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刑伺候的威懾與徐大夫、嬤嬤、縣令、師爺四人相互攀咬下,這樁趙氏中毒案終於水落石出。
趙十三常年吸食五石散,半月之前因與趙大太太私會,爲強健體魄過量吸食五石散而昏厥暴斃,趙大太太害怕兩人私情敗露,先是故意在趙十三喝的酒裡下毒,然後重金賄賂徐大夫做假證。
趙大老爺埋葬趙十三後,當即就將鍾家酒坊告上縣衙。
縣令看着趙家送來的人證物證,在趙師爺的保證下二話不說將鍾家酒坊上下下了大獄嚴刑拷打,直至鍾家老爺認罪,案情上報郡府後才放其餘鍾家人回家。
王少尹一拍驚堂木,根據大渝律法將四人判處相應刑罰,並派衙役前往趙府捉拿趙大太太。
“慢着,除了趙大太太,趙大老爺也一併捉拿。”
王少尹諫言,“郡主娘娘,此事到目前爲止怕是不與趙大老爺相關。”
“相不相關的,等趙大太太招認後就知道了”,唐昭打斷他,“更何況,派人捉拿趙大老爺也不是因鍾家誣陷案,而是趙十三吸食五石散。”
王少尹皺眉,“這事,恐怕趙大老爺並不知情。”
就算知情,也會咬死不認。
“王大人有沒有聽過一句老話,當你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暗地裡已經藏滿了蟑螂。”
“趙十三吸食五石散,趙家其餘人呢?”唐昭冷笑,“一人吸食五石散,趙大老爺不知情有可原,若多人吸食他還不知,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王少尹沉默,這昭善郡主是要把趙家往死裡踩。
他偷偷瞄了眼坐在昭善郡主身旁的驃騎將軍,見他神情柔和一臉專注的看着昭善郡主,就知道忠勇伯家的那位白小姐在他心裡已經沒了半點位置。
既然如此,他怕什麼?
王少尹痛快道,“派人提拿趙大老爺夫妻,另外派人搜查趙府上下,將所有吸食五石散之人全部捉拿歸案!”
“是!”
王班頭帶着手下弟兄與護國將軍府親兵一起將趙府抄了個底朝天,不僅抓了七八個吸食五石散的趙氏族人,還翻查出整整三大箱的借票。
唐昭上前拿起一張,上頭赫然寫着“接銀一千,三月後還三千”的字樣。
“嚯!高利貸都不敢這麼狠”,唐昭看向跪在中間的趙大老爺,“怪不得趙家如此豪富,趙大老爺生財有道啊!”
趙大老爺嘴硬道,“內宅之事皆由鄭氏打理,草民一概不知!”
唐昭被他的無恥氣笑了,“妻子放高利貸你不知道,族人吸食五石散你不知道,你這個族長當的也太不稱職了吧?”
趙大老爺梗着脖子,一臉我不知道看你怎麼辦的樣子。
死豬不怕開水燙!“來人!將趙大老爺拖至刑獄,將所有刑罰挨個試過,本郡主倒要看他知不知!”
“郡主!”王少尹連忙阻攔,“屈打成招有違大渝律法啊!”
“哦”,唐昭歪頭,“是嗎?”
王少尹正直道,“是!還請郡主三思。”
“本郡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錯嗎?”
王少尹賠笑,“何必爲了這等人、這等事污了郡主娘娘的英明。”
唐昭深深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自上了公堂便沉默不語的趙大太太鄭氏突然開口道,“這一切都是妾身做的,跟老爺無關!”
“私通趙十三的是我,下毒誣陷鍾家酒坊的是我,放高利貸的是我,幫着隱瞞趙氏族人吸食五石散的也是我”,鄭氏艱難地撐着地面站起身,“老爺,他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
“昭善郡主若是硬要牽連至老爺身上,那妾身就算下了陰曹地府,也要請閻王老爺判明是非!”鄭氏說着,猛然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顧辭早有防備,在鄭氏離柱還有三尺遠時就將人拉住,反手一壓鄭氏便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王班頭很有眼力見上前代替顧辭拿住鄭氏。
“瞧瞧,你瞧瞧,倒是本郡主冤枉好人了!”
疑罪從無的規矩唐昭不是不知道,奈何這趙大老爺簡直是縮頭烏龜成精,壞事都是讓別人去幹,自己躲在後面裝老白蓮。
真是氣死她了!
最後,王少尹按大渝律法,判處鄭氏死刑,而趙大老爺僅判了失察、監管不力的罪名,杖責四十,蹲牢獄半年,罰銀三千。
趙大老爺趕忙道,“草民要交銀減杖贖獄!”
大渝律法規定,非死刑或重罪者,可以交銀錢減刑。
“不可!”顧辭先唐昭一步道。
“將軍,這大渝律法明文規定”,王少尹剩餘的話在顧辭冰冷的目光下吞嚥了回去。
顧辭淡聲道,“在西北,不僅要遵循大渝律法,還要遵守我宣王府的規矩,怎麼,你有意見?。”
趙大老爺連稱不敢,咬牙受了四十刑杖,被衙役拖去了大牢。
王少尹明哲保身,“郡主,將軍,此案已結,下官就先回郡府處理後續問題了。”
顧辭頷首,“有勞王大人。”
“不敢”,王少尹連退三步,才轉身大步離開。
“生氣了?”顧辭繞到唐昭面前,輕聲哄道,“等入夜,我偷偷潛進牢獄,將趙大老爺痛打一頓,保證他在牢裡這半年爬都爬不起來。”
“半年怎麼夠?我恨不得他一輩子攤在牀上!”唐昭擡眸看着顧辭,越看越氣,狠狠一拳打在他肩上撒氣,“都怪你爺爺!”
顧辭後退一步,捂着肩膀假裝傷重抱屈,“怪皇爺爺,打我做甚?”
“父債子償!”唐昭又給了他一拳,“爺債也是!”
顧辭被逗笑,又不敢笑的太明顯,強忍着嘴角笑意道,“律法懲治不了他,可以想其他辦法。”
“什麼?找人半夜套他麻袋閹了他?”
顧辭覺得身下一冷,不敢再讓唐昭亂說,“你不是會寫話本,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寫出來,其中的是非公道讓百姓評判,誰也不能說什麼。”
“喲,看不出來啊,戰場上勇猛殺敵的將軍還能想到這一招啊。”
“我一個只會打仗的武夫自然想不到”,顧辭笑道,“但我自認尚能揣摩一二夫人的心思。”
“夫人不是這麼想的嗎?”
被道破心思的唐昭:。。。
倒也不必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