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之父是……導師?”
黑蛹輕聲喃喃着,暗紅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壓低面孔,倒懸着目光,難以置信地打量着照片上的那個男人。
這是一個長相白淨、氣質和煦的男人。毫無疑問,除了臉上戴着的那一副眼鏡略有區別,從五官,乃至於體態,稱得上和導師一模一樣。只不過眼底多了一絲陰戾。
凝視着這張臉龐,黑蛹沉默許久,終於從震驚和錯愕之中緩過神來。
這種感覺就和你去參加奧林匹克運動會,正要開跑,扭頭一看,忽然發現自己的競爭對手竟是自家公寓那個天天打麻將的包租婆一樣。
在此之前,黑蛹怎麼都不能把導師這麼一個救世會文職成員,和傀儡之父一個武職成員聯繫到一起。
可呈現在眼前的這一幕,血淋淋地撕開了他的認知。
他撓了撓下顎,“不……不可能,難不成那些傀儡都還活着,所以導師才能對他們進行精神操控?但這樣漏洞未免太大了,虹翼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可如果不是這樣,假設那些傀儡的確已經死了,都是屍體,那就更奇怪了……導師操控不了死人這一點,我之前已經驗證過了——紅路燈,尤利烏斯,他們在死後就脫離了導師的控制。”
“總之可以確定的是,導師是一個精神系異能者,但傀儡之父的能力是儲存並操控異能者的屍體,明顯和精神系不怎麼搭邊……不對,真的不搭邊麼?”想到這兒,黑蛹怔了一怔。
下一刻,他的腦海中忽然迴響起他與柯奧潔娜的對話。
“是啊,導師就喜歡搞這些東東。”柯奧潔娜說,“之前他用自己的基因和一個天災級異能者的基因搞了一個人造人,現在他又想用你弟弟的基因和……哦,這個不能說。”
“人……造人?”
黑蛹挑了挑眉頭,一字一句地在心裡念道。此刻一個妙趣橫生的猜想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客觀地說,這個猜想的可能性還不低。
“難道說……傀儡之父,其實是導師用自己的基因和另一個異能的基因造出來的人造人?這就合理了,所以他才長得和導師那麼相似,甚至還遺傳了導師的近視眼,操控屍體的異能裡應該包含着一部分精神系異能的特質,但不完全是。”
他垂頭,嘆了口氣,“但這也僅僅只是猜測而已,目前還沒證據。”
黑蛹一邊思考着,一邊用拘束帶將自己圍成了一個巨蛹,倒吊在居酒屋的屋檐下,瞳孔逐漸被陰影覆蓋。
“如果他是真正的導師那就好辦了,因爲不管傀儡之父面具下到底是誰,他都必須在幾天後死在無人島上,這一點不會有變數。”
“導師大概率不知道西澤爾和亞古巴魯、鬼鍾老爹、蘇蔚四個人會出現在島上。利用情報差,以及作爲誘餌分散注意力的蜂侯,把傀儡之父拿下的難度對我們來說不高。”
“這次我應該能讓導師那老東西喝上一壺了。”
黑蛹伸出一根拘束帶,綁住了居酒屋上方的紅燈籠,隨後一扯拘束帶,身形倒懸着飛蕩而起,掠過了被廣告燈牌照亮的運河。
過了一會兒,他便回到那家熟悉的溫泉旅館,正要穿過窗戶回到房間,忽然聽見從隔壁傳來的大呼小叫,便蕩着拘束帶飛了過來。
黑蛹擡手,敲了敲隔壁房間的窗戶。
西澤爾和亞古巴魯正坐在地上玩大富翁,小鯊魚昂頭挺胸,擡着魚鰭指指點點,玩大富翁硬是玩出了落榜藝術生在戰場上指揮的氣勢,西澤爾在一旁抓頭撓腮。
兩人都是第一次玩大富翁。但是賭了錢,誰輸了就給對方一百塊。
“咚咚……咚咚。”見有人敲了窗,西澤爾先是一愣,而後扭頭好奇地看向窗外,看見一個倒吊的黑影。
他快速走到窗邊打開了鎖,拉開窗戶。
“你怎麼來了,黑蛹先生?”西澤爾問。
“我來陪你們玩大富翁。”黑蛹攤了攤手,“實在閒的沒事做。”
“哦?大撲棱蛾子,你要來找虐了麼?”
亞古巴魯緩緩擡起腦袋,左邊的魚鰭上放着一顆骰子,右邊的魚鰭指着黑蛹。
“先說好,我沒錢。”黑蛹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說。
“沒事,亞古巴魯有很多錢!它那麼善良,一定會分給你的。”西澤爾說。他和亞古巴魯一起出去工作時,兩人一般都是對半分的。亞古巴魯沒有錢包,所以錢都存在他那兒。
“那都是鯊鯊的錢!”亞古巴魯怒喝,“憑什麼分給大撲棱蛾子?”
“你的錢就是我的錢。”黑蛹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有道理。”小鯊魚一本正經點點頭,西澤爾驚呆了,看了看快速達成共識的一人一鯊,似乎沒想到亞古巴魯會這麼順從。
而在這之後,兩人一鯊盤腿坐在旅館房間的地上,堪比身處於高考考場那般,神色嚴肅地在大富翁的地圖上勾心鬥角。電視上放着一首點播歌曲《加州旅館》。
“對了,西澤爾同學。”黑蛹玩着玩着,忽然對西澤爾問,“你既然已經是B級奇聞使了,那麼你的第三枚高等奇聞碎片選擇綁定了什麼?”
“我綁定的第三枚世代級奇聞碎片是‘巴別塔’。”西澤爾一邊笑着回答,一邊在地圖上扔下骰子,沒有半點兒想要隱瞞的意思。
他根據投出的點數,把自己的人物棋子往前挪了幾格,路過銀行交了一筆錢。然後踩過了亞古巴魯的人物棋的腦袋。
“那枚奇聞碎片真的有用麼?”黑蛹接着問。
在他的印象裡,巴別塔這枚奇聞碎片除了捱打就是在捱打的路上,非常幽默。
“我是認爲挺有用的,只是路易斯沒發揮它的價值。”西澤爾點頭,“如果我們要在島上大鬧一場,那巴別塔的‘天雷’就很有意義。”
“天雷?”
“只要創造出巴別塔之後的二十秒內,巴別塔沒被破壞,那就會招來神罰,也就是‘天雷’。”西澤爾說,“天雷會無差別地攻擊每一個人,一可以清理噬光蜂的工蜂,二可以對虹翼起到威脅作用,你認爲呢?”
“有道理。”黑蛹說,“前提是你得把這座塔保住整整二十秒鐘。”
“這還是很簡單的,只要不讓敵人把注意力放到巴別塔身上就可以了。”西澤爾勾起嘴角,“我又不像路易斯那樣只有一枚世代級奇聞。”
“好吧,我認同你的選擇了。”黑蛹歪了歪頭,“對了,我想做一個實驗。”
“什麼實驗?”西澤爾問。
黑蛹忽然伸出拘束帶,捆住了西澤爾,“你試試,可不可以喚出奇聞圖錄。”
西澤爾微微一愣,而後點了點頭,意念一動,試着喚出奇聞圖錄。但他失敗了。
“爲什麼?”他擡眼看向黑蛹,驚奇地問,“黑蛹先生的拘束帶還有這種能力?”
“嗯,我的拘束帶果然對哪一個系別的能力者都有用,尤其剋制奇聞使……只要喚不出奇聞圖錄,就奇聞使那脆皮身板就什麼都不是了。”黑蛹心滿意足地說。
“太厲害了……”西澤爾挑了挑眉,睜大青色的眼睛,驚歎道,“黑蛹先生你居然還有這種能力,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不然我靠什麼吃飯?”
黑蛹鬆開了捆着他的拘束帶。事實上他想試的是能不能卡個Bug,用“異能竊取”把西澤爾的奇聞碎片偷走,但這麼看來是不行了。
“大撲棱蛾子就該吃西北風。”小鯊魚一邊用魚鰭扔骰子一邊說。
“飯桶鯊魚。”黑蛹扭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坐在地上的鯊魚。
“雜魚。”亞古巴魯瞪着他,不屑地說。
西澤爾沉默了片刻,“黑蛹先生,你覺得我們能順利把噬光蜂滅族麼?”
“事實上,在我的計劃裡那是虹翼的工作。”黑蛹說,“而我們的工作則是趁着他們剿滅噬光蜂之後出手,彼時他們應該很虛弱,我們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他攤了攤手,“不過,假如藍弧先生真的在對抗蜜蜂時遇上了危險,那我們還是可以出手相助的……嗯,雖然那種可能性不大。”
與此同時,道頓堀的一家日式燒肉店,一個包廂內。
穿着和服、塗着眼紅扎着髮髻的女服務員推開暖簾,端着盤子走來,笑顏如盛開的早櫻那般純淨淡雅。
顧綺野點了點頭,擡頭用日語對她說了句“謝謝”,然後伸手接過了她遞來的啤酒,再爲尤芮爾接過橙汁,插上吸管。
尤芮爾一邊用吸管喝着橙汁,一邊用平板電腦玩着《奇異人生》。她用異能凝結空氣,給自己在橙汁裡多加了兩塊冰,似乎她就喜歡喝冷冰冰的飲料。
顧綺野一邊喝着冰啤酒,一邊默默用餘光觀察着包廂裡的人。
加菲爾德坐在角落,向九十九展示着自己用異能開發的一款納米追蹤器,說是隻要把納米機器加進飲料,然後讓帆冬青喝進去,納米機器就會在他體內組合,二十四小時報告他的所在位置。
當然了,如果納米追蹤器被他拉屎拉出來了,那另當別論。
九十九看呆了,連連讚歎,時不時瞪大眼睛輕輕鼓掌。別的她不懂,只要能讓帆冬青出糗她就開心了。
而柯清正和帆冬青、漆原琉璃三人喝着酒聊天,傀儡之父一個人在角落擦拭着眼鏡,他低垂着頭,面容沉穩而內斂。
“我去個洗手間。”尤芮爾忽然說。
顧綺野無聲地點了點頭。
他擡頭目送着尤芮爾起身離去,而後提着啤酒,坐到了傀儡之父的身旁。
“有什麼事麼?”傀儡之父一邊用眼鏡布擦拭鏡片,一邊問。
“你真的是傀儡之父麼?”顧綺野沉默了片刻,抿了口啤酒問。
“何出此言?”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面具下的樣子,反差有點大。”
說着,顧綺野扭頭看向這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
“我的確是‘傀儡之父’,你可以用我在虹翼裡的序號稱呼我。”傀儡之父垂着眼,說起話來仍然是那副神神叨叨的語氣,只不過話音中少了幾分嘶啞和低沉。
“12號。”顧綺野說,“你沒有名字麼?”
“沒有。我不需要名字。”說完,傀儡之父抿了一口紅酒。
“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爲什麼會加入虹翼?”顧綺野問,“你不會覺得自己被利用了麼……就像一具傀儡那樣。”
“我只是感到有趣。”傀儡之父摘下了眼鏡,露出空洞的眼睛和深邃的眼窩。
“有趣?”
“沒錯,探索世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人生來是一片空白,只有在接觸這個世界的時候纔可以染上幾分色彩。”傀儡之父說,“而只有在最高處,視野才更廣闊,纔可以看見最全面、最五彩繽紛的色彩,無論是黑還是白,都那麼有趣……”
“好……我收回剛纔的話。”
說完,顧綺野深吸一口氣,慢慢垂下頭,臉色沉了下來。好在包廂內光線昏暗,低垂的額發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嘴脣微微翕動,心說是啊,我可忘不了你那天給我的人生帶來的色彩。
顧綺野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在老京麥街區看見的一束流星。
薄暮時分的夜空被染成了白晝那樣的色彩,那束流星升嚮明月,而後像是一束煙花那樣炸開,隨後宛如神罰,成千上萬的光柱,轟然墜向大地。
蘇穎把他和蘇子麥護在懷裡,讓他們閉上眼睛。等顧綺野再次睜開眼睛時,四周已經是一片廢墟了,整個世界都被一層猙獰炫目的紅色覆蓋着,廢墟深處時不時傳來哭喊。
傀儡之父重新戴上了眼鏡,“你爲什麼會認爲我是官方的傀儡?綺野先生。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對這個世界的探索,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加入虹翼只是一個過程而已。”
“那普通人在你眼裡是什麼呢?”
“我對他們不感興趣,因爲樣本太多,太多平庸。我更傾向於觀察更獨特的生物,他們才具有觀察的價值。”傀儡之父神神叨叨地說,“有時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能少一半的人類,就會顯得不那麼聒噪,你認爲呢?”
“我認爲麼?”顧綺野低聲說着,喝了一口橙汁,“我認爲……你應該在少掉的那一部分人裡。”
“你的這個玩笑很有趣,我看過你的新聞,本來以爲你沒什麼幽默感。”傀儡之父稱讚道。
“不建議你和那個怪人搭話,新人。”柯清正忽然說。
他扭過頭來,乾淨利落的短髮下,鏡片後冷銳的雙眼看向了顧綺野。
顧綺野對他有印象,雖然柯清正不怎麼說話,但“流哨”這個頭銜很好記。
“隨便聊兩句而已。”顧綺野說。
帆冬青聽見了柯清正和顧綺野在聊天,也轉過頭來。
他搭着柯清正的肩膀,對顧綺野說:“不如聊一聊你和白毛的感情發展得怎麼樣了,她可是你的大粉絲,你不會這都把握不住吧?”
“我們只是正常同事。”顧綺野無心迴應,只覺得煩躁。
“好好好,誰家正常同事一直黏在一起?”帆冬青說,“她對別人不感興趣,只對你感興趣,你還不明白麼?”
“我們認識不到幾天而已,麻煩不要拿我們的事開玩笑了。”顧綺野放下玻璃杯。
“年輕人都這樣,口是心非。”漆原琉璃微笑着說。
“那你是不是也口是心非?”帆冬青說,“怎麼我單獨約你沒一次成功的。”
“原因特殊,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漆原琉璃說,“你以後就知道了。”
“這話就有點傷人了。”帆冬青聳聳肩,“你是什麼財閥之女麼?我如果靠近你,你的霸總老爹就會讓人滅了我。”
“還真有可能。”漆原琉璃幽幽地說。
幾人正聊着,一個身穿裙子和外套的白髮少女推開暖簾,停在門口。
她擡起冰藍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原來的位置,發現顧綺野不在那兒而後環視一圈,終於找到了顧綺野的位置。但他身邊已經沒空位了。
於是,她駐足了兩秒,一個人地坐到了角落,低下頭默默地玩着手機。
顧綺野起身,坐到了她的身旁,“是不是快開會了?”
“對,還有兩小時。”尤芮爾說,“但這裡離協會大樓挺近的,時間充裕。”
“那我們兩個人先走吧,反正吃的差不多了。”顧綺野輕聲說。
“不留下來了麼?”尤芮爾問,“我看你好像很想和他們拉進關係。”她頓了頓,“尤其是傀儡之父。”
“我可太想和他拉近關係了。”顧綺野自嘲地笑。
“難道不是麼?”尤芮爾說。
顧綺野搖了搖頭,“這裡很吵,我想靜一靜,我們去運河邊上散散步?”
“好。”
說完,尤芮爾退出平板上的遊戲,和他一起離開了包廂。
兩小時後,日本異行者協會大樓。
指揮官陳茜坐在會議桌的盡頭,目不轉睛地看着會議資料。過了一會兒,她側過身子,擡眼看向虹翼的十二人。
確定全員到齊之後,她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們昨天的工作做得不錯。蜂巢的位置已經確定,基本可以肯定我們的第一殲滅目標——‘蜂后’就藏身在蜂巢的內部。”
說到這兒,陳茜看了一眼手裡的資料表,接着說:
“而殘留在大阪市的噬光蜂巢穴,也都在一夜之間肅清了,現在城市很安全,殘餘的噬光蜂只是少數,聽說有一部分噬光蜂混入下水道,離開了大阪,不過問題不大。”
會議桌一角,艾絲特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抱着兔子玩偶低下了頭,揉了揉紅色的眼睛。
陳茜抱着肩膀,扭頭看了她一眼,“看來有些人要睡着了。”
“老人家的睡眠質量很重要的。”艾絲特耷拉着眼瞼,“快快講完吧。”
“下次開會找具棺材給你躺着算了。”漆原琉璃託着腮,戲謔地看向她。
“不行,她起牀氣太重。”尤芮爾面無表情,“如果被我們吵醒,會想把我們殺了的。”
“兩百歲的老太婆力戰羣雄麼?”帆冬青歪了歪腦袋,“有意思。”
“小東西,注意一下自己的口氣。”
艾絲特擡起頭來,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帆冬青聳聳肩,不以爲意地玩着手機。
陳茜嘆了口氣,“說正事,加菲爾德在無名島上留下了一批無人機。根據無人機拍攝到了四大蜂侯測試自身異能的監控畫面,加菲爾德由此推斷出了他們的能力。”
“嚯,那四條蟲子能有什麼能力?”帆冬青問。
陳茜拿起桌邊的遙控器,默默地摁下了按鍵,在會議室裡投影出了四隻蜂侯的全身模型。
通體黝黑長着六邊形翅膀的大蜂侯——“喬”;
通體發紫,肌肉健壯,尾部是一對巨錘的二蜂侯——“古力”;
長着海藍色頭髮,穿着海藍色長裙,有着女性特徵的三蜂侯——“卡梅隆”;
以及各種意義都十分平庸,像是大號的普通噬光蜂的四蜂侯——“麥爾維特”。
陳茜擡頭看着模型,接着說:
“大蜂侯‘喬’的異能疑似是近身接觸時,在對方身上留下一種能夠麻痹神經的毒素,即便是天災級異能者中招後也得躺上一兩小時的時間,不能小覷,我們應該避免和他近身作戰;
“二蜂侯‘古力’的能力則是將身體膨脹、巨大化,這是無人機拍攝得最清楚的畫面,它的體型達到了整整兩百多米……值得一提的是,二蜂侯沒有翅膀,也就是說它沒有飛行能力。
“三蜂侯‘卡梅隆’的能力還不確定,但加菲爾德推測,她能夠利用人類或動物的屍體,製造強化種的噬光蜂,除此以外……還疑似具備着隱身的能力,所以我們需要戒備她。
“至於四蜂侯‘麥爾維特’,他的能力還暫且未知,所以需要你們在實戰中隨機應變。”
“蜂后沒有作戰能力對麼?”皇女亞歷珊德拉抱着肩膀,歪了歪腦袋問,盤在頭頂的銀白色髮髻隨之擺動。
“對,蜂后沒有作戰能力,所以只要把四隻蜂侯宰掉,她就等同於甕中之鱉。”陳茜點了點頭,“到了明天,我就會把具體的分工名單發給你們。”
她頓了頓:“進島之後有人負責剿滅東西南北四側的普通噬光蜂羣,有人負責入侵蜂巢,對戰四大蜂侯……同時我們得提防對手奇襲大阪市,所以會留一兩個人在城市待命。”
“請務必讓我對戰大蜂侯‘喬’。”織田英豪忽然說。
他雙臂交迭,手部插入袖口裡,低垂着頭沉思着。他至今仍然記得在戰鬥機上看見大蜂侯時,對方臉上傲慢而猙獰的神情。
“我會根據對方的特性安排。”指揮官陳茜瞥了織田英豪一眼,“沒必要和蟲子較勁。”
“我說句實話,指揮官,你不覺得搞戰術有點小題大做麼?”帆冬青身體後傾,倚在椅背上,頭也不擡地問。
“你有意見麼?”陳茜抱着肩膀看向他。
“一羣蟲子而已,隨便怎麼都能踢死。”帆冬青說,“踢不死就再補上一腳,和他們鬥智鬥勇有點可笑了。”
“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陳茜面無表情,“都懶得教訓你了。你別和上一次一樣違紀就好,否則後果自負。你的檔案早就已經劣跡斑斑了,我這一次可沒辦法保住你。”
“行行行。”帆冬青伸了個懶腰。
“傲慢者,自生自滅……”傀儡之父臉部的繃帶下發出嘶啞的話音。
“我只關心什麼時候開戰。”帆冬青接着問,沒忍住打了個呵欠,或許是被艾絲特的睏意影響到了。
“噬光蜂在夜晚的時候最爲虛弱,所以我們把作戰時間定在晚上。”
說着,陳茜放下了手裡的那份資料,擡頭看向衆人,“預計在三天後,也就是8月14日的凌晨0點,正式開始噬光蜂剿滅作戰。”
“Okay,我的鬧鐘定好了。”帆冬青說。
“老夫也該去磨磨刀了。”織田英豪睜開了眼睛,把手從袖口裡抽了出來。
“有得忙了啊。”漆原琉璃說,“殺蟲大行動。”
“說實話,對潔癖不太友好。”柯清正扶了扶眼鏡,難得抱怨了一句,“以前執行其他任務,我可沒這麼牴觸。”
“把它們轟乾淨不就不髒了。”九十九輕描淡寫地說。
“解剖蜂后……解剖,蜂后。”卡莉娜低着頭,鏡片折射着光,發出一陣陰溼的笑容。
衆人正聊着,忽然會議室一角傳來了“咚”的一聲扭頭望去,只見哥特裙少女的額頭一把砸在了會議桌上,就這麼昏睡了過去。
周圍傳來了細碎的笑聲,皇女擡手捂臉呵笑着,漆原琉璃攤了攤手,九十九歪着頭嘆氣。
“看來我們的老人家已經倒了。”陳茜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艾絲特,對衆人叮囑道,“你們誰有空,就幫忙把艾絲特搬進棺材裡,那麼散會吧。”
說完,她把資料放在桌上,而後先一步離開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