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獄卒催趕着安家人消失在路口拐彎處,兩條身影倏地從林間躥出,揮舞着鐵鍬挖墳。
待挖的差不多時,武乙二跳下坑,用手拂去安老太爺臉上的泥土,拔蘿蔔似的將人運出坑外。
安老太爺窒息良久,臉色已經鐵青,落後一步趕來的唐昭見此情景,立刻蹲下做起心臟復甦,並且逼迫武乙二做人工呼吸。
武乙二:
武乙二帶着悲憤與委屈,默默低下了頭。
畫面太美,唐昭微側過頭,雙手持續用力按壓了差不多兩分鐘,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安老太爺猛地恢復呼吸,隨即劇烈咳嗽起來。
唐昭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朝一旁目瞪口呆的鐘老大夫喊,“別愣着,救人啊!”
鍾老大夫猛地回神,上前爲安老太爺施針。
顧辭掏出帕子擦掉唐昭臉上的汗珠,等唐昭呼吸漸漸平穩才問,“這醫術竟如此厲害?”
鍾老大夫一邊施針一邊豎起耳朵。
“心肺復甦,急救用的”,唐昭扶着顧辭站起身,“可以幫助心臟驟停或呼吸暫停的人維持血液循環和氧氣供應,防止器官因缺氧而壞死,爲大夫的搶救爭取時間。”
什麼亂七八糟的,鍾老大夫聽得雲裡霧裡。
顧辭看着呼吸漸漸平穩的安老太爺若有所思,“也就是可以讓呼吸停止的人恢復呼吸。”
Bingo!唐昭打了個響指,“但要在黃金五分鐘,呃,半盞茶之內纔有效。”
“你若是想學,回頭我教你。”
顧辭笑着點頭。
咳!鍾老大夫重重咳了一嗓子,“好了。”
唐昭聞琴音而知雅意,“若鍾老大夫不嫌棄,我也將此法教授給您。”
鍾老大夫矜持頷首,“等到武威後,老夫便將這祖傳針法傳授於你。”
唐昭:.
多謝,但不必。
見鍾老大夫一臉你佔了大便宜的樣子,唐昭果斷扭頭衝坐在地上的安老太爺道,“安老太爺,你可認識我?”
安老太爺艱難搖頭。
“你本來也不該認識我”,唐昭蹲下身與他對視,“奈何命運偏偏讓我們產生交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唐昭,護國將軍的外孫,超一品魏國公夫人的女兒”,唐昭在安老太爺瞪大的眼睛中繼續道,“你安家落到這個地步的幕後推手。”
“尤娘子是我收買的,吳老大是我找人僱來的”,唐昭眨眨眼睛俏皮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毒婦,毒婦!”安老太爺紅着眼睛嘶喊,“你爲何要如此害我安家?”
“爲何?安老太爺何必明知故問呢”,唐昭盯着安老太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害安家的原因,跟你女兒安氏在我母親去世不到三月內扶正的原因,和魏國公老夫人默許你把剋扣我母親嫁妝的罪名扣到安氏頭上的原因一樣啊。”
安老太爺瞳孔猛地一縮。
賭對了!安老太爺果然知道。
唐昭心下一鬆,話裡卻步步緊逼,“康治三十年,安老太爺似乎做了一件大事。”
安老太爺渾身顫抖,雙手支在地上拼命向後挪動,“不會的,不會的,這件事如此隱秘,不會有人知道的。”
顧辭猝然看向唐昭。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唐昭輕笑,“或者斬草除根,當初就該像害死我外祖和我母親一樣,害死我。”
“我就說不該留你的,貞娘偏不聽,非要讓你熬死在莊上”,安老太爺悔恨萬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你應該親手弄死我”,唐昭攤手,“可惜啊,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
悔恨的眼淚從安老太爺的眼角流下。
“我要告訴慧娘,她一定有辦法,她一定有辦法能殺了你!”
“安老太爺還真是兄妹情深啊”,唐昭鼓掌,嘴角掛着諷刺的笑,“只是祖母未必這麼想。”
安老太爺順着唐昭的目光,看向身旁半米深的大坑。
“安老太爺知道的道理,魏國公老夫人自然也知道”,唐昭挑撥,“而且,老夫人的手段可比安老太爺高明多了。”
自古流放路上多死人,原因各異,但記錄在冊的原因只有一個:病死。
尤其安老太爺年逾七十,死在流放路上再合理不過。
安老太爺好似被人抽了力氣般歪倒在地。
唐昭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如一攤爛泥的人,“老夫人不仁,安老太爺又何必有義呢?”
“不如把證據給我,我保證,定會送魏國公一家下去與你團聚。”
安老太爺看着唐昭認真的神情,猛然意識到:她從未將貞娘與慧娘對她的苛待與不公看在眼裡,她從頭到尾的目的就是爲宋氏一族報仇。
而安家,不過是一顆廢子。
向來視別人爲棋子的安老太爺大笑出聲,“想要魏國公通敵叛國的證據,自己去找啊!你不是很厲害嗎?有膽子也像對付安家一樣對付魏國公府啊!”
“敬酒不吃吃罰酒”,唐昭冷笑,“送安老太爺去他該去的地方。”
“是!”
武乙二扛起安老太爺,扔垃圾一般將人扔回坑裡,撿起一旁的鐵鍬剷起一鍬土蓋在安老太爺的臉上。
“賤人,你敢!”
唐昭冷笑,“敢不敢的,安老太爺試試不就知道了。”
武乙二手腳麻利,半盞茶不到就將坑填了大半,安老太爺一邊扯着嗓子呼救,一邊竭力撇去落在臉上的泥土。
唐昭側頭一瞟,武丙三拎起鐵鍬幫忙。
越來越多的土堆在安老太爺的臉上頭上,窒息感再次傳來,死亡的恐懼將安老太爺緊緊纏繞,求生的慾望大過一切,“我說!”
唐昭挑眉,“繼續。”
武乙二和武丙三手下不停。
“我說,我都說”,安老太爺如同瘋了一般掙扎,“我手裡有唐徵親手寫給趙峰的密信!”
唐昭擡手,武乙二和武丙三停止動作,“密信在哪?”
安老太爺提條件,“你答應我,放我一條生路,我就告訴你。”
唐昭威脅,“如果你敢誆騙我,我能埋你一次,就能埋你第二次。”
“安府前院書房,從房門數第三顆梧桐樹,南方格外粗壯的樹根下”,安老太爺劇烈喘息,“埋着一個銀盒子,密信就在那盒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