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殺褚岫白檄文!

第171章 殺褚岫白檄文!

風波捲過山脊,天地震玄在雨雪交接的弦上。

霧靄在山腰處揉碎成縷縷輕綃,倒似誰人打翻了硯池,將松煙墨潑進千峰萬壑。

褚岫白一邊觀賞着這雨雪中的美景,一邊臉上帶笑,緩緩割下鬱離軻的鮮肉。

鬱離軻的鮮血漫過他的衣衫,強烈的痛楚讓他皺起眉頭來,奪神針時不時冒出一陣黑氣,代表着鬱離軻的元神正在反抗。

反抗帶來的,卻是更加深重的痛苦。

令鬱離軻不由悶哼一聲。

褚岫白聽到這一聲悶哼,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

“這幾年來,你倒是像一隻在污穢處爬行的老鼠,讓我時刻擔心會被你咬上一口,被你髒了衣服。”

褚岫白又將一小塊肉遞給那一隻飢腸轆轆的貓,那貓似乎已經吃飽了,有些躲閃。

“可是,你這等卑賤的山民,有些機緣,有些天賦,本來應該叫你這一身修爲賣給天下世家,自然能夠討要一些富貴。

但你卻昏了頭,偏偏要與我作對。”

褚岫白說到這裡,手中的短刀直刺鬱離軻的血肉,奪神針帶來的強烈痛楚,無時無刻不在攻擊着他的神經。

腿上的巨痛被奪神針增強了幾十倍,讓甘願吞碳刺面的鬱離軻都無法忍受,發出一聲低沉的嚎叫。

“你可知道我是誰?”

褚岫白看到鬱離軻痛苦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我乃是褚家嫡脈第四子,我父親乃是南海大都御,乃是封疆大吏,大虞並無諸侯,可事實上,我父親便是諸侯。”

褚岫白興致大起,指點着那八位黑甲。

“這九騎黑甲陣乃是我母親送給我的禮物,九旗合一可以對抗玉闕修士……只可惜,被那陳執安殺了一個,可即便如此,也並非尋常先天六重的修士能夠相提並論。”

他又指向這牢籠之前,氣魄不凡的兩男一女。

“你可知何爲世家底蘊?我在懸天京中遭你刺殺,南海便又有兩位玉闕專程前來,護持於我。

三位玉闕天關,若是去了尋常的州府,每一位都足以被知府奉爲上賓。”

“廖鳩、劉芷卿,褚愁雨!

鬱離軻,你且記住他們的名字,便是他們連同我王家表哥王衍,一同將你捉拿。”

鬱離軻強忍着劇痛,擡起頭來,看向那三人。

這三人中,那黑衣的老人廖鳩,他十分熟悉,上一次之所以刺殺失敗,便是因爲有着黑衣玉闕的存在。

那女子身着一襲紅衣,濃妝豔抹,姿色超絕,可她看向鬱離軻的眼神裡,卻帶着深刻的貪婪,甚至舔了舔嘴脣,彷彿是要啃噬他的血肉。

而那位褚愁雨應當是褚家支脈,看起來尚且不滿四十,身後揹負一把長刀,氣息烈烈。

如此三位強者在此,怪不得褚岫白如此自得。

哪怕天下世家壟斷了無數修行資源,可一位世家公子,卻被三位玉闕、一隊戰陣黑甲護持,也算得上極爲難得。

“你可曾後悔與我作對?”

褚岫白拔出長刀,不理會鬱離軻腿上噴涌出來的鮮血。

他舔了舔嘴脣,蒼白的面容上多出些興奮來:“不過是一些山民罷了,對我大虞無用,活着與死了其實都無人在意。

在黑石山之前,我還曾與我那表哥連續掃蕩十二個山頭。

十二個山頭,一萬六千人,卻沒有第二個像你一樣的賤民。”

褚岫白神色轉冷:“偏偏黑石山那等貧瘠之地,卻有你這麼一個鬱離軻,給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甚至讓我被父親大人幾次呵斥。

你來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補償?”

“說起來……那黑石山的人頭倒是與大離人頗有些相像,黑石山上的男兒也有些硬骨頭,有些被我砍斷了四肢,卻還對我怒目而視,所以我又砍下了他們的頭。”

“讓我猜一猜,你是誰家的孩子?”

“是那臉上有痣,額頭有疤的漢子?又或者那一身樸素的半老徐娘是你的母親?總不該是斷去一臂的老人吧?他被我那一匹宛馬踩碎了胸膛,肋骨刺入了肺中,慢慢窒息而死,死的倒不是最痛苦的一人。”

褚岫白聲音彷彿來自九幽。

鬱離軻終於被激怒了,眼中流出淚水,身軀不斷顫抖,元神上也生出裂縫了。

褚岫白頓時撫掌而笑:“生氣了?生氣了正好,奪神針下,你心境失手,也就更痛苦了。”

鬱離軻口中流出鮮血來。

褚岫白更是大笑:“你可知你被押解到懸天京,有人妄圖救你?”

“便是那上一次教你藏起來的陳執安,只可惜他不過區區一個八品澈衣郎,在懸天京中上不得什麼檯面,竟然妄圖以律法壓我,不知何其可笑。”

褚岫白說着,臉上忽然多出許多陰鬱之色,大概是想到了陳執安那一刀。

他冷哼一聲,道:“有朝一日,他陳執安也會和你一般,被我鎖在牢籠中,被我剜下血肉,餵給一文不值的畜牲。”

這般說着,褚岫白又割下一塊血肉,放在手中,想讓懷中那隻貓吃了。

可那隻貓似乎已經吃飽了,早已經掙扎多時,此時褚岫白又塞來血肉,讓它掙扎的更加強烈了許多。

於是褚岫白搖了搖頭,隨意將手中的血肉扔出牢籠之外,另一隻手中的長刀輕輕刺下,便刺入那隻貓的頭上。

鮮血噴涌,卻被褚岫白的真元燒了一個乾淨。

他厭惡的將貓屍扔出牢籠,又被一匹馬踏入泥濘中。

“臨死之前,也算是吃了一頓飽飯。”

褚岫白嗤笑一聲,目光仍然落在鬱離軻身上:“可你不同,到了南海,你才知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隨意將那一柄小刀,再度插入鬱離軻另一條腿上,打開牢籠走下,正要翻身上馬……

恰在此時,周遭三位玉闕修士已然修出元神,神蘊大大增強,他們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一同望向身後的七經山,繼而猛然皺眉。

褚岫白尚且不曾有何感知,卻也隨着這幾位玉闕修士一同轉頭看去。

不知爲何,今日的霧氣有些太濃了,遮掩了遠處的羣山。

可他依然在那羣山中,有人緩緩站起。

褚岫白猛然皺眉,大喝一聲:“我乃褚家褚岫白,是誰裝神弄鬼?”

“是我,蘇南府陳執安。”

嗤!

羣山與大地之間,雲流忽動,氣流成海。

從中有一道劍光彷彿自九霄而來,綻放着恐怖的劍意,猶如雲中君王揮劍,斬去萬千雲霧,直落而下。

飄渺的劍氣就此斬來。

雲霧撥開,陳執安一身玄衣,腰間配刀,策馬俯衝而下。

褚岫白睜大眼睛,差一點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可是他身後的黑衣老人廖鳩大臂一揮,騰空而起,身後一隻渾身紫霧的蟾蜍若隱若現,神相真元與天地間的靈氣共鳴,生出煙瘴。

滾滾煙瘴又凝聚出一個巨大的人臉,朝着那寶劍一口吞下。

寶劍鏗鏘作響。

褚岫白終於反應過來,哈哈哈大笑,翻身上馬,遠遠指着陳執安說道:“陳執安,你來找死!”

“我來斬你狗頭!”

陳執安駕馭北寅馬。

久在城中,只做代步,這一匹北地名馬似乎只是尋常。

可此時此刻,當陳執安運轉真元駕馭此馬衝鋒,北寅馬身軀中也流轉出厚重無比的真元,與陳執安的真元聯通。

頃刻之間,陳執安只覺得身下這匹馬彷彿化作了一隻兇獸,速度驟然拔升,在濃霧中,幾乎化作一道流光。

馬身一塊塊肌肉就如同地龍翻身時的山峰,層層而動,難以想象的血氣爆發,帶出巨大的衝擊力。

一轉眼,陳執安已經自山麓來臨大地,直衝向那關押着鬱離軻的牢籠!

“給我……殺了……不……莫要殺了他,給我活捉他。”

褚岫白眼瞼低垂,蒼白的臉上又展露出幾乎瘋狂的興奮來。

那黑袍的廖鳩幾乎不假思索,頓時出手。

他身上被綠色的濃煙包裹,那濃煙頃刻間化作一隻拳頭,狠狠砸向陳執安。

便也正是在此刻,那八位黑甲中,有人解下身後長槍,長槍槍頭上又有一杆旗幟隨風打開。

其餘七位黑甲其餘馬上,同時拔刀!

轟隆隆!

雲霧翻滾,可怖的真元氣浪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

那巨大的旗幟,變成了一處陣眼,隨着雲霧飄動,就如若一杆戰旗!

而那一隻綠色的拳頭,已然自天而降,驅散雲流,想要砸落在陳執安身上。

此乃一種不凡的神通,尤其是被廖鳩這等玉闕人物施展出來,也就更加強大,不同尋常。

天地間的雲氣被這一拳轉動,化作颶風漫卷。

青綠色的真元涌動,夾雜在其中,散發出翻滾的青綠光輝!

這一拳若是砸在陳執安身上,陳執安瞬間就要喪命。

可恰在此時,一根銀針卻憑空刺出,無聲無息之間,夾雜着又一種難以想象的神通直刺而去,刺入那青綠色巨拳。

砰!

旋即,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徹山間。

僅僅只是一剎那,廖鳩的神通便就此崩潰。

而那銀針毫不停息,直直朝着褚岫白而去。

褚岫白身後,劉芷卿、褚愁雨幾乎同時出手。

那豔麗的三十餘歲婦人探手,手中卻多出一柄極不符合她氣質的巨錘。

那巨錘足有二人長短,錘頭同樣赤紅,散發着寒光,當她雙手掄起巨錘,大地都被震動,被推動而至的真元有如浪潮,滾滾而去,砸退了那一根銀針。

最爲年輕的褚家支脈褚愁雨拔刀。

狂暴至極的刀意滾滾而來,縱橫無雙。

他淡漠的眼神中此時卻充斥寒光,身後有一尊手中持刀的神相,捲動玄機。

這一刀之下,大地似乎都要被斬碎,地面上被斬出十丈長短的溝壑。

這刀意就此直去,就要斬在奔馳而至的陳執安身上。

然後……

自那飄渺的雲霧中,不知何時又顯露出一人來。

那人身軀消瘦,神色憔悴。

可此時此刻,他眼神中彷彿燃燒着兩輪大日,照耀天地。

無雙的豪氣自他身上綻放出來,他手中陽燧長刀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光與熱,又斬出一道凌厲刀光。

這刀光何其熾盛,彷彿燃燒火焰,周遭的空氣都被一瞬間燃燒殆盡,溫度驟然拔升,彷彿天上的雲霧都燃起大火。

“我來殺你!”

雲停持刀而出,豪氣干雲,刀光交鋒,轟鳴聲響徹天地,刀光刀影若隱若現。

而那位紅衣的婦人身形閃爍之間,已然到了陳執安上空。

大錘砸落,似乎要將陳執安砸成肉餅。

廖鳩同樣如是,他站在滾滾綠色氣息之上,懸在半空,詭異的霧氣瀰漫,露出無數張人臉來,那人臉張開嘴巴,一根根舌頭化作利劍,刺向了陳執安。

兩位玉闕天關修士的殺機齊齊鎖住陳執安,彷彿下一瞬間,就要奪了陳執安的性命。

可那銀針卻有鬼魅出現。

此時卻並非一根,而是足足七根銀針透過雲霧,閃過光輝,發出一聲清鳴,帶起真元絲線,疾馳而過。

那縷縷真元絲線便如同劍刃,頃刻間斬去了濃霧中的人臉與舌劍。

又有銀針與那巨錘碰撞,帶出爆鳴!

“天門修士!”

廖鳩、劉芷卿神色微變。

而那雲停已然出手,他一步跨越十餘丈距離,探步而出,一刀斬出便彷彿有一輪大日冉冉升起,彷彿要吞去一切。

“大日九殺!”

這一門神通已經被雲停練到了極致,一刀斬出,九重刀意席捲而去,便如同九道太陽光輝,無處不落。

絕倫的真元也如大日,熾熱無比。

一刀橫斬,九日刀意竟然同時斬向三位玉闕!

廖鳩、劉芷卿、褚愁雨同時必退。

退避之間,劉芷卿巨錘上發出一聲雷鳴,又有神通運轉,真人與天地間的靈氣交相輝映,炸起驚雷,轟向陳執安。

褚愁雨一手持刀,另一隻手扔出一塊石子,那石子不過只有棋子般大小,可卻不知何其沉重,竟然壓塌了雲停一道刀光,將要落在陳執安頭上。

雲停跨步而至,身形再度詭異的橫移十餘丈。

他長腿掃過,掃滅雷霆。

身後卻多出一位人身鷹首的神相,那神相身就雙翼,此時雙翼拍打,又有一道神相神通就此爆發,化作劇風,朝那褚愁雨石子吹去。

七根銀針刺出,又瞬間調轉,殺向三位玉闕。

雲停的大日九殺刀意已然炸開,又將那三位玉闕斬退數十丈。

白間的七根銀針神出鬼沒,短短兩息時間,就已經刺出數十道真元來。

白間、雲停兩位玉闕修士,竟然壓着那三位玉闕打,將他們擊退。

陳執安仍然策馬奔馳。

八位黑甲騎兵已經結成戰陣,同樣朝前衝鋒。

他們身上散發着濃郁的血氣,散發着厚重的真元,全然不像是先天一重的人物。

尤其是位於陣眼,舉着槍旗的人物,自身修爲已然有先天五重,配上手中戰陣靈寶,配上一身戰陣功法與其餘七位黑甲聯通。

他的血氣與真元似乎無窮盡,甚至反哺其餘七位黑甲!

其餘黑甲手持長刀,策馬而來,滾滾的血氣自他們身上涌出,駭人的軍陣殺伐之氣沖天而起。

褚岫白哈哈一笑:“陳執安,我來看你如何攔下這王家的旗甲陣!”

“還有我們!”

“滾開!”

兩道劍光隨着大河之聲綻放開來。

一道如火,一道如風。

劍意洶涌,霸道非常,帶起洶涌的劍罡,橫掠數百丈,斬落而下。

鄭玄澤、陸竹君也從濃霧中顯露身影。

這二人一高一矮,一人健碩如山,一人尋常體魄。

可他們手中的長劍,卻有如兩條真龍。

一道、兩道,乃至數十道劍影便如同真龍狂舞,齊齊斬來。

鄭玄澤身影神秘消失,又出現在半空中,手中的寶劍便如同脫弦箭,拖出重重的光輝,直刺那陣眼持旗的人物。

持旗的黑甲不退不避,手中長槍刺出,其餘七位黑甲,幾乎同時展出一刀。

嗤嗤嗤!

諸多劍影斬起漫天的飄雪。

又有雨水灑落,鏗鏘作響之間,鄭玄澤的寶劍被那陣眼一槍刺穿。

陸竹君的長劍卻已經很少,捲動不遠處的溪流,氣流化作水劍,逼退那八尊黑甲。

八尊黑甲真元雷動,退去十餘丈,又要朝前殺來。

可陸竹君健壯的身軀卻如同山嶽,他手持長劍,一拳轟出。

一道拳法神通捲起千堆真元浪潮,化作渦流攔住那八尊黑甲。

策馬奔騰的陳執安,終究越過重重阻礙!

他距離褚岫白,距離那牢籠已然不遠。

牢籠中鬱離軻睜開眼睛,看到一身玄衣飄飛,長髮飛揚,眼神中殺氣凜冽的陳執安,眼神中忽而閃過一抹感激。

可那褚岫白坐在馬上,眼神中卻已然暴怒!

“陳執安,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劫大虞要犯!”

“你獨身而來,以爲我傷勢未愈,便能吃定了我?”

他說話之間,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下一瞬間,他蒼白的面容便瞬間化作紅潤,原本駁雜的真元氣息也變作順暢。

“你以爲就只有你會隱藏實力?”

褚岫白探手,手中多出一柄長刀,他眼神中殺氣縱橫:“陳執安,我傷勢已然恢復七成,你來送死,我便砍下你的頭來!”

轟!

褚岫白拔刀,便如雷霆!

他身軀周遭氣息迸發,刀意狂飆,狂風肆虐。

可怕的刀意連同褚岫白【卷山】神通,化作洶涌龍捲,彷彿能夠捲動山川。

陳執安戰意烈烈,眼中毫無畏懼。

“青帝刀意、雲君劍意、天鼓神通、九霄飛劍之法、霸下龍軀、十二道神蘊,蓋世之真元!”

“讓我來看一看我一身修持,究竟幾斤幾兩!”

哧!

陳執安一夾馬腿,凌空飛起。

他右手握住刀柄。

四更引刀法!拔刀!

天鼓神通迸發雷音。

轟隆隆!

長刀之上綻放雷光,狠狠斬下!

須臾之間,天地衝刺肅殺之氣,狂風呼嘯,帶起刺骨的寒意,彷彿凜冬將至。

驚人的殺伐之氣從那刀意中涌動而來。

霸道的氣勢自陳執安身上爆發。

“來!我來看看你褚家嫡脈,就是如何!”

陳執安眼神中殺機澎湃。

天鼓神通不斷昏迷,斗極長刀便就此與褚岫白的長刀碰撞。

轟!

兩刀碰撞,爆發出恐怖的音波,向着四野八方擴散而去。

褚岫白神色忽變。

“陳執安又有突破?”

“只是……這究竟是先天幾重,真元爲何如此狂暴?”

他心思如同閃電,長刀卻詭異急轉,身形也詭異消失在虛空中。

【隱空神通!】

就如同那一場城門口的對決。

此時的褚岫白傷勢比起那時好了太多。

澎湃的真元催動神通,更加玄妙,難以察覺端倪。

陳執安卻冷哼一聲。

十二道神蘊流轉而出,粗壯無比的神蘊,頓時化作無數的絲線,遍佈他十丈之地。

“找到你了!”

陳執安橫跨一步,左手握拳,擺肘橫殺,斗極不知何時被他倒持,刺向身後。

青帝刀意勃發,八都北去十二重刀法便如同萬軍衝城,刺向身後。

與此同時,自那雲霧中,雲君劍意夾雜着寒光垂直落下。

在他身後,褚岫白顯露身影,手中的長刀光芒乍現,與陳執安的斗極碰撞。

左手成掌,手腕上一枚玉鐲生出靈寶光輝,籠罩在褚岫白的手上!

“你分出真元,還想以肘殺我!”

他冷哼一聲,一身真元凝聚無比,手鐲上的那一件二品靈寶不知加持了何其沉重的力量,讓褚岫白的手掌便有如一座沉重的山嶽。

“打斷你的骨頭!”

褚岫白橫掌落下。

咔嚓!

他神色瞬間大變,那二品靈寶生出的靈寶光輝在接觸到陳執安恐怖力量的剎那,竟然生出裂縫來。

褚岫白定眼看去。

便看到……陳執安寬大的玄色長袍此時已然鼓盪而起,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一道道金色線條閃爍,無比恐怖的血氣便就此迸發開來。

一塊塊肌肉,好似大龍盤結,脊樑兩條大筋彈起,充斥着難以想象的力量。

“煉體神通!而且絕非是尋常的煉體神通!”

褚岫白神色陰沉,旋即感知到頭頂一道劍光散發着森寒,將要刺下。

不愧爲先天六重雛虎碑上之人物,即便受了傷,只恢復七成修爲,可仍然要比一般的先天五重修士,強了不知多少。

他感知到頭頂那一抹劍光。

長刀如龍出水,渾身先天真元壓縮到了極致,運轉一道神通。

“擎日月!”

這是一道刀意神通,澎湃無比的力量在這神通中迸發出來,沛然的刀意直衝而上,洶涌擴散。

頃刻之間,褚岫白腳下的大地周然裂開裂縫,十餘丈所在皆狼藉不堪。

可他那狂暴的刀意直衝而上,似乎能夠擎住日月。

“陳執安,我讓你看看何爲真正的神通!”

褚岫白眼神陰冷,渾厚真元滔滔不絕,帶出的刀光遮天蔽日。

九霄神通帶着雲君劍意似乎自天外降臨,就此刺下,與那刀光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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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想象的劍意、刀意碰撞於一處,迸發出滾滾雷鳴。

褚岫白麪色忽變……

“萬鍛寶劍?”

褚岫白眼神陰沉,只覺那九霄來劍刺穿了他數重刀意,似乎要落在他的頭頂。

而陳執安下一步攻勢已然來臨,他左腿前探,右腿帶起身軀十二處隱竅中爆發出來的血氣,帶着霸下龍軀厚重到極致的力量,朝着褚岫白攔腰橫掃。

霸下龍軀極致運轉。

他腿上聚集了滔天的血氣,甚至那些金色的鱗片都若隱若現!

褚岫白壓力驟升。

“兩道神通!這陳執安不過先天二重,何至於如此強橫。”

他緊咬牙關,將手中長刀一拋,長刀發出一聲輕鳴,顯露出蛟龍虛影,張開獠牙,吞向那天上九霄劍光。

而他身上寶衣忽然閃過光輝,同時褚岫白雙拳砸下,一身先天真元盡數凝聚在這雙拳中,甚至他渾身血氣翻涌,身上毛孔中迸發出絲絲縷縷的鮮血。

【神通,變蛟!】

這五品的搏命神通帶出閃閃金光,煙塵就此翻涌,雨雪倒轉。

褚岫白身上氣爆轟鳴,彷彿要砸斷陳執安的腿!

這一道神通太過強大了,強大到無可揣度。

陳執安霸下龍軀橫掃而過,扭動身軀間,左手手指上卻亮出兩道光輝。

禪意指套夾雜着一縷青帝刀意卻悄無聲息的,劃過褚岫白的雙臂。

褚岫白兩條臂膀,便如同兩條蛟龍,咆哮而至!

凜冽的氣魄幾乎要吞噬陳執安渾然不懼。

霸下龍軀被他運轉到了極致,此時此刻,他這一條左腿凝聚了所有血氣,凝聚了厚重真元,彷彿化作真正的龍軀。

咚!

褚岫白雙拳如同蛟龍,落在這條腿上,卻有如擂鼓!

咚咚!

彷彿流星墜地,隨着陳執安左腿咔嚓一聲,他腿上玉骨被砸出裂縫。

可他那兩根手指卻夾雜着刀意,帶着雷動天鼓神通,一晃而過。

頓時,褚岫白雙臂鮮血噴涌,深可見骨。

他吃痛一聲,將要退走,他剛剛拋飛的長刀已然落下,落在他的手中。

而九霄劍氣緊隨而至,就要刺穿他的脖頸!

“不!”

褚岫白仍然不死心,奮力抵抗。

陳執安卻已然手持斗極長刀。

青山銘刻之下,斗極長刀斬出七十七道星光,朝着褚岫白殺去!

遠處那褚愁雨面對雲停、白間殺伐,本來已經頗爲吃力,可見褚岫白將死。

他匆忙駕馭神相,他身後那持刀的神相擰轉身軀,手中那兩丈長短的神相長刀,夾雜着玄妙的劍意,朝着陳執安斬出一劍。

這一劍恐怖無端,猛烈的氣魄,夾雜着難以想象的玉闕天關偉力,化作十丈劍光。

頃刻之間,斬去陳執安七十七道星光,斬去青帝刀意,要斬在陳執安頭頂!

“這就是玉闕偉力,哪怕絕大部分力量都被雲停、白間攔住,卻也如此強大?”

陳執安神采奕奕,臉上沒有絲毫恐懼之色。

只見他擡頭,霸下龍軀運轉到極致,天上九霄神通帶動雲君飄渺雲流,化作一點光芒,直刺下來。

他那斗極長刀不知何時已然歸鞘。

第二次……

拔刀!

他身軀中滾滾的先天真元凝鍊到一處。

十二道神蘊鎖住那神相刀光。

霸下龍軀大筋翻轉,骨骼明顯,不知十幾萬斤的力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又傳遞到他手中的斗極上。

斗極長刀!

青帝刀意!

拔刀玄功!

陳執安一生修持,凝聚一處,橫刀斬下!

轟隆隆!

羣山之間煙塵四起,神相刀光倒轉,竟然硬生生被陳執安斬碎。

陳執安渾身真元枯竭,卻仍然他踏步而出,左手如虎,咬住褚岫白一臂。

他就此一扯。

便如同昨日他扯下馬首一般。

今日,褚岫白肩膀與手臂相連之處被他狠狠撕開,鮮血噴灑。

陳執安拿起斷臂,狠狠砸向褚岫白。

恐怖的巨力砸的褚岫白胸口凹陷,倒飛而出,落在那早已被交戰的餘波推到的牢籠旁。

此時,戰場上形勢也有變化。

那劉芷卿眼神閃爍,不斷退避,似乎想要奔逃。

而那八尊黑騎,卻壓着陸竹君、鄭玄澤二人。

傷勢未愈的鄭玄澤又添新傷,胸口多了一處猙獰的刀痕,正不斷喘息。

白間、雲停兩人,戰力卻強過那三位玉闕,卻因爲怕三位玉闕有人逃脫,而無法相助於陸竹君、鄭玄澤二人

若再耽誤片刻。

鄭玄澤生死只怕還是兩說。

陳執安看了那戰場一眼,闊步而去,長刀揮過,斬斷牢籠。

他將鬱離軻拉出牢籠,探手之間,手中已然多了足足五枚妙吾天丹!

五枚天丹被陳執安全然塞入鬱離軻的嘴中。

鬱離軻身上頓時氣息捲動,厚重的養分衝入他的身軀,衝入他的元關。

元關中元氣流淌,他的元神也略有恢復。

鬱離軻猛然睜開眼睛,擡手指了指額頭的奪神針。

陳執安頓時會意,彈指之間就已經拔出那根奪神針。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山間的雲氣卻仍然飄渺,不知自何處而來的霧氣,籠罩此間。

奪神針被陳執安拔出,鬱離軻終於站起身來。

他神色平靜,不理會已然被削去許多血肉,可以見骨的左腿,他朝着陳執安行禮,便踏步而去,迎向黑甲!

陳執安臉上露出笑容來。

他盤膝坐在褚岫白身旁,臉上終於展露出些許笑容來。

褚岫白承受着難以想象的痛苦。

陳執安低頭看着他,紫清玄微闡真不斷運轉,恢復真元。

“你……你若殺我……”褚岫白喉嚨中發出聲響。

陳執安彈指,一縷真元飛過,刺穿他的下頜,令他說不出話來,

“褚將軍,你看,你那玉闕門客們,也要死了。”

褚岫白絕望望去,恰好看到雲停高舉長刀,刀氣如龍,一刀斬下,斬去了褚愁雨的頭顱。

他身後的神相就此消散。

而那銀針也恰在此時飛回,穿透了褚愁雨水掉落頭顱的眼睛,又從後腦飛出,刺入三人之中修爲最弱的廖鳩眉心,一瞬間便殺去他的元神。

劉芷卿正在瘋狂奔逃。

她一生真元運轉到了極致,踏步於空,直至飛到一座山峰前。

卻見那山峰之上,有一位眼神疲倦,面色蒼白的年輕人,正朝她咧嘴而笑。

“是你操控那靈寶銀針……”

她話語未落,七根銀針飄然而至,刺向她的腦後、心臟。

劉芷卿運轉真元,凝聚神相,想要反抗。

消瘦的雲停卻已經追來,他眼中豪氣畢露,一手持刀,另一隻手提着那褚愁雨的頭顱,便如同那一日在枯牢山下。

“助紂爲虐,該死!”

他大笑出聲,刀勢大開大合,堂皇正大,鎖住這紅衣玉闕的左右四方。

長刀、銀針各自來臨,瞬間便斬碎她的神相,刺穿她的眉心。

短短十幾個呼吸,三位玉闕都已經死於非命。

再看那八位黑甲!

鬱離軻何許人也?

他自死人堆中爬出,得了不凡機緣,九年光陰,便登臨玉闕!

修的乃是一身殺伐術!

他一連吞下五枚天丹,即便這不是療傷丹藥,可其中蘊含的丹氣用來療傷卻也綽綽有餘。

他殺入那黑甲中,身上裹着黑霧,隨意出手便猶如鬼魅。

而更恐怖的是,他的修爲一刻比一刻強,殺伐之氣也越發濃烈。

又過幾十個呼吸,他舉手投足之間,已如同先天圓滿,氣魄駭人。

有了這樣的人物相助,鄭玄澤、陸竹君壓力大減,又過片刻,那八位黑甲中持旗的陣眼被鬱離軻捏碎了脖子,陣法被破去,本就受傷的七位先天一重,變成了雞仔,被鬱離軻三人肆意屠戮。

褚岫白躺在地上。

陳執安就坐在褚岫白身旁。

一人口吐鮮血,一人運轉天功,恢復真元。

可他們都在看着這一處戰場。

如此大幹戈,尤其是有玉闕強者動手,方圓五里之地都被波及。

周遭的樹木成片倒塌,山石崩碎,地上滿是溝壑。

三位玉闕修士的人頭,都已經被雲停斬下。

八位黑甲騎兵同樣死於非命。

陳執安周遭的霧氣仍在,似乎在遮掩着什麼。

他長出一口氣,又低頭看向褚岫白。

褚岫白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死,更不曾想過他會死在陳執安一干人等手中。

他躺在地上,斷去手臂的肩膀不斷流出鮮血。

眼神中的暴怒已然平息。

“饒……饒我……”

他轉過頭去,看着陳執安。

“剛纔你說,你曾與你那王衍……一同殺了一萬六千位山民?”

陳執安神色平靜,彷彿那些人命與他無關。

褚岫白喉嚨傳來“嗬……嗬”的聲音。

鬱離軻緩步踏來。

陳執安忽然輕彈腰間斗極。

斗極飛出,落在鬱離軻手中。

鬱離軻手起刀落,斬下褚岫白的頭顱。

頭顱拋飛,落在雲停手中。

雲停手中拿着四顆頭顱,仔細端詳,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執安剛要站起身來。

那鬱離軻卻將斗極長刀刺入大地,朝着陳執安跪俯而下。

陳執安扶起他,又牽來一匹僥倖未死的馬。

鬱離軻翻身上馬,卻並不離去,而是跟在陳執安身後。

陳執安想了想,又低頭看着這不斷升騰而出的霧氣,輕輕點頭。

“你若無去處……往後就跟着我。”

——

雲霧之中,有一位身穿黑衣,面容模糊的人物,正盤膝而坐。

他低頭俯視着那一處戰場,看到褚岫白一方盡數死了,又看到陳執安正在修行功法,恢復真元。

他眼中精光爆射:“道玄宗的紫清玄微闡真被他練到這種程度,此次前來懸天京,可真是意外之喜。”

這黑衣人彈指之間,指尖一道黑氣縈繞,黑氣融入虛空,化作無形,便要落下,融入於天地間的雲流中,繼而融入於陳執安的劍意。

恰在此時,這黑衣人似有所覺,擡頭看去。

緊接着,他面色鉅變。

遠處七經山上空,有人撥開雲霧,望向他。

那人身着白衣,兩把長劍懸空,他身旁朔風如刀,割裂了天上的雲氣。

“是誰?”

“嗯?先天修士?”

黑人運轉神通,看向此人,頓時驚訝無比。

那白衣人此刻卻已經足踏流雲,素白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而那兩柄長劍卻各有不同。

一柄劍劍尖上如同挑着一輪大日,刺目耀眼。

另一柄劍周遭十丈,已經凝出霜花萬朵。

“你是何人……”

黑衣人神蘊尚且未曾全然落下,卻見那白衣的人物指尖輕點虛空。

剎那間,山川之間雲海翻涌,大風大雨大雪種種景象倒卷而來,無數雨水雪花在空中凝成劍形,發出清越的劍鳴。

千山暮雪鎖雲關!

兩把長劍幾乎在須臾間就已經疾飛而出,見光所及,周遭羣峰十二座幾乎同時泛起霜白,山間的雲海翻騰,化作冰川,就連墜落的雨珠都凝聚成了雨珠都結成冰珠,懸在半空。

“這是什麼劍道神通?”

黑衣人大驚失色,可他卻已來不及驚訝。

只因爲那白衣的人物與劍氣同來,迎風而至,那一把充斥着寒冬肅殺的常見上脫葉出了十里寒潮!

北冥有寒蟬!

鳴雪三千里!

一種難以言說的劍氣彌散而出,饒是黑衣人修爲強橫非常,造化修爲之下鮮有敵手,便是騎鯨碑上也位列第十三行,即便是在這廣大天下,也算是威名赫赫的人物。

可此時,他感知到了這白衣人天河倒卷一般的劍氣,彷彿看到雪落大壑、潮吞孤嶼。

“這……”

黑衣人瞳孔微縮,再不猶豫,彈指之間,頭頂多出一柄鏽劍,橫掃間劃出弧光,斬開周遭雲氣……

可他卻並非爲了與這白衣人對戰。

雲氣散開,那道劍光便托住他的身軀,遠遁而去。

“不是對手!”

“逃!”

黑衣人神蘊轟然,追悔莫及:“早知這少年身上的機緣如此難拿,就不該前來大虞!”

周遭的雲氣有如萬頃波濤,無數劍氣紛至沓來,如同一條條鎖鏈。

陳水君踏步而行,隨着劍光,追索那黑衣的人物。

而地上的衆人似乎感知到了些什麼,擡頭看去,卻見一道難以想象其玄妙的劍光帶來大風大雨大雪,彷彿參透四時變化,斬向遠處的山嶽。

山嶽轟然。

有人駕馭劍光疾馳而去,似乎是在逃亡。

天上雲氣閃爍,蟬鳴聲不絕。

大風大雨大雪卻就此止息,不知發生了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

“剛纔,有人出劍?”

陳執安挑眉,又擰起眉頭:“有人在窺視我們?”

白間走來,搖頭道:“以我的神蘊,竟然不曾捕捉到絲毫蹤跡。”

白間乃是天門修爲。

玉闕境界共計七重,天關、天門、玄樓、玄闕、玄府、天宮、天闕!

便如同沈好好曾對陳執安所言。

玉闕境界每一重境界之間差距極大,看似都歸於玉闕,實際上介於嶄新境界並無什麼不同。

所以對於玉闕修士來說,這世上,有九重境界。

玉闕之下、玉闕七重、造化。

玉闕二重的天門修爲,元神入住天門,神蘊比起天關境界更加強大。

而白間不知爲何,身軀似乎極爲孱弱,元神卻還要比尋常的天門修士強上許多。

所以他一身神通,都在那七根銀針之上。

本人對戰之時,卻總是躲得遠遠的,從來不顯露蹤跡。

以他的元神,尚且無法察覺天上之人的蛛絲馬跡,便能知曉會是他們的存在,究竟何其強大。

“兩位強者似乎正在彼此追逐,我們莫要在此停留,殺了褚岫白,救了鬱離軻,已然完成目標,儘快在這玄妙霧氣散去之前,迴歸懸天京。”

陳執安說話間,看向雲停。

雲停正找來幾把長刀,將那四個人頭穿在長刀上,立於諸多黑甲屍體中。

鄭玄澤與陸竹君正在尋找玉闕修士的屍體,搜刮他們身上的乾坤寶物。

陳執安看着那幾顆人頭,眼神心動。

雲川長劍飛出,斬碎一塊巨石。

濃厚的雲流,裹挾那一塊巨石落下,陳執安拔刀在那石頭上刻下許多字,滿意點頭。

衆人搜刮戰場,繼而策馬迴歸懸天京。

陳執安騎着北寅馬走上七經山,來時他在山上眺望褚岫白。

如今他再度回頭,卻能在雲流中看到褚岫白的人頭,正被挑在刀上。

“殺卻萬人,卻死的這般輕易。”

陸竹君冷哼一聲:“要我說,便要以軍中的規矩,將他五馬分屍,在任由他流血而死。”

鄭玄澤眼神中透露着興奮。

爲亡人張目,原來如此爽快!

雲停臉上的消沉一掃而空,眼神中又醞出幾分豪氣來。

鬱離軻驀然之間,側頭看了一眼陳執安。

陳執安搖頭:“這大虞已經爛了,根並非只在這褚岫白身上。

南海褚家能夠養出這樣的視人命爲草芥的人物來,可見他們也該死。”

白間、雲停、鄭玄澤猛然轉過頭來,看向陳執安。

鬱離軻去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刺青,看向陳執安的眼神更多了些敬服……以及熾熱。

“我原以爲世家之惡,僅止於輕賤世人……”

陳執安想起被拆散的父母,思緒流轉間,卻又想起那吃人的盧慈寬、盧海匯。

南海褚家與王家的公子所作之惡,不弱於盧慈寬。

上萬山民被他們割去頭顱,斬下耳朵,充爲軍功……

可是世家人物,已有朝廷將軍未有的,他們需要這些軍功嗎?

許多先天修士,不願當從六品的邊關將軍,卻願意前去世家做一位門客,可見世家強盛到了何種程度。

世家公子需要一個對他們毫無助益的將軍頭銜,便去殺那些無人關注的山民……

就好像是在……玩耍一般。

玩耍?

陳執安冷笑一聲。

他並不悲天憫人,可這些惡人,全該人頭落地,好讓他們知道……人命,可不是用來玩耍的。

“回去吧。”陳執安不再去看那些死人,而是看向懸天京方向:“真正的戰場,還在那繁華的京都。”

——

七經山並不歸京畿州管轄,而是河上州的地界。

河上州黃龍府中有人來報,說是七經山下,傳來劇烈震動,也許是有妖物爲禍。

於是黃龍府知府,派遣一隊鐵衣前去探查。

十二騎鐵衣渡過黃龍河,又翻過幾處山嶽,終於來到七經山下。

他們穿過一處迷障,領頭的一位鐵衣頓時瞳孔微縮,神色大變!

鐵騎奔騰而下,便見到許多殘肢四散於此處,又看到許多駿馬的屍體。

他們繼續前行,穿過又一處霧靄,頓時看到驚人的一幕。

那領頭鐵衣甚至渾身顫抖,注視着眼前的景象。

——四柄長刀刺入大地,長刀上各自有一顆人頭。

光是這些人頭,不至於讓這些衙門人物大驚失色。

關鍵還在於被橫放在四顆人頭旁邊的石頭。

那石頭上,有人刻了許多字

鐵衣首深吸一口氣,開口誦唸。

【天公不仁,縱豺狼噬人;厚土含憤,忍鷹犬吠天!今有南海褚家嫡脈,褚大都御褚狩之子,本出鐘鳴鼎食之家,蒙國厚恩,不思報效,反成妖鬼。以將軍虎符之威,行魑魅食人之舉;仗九百兵甲之力,逞魍魎殺民之狂。血染旌旗非敵酋之頸,屍填溝壑皆黔首之軀!”

今昭告天地:

邊關十三山父老,血淚埋去骨骸;遠疆上萬冤魂,悲鳴足摧山嶽。天厭凶德,神棄悖逆!

今日褚岫白頭顱懸刀柄,當有旱雷擊鼓,昭雪萬民之怨憤。

斬其頭顱者——太白山羣雄。

留字者——驚世將軍也!】

那人誦讀一遍,忽然間天上有一道雷霆炸響,將他嚇的坐倒在地。

“褚大都御之子褚岫白……”

“被人殺了?”

“【太白山】、【驚世將軍】,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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