祟肯定還留在天靈觀裡。
水潭邊。
白鷺看着草地上顯眼的血跡,一陣恍惚。那邪祟昨晚引他出來,是想要奪他的舍吧。
露餡兒了倒是逃得果決,連皮囊都不要了。
想到這裡,白鷺眉頭一緊,“秦哥,世家的後輩們都各自回房去了,落單的人會不會有危險?”
代表們面面相覷,顯然都沒想到這茬。衆人連忙匆匆趕回,召集起所有人。
秦不離臉色很難看,少了一個秦家的小輩。
這小輩白鷺有印象,就是昨天匹配到他的32號,一個活潑開朗的妹子,是秦家玉字輩的,叫秦玉婧。
所有人被分爲六人一組,在天靈觀各處搜尋。
白鷺與五個不認識的小輩一隊,說是小輩,其實有兩個年紀比他還要大一些。一行人搜尋到天靈觀的藏書閣附近時,白鷺手中的承影劍突然一陣大力將他拉到藏書閣門口,像人一樣扣了扣藏書閣的門。
這是發現了什麼?
白鷺心中突然一陣彆扭,他有個大膽的猜測——原本他以爲只是召喚出了承影劍,現在看來,劍靈其實也跟着一起被召喚了呀……
承影敲完門後似乎意識到自己露餡了,默默地安靜下來。
看着承影劍擬人化地僵住,白鷺忍不住樂了。
看來血契也不是那麼不平等。
白鷺裝作什麼都沒察覺到的樣子,順着承影劍的指引推了下門,沒想到竟然推開了。他邁步走進藏書閣,另外五個人面面相覷,遲疑着跟了進來。
天靈觀的藏書閣很大,藏書豐富。白鷺草草走過,看到不少道家著作和各種稀奇古怪的民俗作品,這些書的共同點是都沒有著者,封面也是統一的線裝書。
進了藏書閣後,承影不再指引。白鷺和另外五個人一道,檢查閣內各個角落。
其中最年長的那位修士神色最爲緊張,他不停地擡頭打量周圍,說:“藏書閣平日從不開放,只有觀裡的長老纔有這裡的鑰匙,每年中元節纔會開放一日。今天竟然開着門,有點不對勁。”
其他人聽了全都一陣發涼。
白鷺心想這幾個修士修爲都不高,真遇到那奪舍的魂魄也會成爲累贅,還是先出去喊幾個修爲高的修士來比較靠譜。
然而這話他還沒說出口,就聽年長修士話鋒一轉,說:“那奪舍之人十有八九躲在這裡,我們共同合作將他拿下,就立了大功,到時候說不定能得到不科學部門的臨時工名額。”
他知道正式名額沒那麼好拿,不過臨時工名額還是很有希望的。
其他四人聽了,都是眼前一亮。他們的修爲不行,選拔賽是沒希望了,如果能因此獲得臨時工名額,也很不錯。
“趙哥說的對,我們有六個人,合作對付奪舍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再說還有白鷺大哥在我們隊,白鷺大哥可是會用符咒的人……”
衆人紛紛表示贊成年長修士的建議。
白鷺還沒說出口的話就這麼被堵了回去。
作爲在場唯一一個部門人員,這時候說出反對的話,恐怕沒人會聽他的。不僅不聽,還會怨他不肯幫忙。
白鷺思索間握着劍的手下意識地磨砂着劍柄。
進了藏書閣後一直安靜如雞的承影劍突然動了動,白鷺心中一驚,回過神來。
剛剛是摸了承影的哪嗎?白鷺胡思亂想,劍柄應該是頭部吧?難道摸了他的臉……那他豈不是一直握着人家的腦袋!
一時之間,手上的劍變得燙手,白鷺覺得彆扭極了。
六人在高大的書架間察看。
突然一股詭異的陰風吹過,藏書閣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關上。
白鷺急忙提起警惕,防備地環視四周。
書架盡頭,一道人影走出來,漸漸靠近。
正是消失不見的秦玉婧。
她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
原本活潑開朗的少女模樣被陰鬱嫵媚所替代,腳下明明穿着運動鞋,卻走着貓步,看起來格外不和諧。
六人紛紛擺出迎戰的架勢,剛剛還提議團結作戰的年長修士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半步。
秦玉婧下巴微擡,輕蔑地看着他們,“怎麼?剛纔是誰說要合作對付我?現在我就站在這,不敢上了?”
白鷺手中的承影劍突然自動騰空而起,劍鞘褪去,露出看不見的劍身,白鷺一躍而起接住劍柄,其餘人忍不住看向他的劍。
秦玉婧終於有了輕蔑以外的情緒,含着水的眸子裡閃過貪婪,“這是承影劍?小子,難怪我奪不了你的身體,原來是有契約護身。”
白鷺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身上的血契,飛出一枚符咒堵她的嘴。
其他五人見白鷺開戰了也都一擁而上,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
秦玉婧才被奪舍不久,體內魂魄不穩,無法動用所有靈力,竟然輕鬆被六人圍困住。
年長修士眼中冒着精光,大喊道:“快抓住她!”
一時衆人都略有遲疑,白鷺正想試試自己新制的離魂符,手中剛有動作,只見那年長修士竟然出人意料地推了他一把,口中說着大義凜然的話:“白鷺修士,這裡你修爲最高,理應由你收了它。”
白鷺猝不及防一個踉蹌,與秦玉婧相撞。
秦玉婧眼中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她雙眼泛紅,一隻手化作一團黑色陰氣,朝白鷺抓來。
承影劍脫離白鷺的手,撞向陰氣,只聽秦玉婧一聲淒厲慘叫,竟然失了整隻胳膊!
承影還不罷休,乘勝追擊,直將她全部吞噬才心滿意足地回到白鷺手中。
奪舍之人的魂魄被吸食乾淨,秦玉婧的身體變倒下了,她的魂魄已經不見,成爲一具死屍。
其他五人眼睜睜看着白鷺手中的劍就那麼一來一回,消滅了敵人,登時眼神都往劍上瞄。
白鷺不動聲色地把劍往身後擋了擋,承影迅速穿上了劍鞘。
藏書閣恢復了平靜,縈繞在書架間的陰氣漸漸消散,六人一同走出來。其中兩人擡着秦玉婧的屍身。
回到論道臺,所有人再次聚集在臺下。
秦不離檢查了一下秦玉婧的屍身,眼眶發熱。修真界已經太平很久,突然死了個小輩,他心裡挺難受。
他轉身問白鷺:“說說當時情況吧。”
白鷺還未開口,身後的年長修士率先道:“秦師伯,弟子有重大發現!”
秦不離看了他幾眼,依稀記得是旁支的弟子,天賦不太好,修行多年一直無法築基,他點點頭問:“什麼發現?”
“秦師伯,弟子懷疑白鷺修士與那奪舍之人認識,他們言談之間不像是第一次見面!”
此言一出,周圍看向白鷺的目光多了許多。
白鷺:……
年長修士繼續說:“不僅如此,他的劍也不尋常,依我看是一把開了靈智的法器。”
“既然他不是白家人,一屆散人,哪來的法器!”
“肯定是與那奪舍之人聯手,專門殺人奪寶!”
說完,年長修士扭頭得意地看了白鷺一眼。
特麼的。
這嘴臉真是招人煩。
白鷺無視了他,看了看周圍的人。今天他必須解釋清楚,否則黑鍋一旦背上了,想摘下來可不容易。
秦不離是不信白鷺殺人的,但他也對白鷺手上突然出現的劍很好奇,於是問白鷺:“你怎麼說?”
白鷺想了想,說:“我確實與奪舍之人見過。”
周遭立馬一片譁然,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凌厲,好像隨時準備撲上來鏟奸除惡。
年長修士更加得意了。
“不過,是在昨天晚上,之前我並不認識她。”白鷺頓了頓,將昨晚的事情坦白,包括自己刺了唐婉一劍。
“至於這把劍,它已經自願與我定下契約,怎麼來的恕我無可奉告,我只能說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還有,奪舍之人的魂魄並沒有消失,我回錦鯉市之後會交給楊久。”
秦不離見他神色坦蕩自然,不由點頭,“我信你,那奪舍之人,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唐婉的外祖母,她修煉的是採陽補陰的邪術,被大家所不齒,這些年一直閉門不出,原以爲是閉關修煉,沒想到會突破不成有了邪念……”
白鷺一陣唏噓,外祖母奪舍親外孫女,可真是下的了手。
衆人不一會兒便偏離了話題,而那惡意揣測白鷺的年長修士卻不知道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