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般的雪花從天空簌簌落下,一片接一片,輕柔緩慢,給針葉森林披上了一層更厚重的白色外衣。
“吱——嘩啦——”
有一層蓬鬆的樹葉支撐不住雪花的重量,樹枝折斷,連帶着厚重的外衣一起落在了積雪上……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嚎哭的暴雪在昨天夜晚逐漸消歇,泰達米爾率領的阿瓦羅薩隊伍總算能夠繼續向格拉澤港口進發。
事實上,或許是因爲隊伍太過龐大,還要照顧後面揹負重物的爐戶們;也或許是因爲泰達米爾不想在暴雪天行進,迷失方向……
總之,自戰母於五天前下達命令後,這支隊伍甚至沒能完全走出拉克斯塔克的森林區域,更別說翻過羣山,越過平原,抵達格拉澤港口。
諾拉肯定,如果以這個速度行進的話,只怕要到來年春天,阿瓦羅薩的大部隊才能到達目的地。
但諾拉並不對懈怠任務的泰達米爾抱有怨言,實際上,絕大多數阿瓦羅薩人甚至希望泰達米爾能夠掉頭,追隨那支由十六名冰裔組成的隊伍。
在弗雷爾卓德,逃跑是一種讓人十分不恥的行爲……站着死去,那纔是真正的榮耀!
……
此刻,諾拉脫離了大部隊,獨自一人漫步在雪森裡……她是獸靈行者,並不擔心自己會在冬天的森林中遭到襲擊……
而阿瓦羅薩的大部隊正在收拾行囊,趁着這段忙碌但又空閒的時間,她可以來這種安靜的地方修行。
她要變強,而對於一個獸靈行者來說,變強的最快方式就是……通過冥想,增大自己的精神力。
“呼~~”
諾拉深吸口氣,清爽而又幹淨的空氣鑽進身體,讓大腦輕鬆了許多。
她閉上眼睛,開始冥想,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以她爲中心,緩緩散開……諾拉今天安排給自己的目標是,成功控制一隻野獸,讓它能爲自己戰鬥。
一開始,腦海中只是一片黑暗,但漸漸的,隨着精神力量散開,她感受到了一隻樹洞裡冬眠的松鼠,一隻草叢裡的雪兔,一隻……一頭……
諾拉皺起眉頭,她沒想到在離自己二十多米遠的地方竟然會潛伏着一頭野狼,它有一股野性的,不羈的精神波動……但還有一些更隱晦的東西……
下一瞬間,諾拉猛地瞪大了眼,她能清楚看到,一頭野狼陡然間從一顆大樹背後竄了出來,速度快的就像是一支離弦的箭!
而箭頭的目標,直至自己!
諾拉從腰間拔出一把象牙匕首,嚴陣以待。
她並不準備逃跑,獸靈行者本就是一種戰鬥薩滿,如果面對一頭野狼都要逃跑,那怎麼可能會變強!?
……
淺綠色的瞳孔裡反射出這樣一副場景——野狼的四隻腳爪踏在積雪裡,可以有效的分散重量,讓它在雪地裡奔襲得更快。
與此同時,野狼露出一口森冷的獠牙,口水隨着一根猩紅的舌頭灑了出來,濺在雪地裡,融化出幾個豁口。
二十米的距離,只是幾次瞬目的時間,它便足夠襲殺而來!
諾拉強迫自己壓下內心的恐懼,這一瞬間,她試圖使用父親教給自己的秘法,建立起一條精神連線,控制這頭野狼。
但一股隱晦的力量阻止了她……黑魔法!
這頭野狼是黑魔法的生物!
就在諾拉震驚的時間內,野狼已經衝到了她面前,順勢撲下,彷彿下一瞬間就能咬斷她的喉嚨!
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動作,諾拉手忙腳亂地刺出匕首,同時心中祈禱自己能夠刺中野狼的喉嚨。
但她已經能夠聞到一股腥風,那是野狼的口水帶起的味道!
……
雪花輕飄,在落地的瞬間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震盪,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停了下來。
但突然,一道炫目的彩虹從森林中掃蕩而過,落地的雪花再次紛飛而起,在空中舞動,就像是在迎接那位突然到來的金髮女孩。
諾拉怔在原地,時過良久,她眨了眨淺綠的眼睛,然後扭動僵硬的脖子,看向那三位……外來人。
那頭黑魔法的野狼倒在一旁,頭顱眉心處,一道血柱娟娟而流,那是一個精準且致命的傷口。
“你們是誰?”她問道。
“我們救了你,難道你不該先表示感謝嗎?”三位外來人中一容貌瘦削、有着猩紅劉海的女人冷冷地反問道。
諾拉俏臉一紅,鞠躬,然後誠懇地說道:“謝謝你們。”
“哼!看來弗雷爾卓德也不全是野蠻人嘛!”
諾拉能從她的語氣裡聽出譏諷的味道。
“好啦,你這副蠻橫的語氣難道就是一位德瑪西亞貴族該用的嘛。”三位外來人中唯一一位男性苦笑着說道。
隨後,他自我介紹道:“我叫達克希樂,來自德瑪西亞,而她們……”
達克希樂指着劍姬和金髮女孩,繼續說道:“她們倆分別是菲奧娜女士和萊茵小姐。”
菲奧娜聽着達克希樂的挖苦,若無其事揮舞了一下手中沾血的鐵劍……這把劍是她在路上“借”到的,暫時作爲鋼劍的替代品。
唯一可惜的就是,弗雷爾卓德的武器大多都笨重粗獷,既沒有德瑪西亞優雅的製作工藝,也沒有得心應手的質感。
達克希樂訕訕一笑,適時把目光轉向諾拉,問道:“這位小姐,能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嗎?”
諾拉微笑,回答道:“我叫諾拉,阿瓦羅薩人。”
“阿瓦羅薩人。”菲奧娜眉頭一挑,默唸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諾拉感覺這位“女士”冷漠的氣息忽然緩和了一些。
諾拉輕吐口氣,看來他們並不是阿瓦羅薩的敵人……
在那一瞬間,她甚至都沒有看見野狼是怎麼死的,她只看到了一道光閃過,那頭野狼便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