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叛

隨着北地聯軍主力北上,耀京之中,到底還是有些人心惶惶,一些居民已經開始向城外遷徙,以免戰端一開,禍及池魚。

面對這種情況,盧直雖然只是名義上的留守主官,具體事務其實有諸多川神秀留下的官吏處理,但他終究是要擺出些樣子,穩定民心的。

於是,一場接一場的詩會、酒會、奇珍會在城中開辦起來,遊學士子、富豪巨賈、世家公子、貴族公卿……有頭有臉的人物們在留守府的邀請下不得不頻繁前往各種應酬宴會,每日裡耀京街道上都是各種豪華廂車,精美轎子,還有鮮衣怒馬的紈絝少年郎,好不熱鬧。

出乎許多人意料的,盧直這一手居然有效緩解了城中的緊張氣氛,許多本來拖家帶口準備離城而走的百姓居然又安定下來了。

有官吏不解,詢問盧直此中原理,盧直笑着告訴他們,貴族、富豪這些人都是上流社會人士,有着很大的社會影響力,俗稱榜樣,如果情況不對,他們不穩,往外逃去,那麼百姓們就會有樣學樣,也跟着逃逸。

如果將他們穩住,並作出安心模樣來,對並不瞭解具體信息的百姓來說,看到的就是歌舞昇平景象,自然而然會認爲事情不嚴重,從而安心勞作,不再焦慮,所以,只要看住這些所謂的上流人士,讓他們別添亂,城中自然安穩。

這些上流人士當然不會完全聽話,可在現在的耀京城,哪怕川神秀帶着主力北上了,留下的力量依舊可以教他們做人,他們自然不得不聽從留守府的命令,粉飾太平。

官吏們聞言,恍然大悟,只是這一招也只有盧直這樣混不吝的人能用,敢用,普通主官哪裡敢得罪滿城權貴?

由此,盧直剛直不阿,指揮若定的名聲居然廣爲傳播起來。

至於真相?

盧直表示,他有川神秀作保,有姿雪支持,更是有星界之門在手,又根本不在乎名利得失,正所謂無欲則剛,那些權貴們恨他入骨又能拿他怎麼樣?反正他現在要做的是穩住局勢,不讓那些傢伙搞亂現狀就是勝利。

然而,局勢畢竟是多變的,哪怕他已經盡力營造安穩的氣氛,該來的麻煩還是會來。

北方的戰事逐漸有消息傳來,兩軍交戰,互有勝負,自是正常,但在京畿區域,一些不妙的苗頭已經隱現。

首先是各種不利於川神秀等人的流言在出現,流言中的川神秀處心積慮削弱皇權,是爲了收買各地諸侯,最終目的是爲了篡奪皇位,而不是平定天下,帶來和平。

然後是各種似真似假的消息,什麼南方諸侯也要上京,和北地聯軍一決雌雄啦,什麼某某官倉被東部諸侯派人燒燬啦,什麼偏僻山村發現被人滅口,可能有軍隊已經隱藏附近,大戰將起啦之類。

一些貴族、富豪、官吏也開始不顧禁令,私下裡偷偷轉送家人僕從出城,各種名義都有,什麼省親、出遊等等,甚至還有扶靈歸鄉的。

這麼一來,原本安定下來的百姓們又開始變得疑神疑鬼,擔驚受怕,城中不安的氣氛逐漸濃郁。

對此,盧直一方面暗中派人偵查流言傳播來源和途徑,揪出造謠者,另一方面,卻沒有嚴厲懲處那些私逃的貴人們,反而笑眯眯地奉上盤纏,只是轉過頭就將這些“立場不堅定”的投機騎牆分子給記上了小本本,並送到了姿雪那裡。

由於盧直幫她尋找母親的消息,並且卓有成效,又有從前的交情,姿雪對盧直是無有不應,這些貴族士紳什麼的,上黑名單也就上黑名單了,以後不僅無法寸進,還隨時有可能被剝奪已有的富貴,也不知道他們知道這一點後,會不會後悔出逃。

除了這兩道措施,最重要的其實還是穩住民心,因此,盧直繼續着太平景象的營造,但也加大修繕城牆、建立防禦、徵召兵員等事宜,更是不斷派出宣講隊,講述輔政大臣對大家如何如何好,有什麼什麼願景,給了大家多少多少權益之類,激發民衆自發的保家衛國之心。

這些組合拳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雖然還是有一股股不安的潛流,總體來說,卻有了一種衆志成城的感覺。

當然的,盧直也知道,這些說到底都只是細枝末節,真正的考驗,還是搞事情的敵人,既然他們已經使用了這麼多間計,攪亂耀京的水,就說明他們是真的有陰謀在實施,而陰謀往往是爲更大的圖謀在服務,毫無疑問,對方的目標就是耀京。

幸虧這種情況早在大軍北上之前就有過推演,有所佈置,盧直現在要做的只是激活這些佈置,真正進入臨戰狀態罷了。

但他也知道,打仗從來沒有定數,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而且,川神秀的確是帶領了大軍主力北上了,真要實現計劃,還得自己這邊撐到計劃真的完成,所以,一場硬仗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只能是儘量做到最好。

就在盧直與下屬緊鑼密鼓部署各項措施,預防可能的戰事時,更加詳細的消息也終於傳了過來,那個曾經觀兵帝京,差一點統一南方,卻因爲家族分裂功虧一簣的南江王,居然在這個時候起了殺心,已經遣軍奔襲耀京,並且隱蔽得極好。

此時,南江王前鋒已達京畿防線南端的清風林,數量高達一萬有餘,而清風林守軍……堪用之數,不足一千!

不僅在兵力上有着絕對的差距,由於諸侯割據,中央失去權威,也失去大量財政收入,導致京畿防線年久失修,各段防禦地方的城防早已被毀得七七八八,儘管北地聯軍拱衛川神秀入主耀京,掌握中央政權後開始大規模復建,奈何時間太短,人力有限,太多地方需要修葺,南方又一向不是重點防禦方向,因此,南方方向的防禦體系依舊缺口多多。

在這樣壓倒性的不利情況下,不到一日,就傳來了新的消息,清風林……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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