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比起崑崙歸墟……”
“果然還是大夏的‘不死鼎’更安全一點。”
站在李伯陽肩頭梳理着自己的羽翼,兮蘿已經越來越熟悉自己現在的形態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那崑崙歸墟究竟在什麼地方……”
“反倒是那大夏的‘不死鼎’,只要找到那逃走的巫彭就行了。”
兮蘿承認,自己的這個建議有點私怨在裡面。
誰能想到那巫彭在道心破碎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從防守嚴密的飛來峰中逃跑。
這不僅是一種羞辱,更是在狠狠打兮蘿這位飛來峰山神的臉。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現實還是有些不同的。”
李伯陽自然看出了兮蘿的那點小心思,可他卻只是不以爲意的笑了一下。
“你可別忘了,蝕天君自從進了那歸墟之後就斷了聯繫。”
對於蝕天君悄悄跟着訛兔的行爲,李伯陽不僅知道,而且還默認了。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蝕天君跟着訛兔一同追殺禍忌,其實是在變相給訛兔當保鏢。
只是令李伯陽萬萬沒想到的是。
那蝕天君最後爲了從天帝之女·鉤星那裡找回淮江女巫的靈魂,竟然追到歸墟里面去了。
至此,蝕天君便徹底與外界失聯了。
饒是以李伯陽的占卜手段,也只能夠占卜到一個吉凶未知的結果。
“哪怕只是爲了找到他,我們遲早也得去一趟崑崙歸墟。”
“況且我提前占卜過了,我們此去歸墟除了不死草之外,或許還有意料之外的驚喜。”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伯陽的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思慮之色。
單從他的表情就能夠看出,李伯陽口中的“意外之喜”並不簡單——那是一種謀而後定,早有預料的表情。
“退一萬步來說,那可是傳說中的‘天帝之都’,你難道就不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嗎?”
只是瞥了李伯陽一眼,兮蘿便了然道。
“你就是衝着那個‘意外驚喜’去的吧?”
“所以我就討厭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先知,什麼事都喜歡藏着掖着。”
好歹與李伯陽相處了那麼多年,兮蘿對他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了。
由於本身的性格,再加上掌握了《卜秘九章》和天命骨甲,這世上很少有事情能夠瞞過李伯陽的。
這意味着一旦他真的下定了什麼決心。
那就意味着這件事對李伯陽來說是一種“必然”,誰來了都擋不了。
“嘿嘿,這我倒是不否認。”
十分少見的頑劣一笑,李伯陽順勢反問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你姐姐的殘魂……很有可能也在天帝之都。”
輕輕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兮蘿非常罕見的流露出了深沉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但是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接受了我姐姐死亡的事實。”
輕輕伸展翅膀,只見兮蘿拍着李伯陽的腦袋,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我和那隻傻狗不同,我尊重我姐姐的選擇。”
“不管她是被族人分食而死,還是遭到了姑獲鳥的算計,最終的死亡都是她自己選的……”
“我不懂什麼複雜的大道理,也不能理解你們口中那些偉大的宏願。”“我只知道,就算那隻傻狗最後真的拼湊出了我姐姐的殘魂,那也不再是我姐姐了。”
這是兮蘿第一次表現出如此成熟的一面,就連李伯陽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然而細想一下,這似乎纔是一位活了一千多年,見慣生老病死的山神該有的態度和表現。
“比起這些,我倒是更好奇你現在到底在找什麼啊?”
“崑崙歸墟可是天帝的秘境,你到底有什麼辦法進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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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寨是百地羣山附近極爲特殊的一個寨子。
不同於其它多選於平坦地區的村莊,飛天寨是一座建立在山溝裡的寨子。
地形四面環水,沒有通路和坦途。
只有一條鉤索連接着懸崖峭壁,是山民們唯一出路的交通方式。
在李伯陽降世之前,飛天寨正是憑藉着這種獨特的構造,抵禦了許多天災人禍,成爲了百地羣山之中少有的傳承了數百年的山寨。
這意味着,飛天寨擁有着完整的知識傳承體系。
可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傳承,飛天寨在李伯陽降世之後,成爲了極少數沒來得及跟上時代的寨子。
守舊的老人拒絕接受新事物,更不承認赤發鬼神的威名。
在寨子裡的老人們看來,那所謂的“天人”只不過是又一尊強大的鬼神而已。
在此前的千年時間裡,百地羣山其實並不缺少那種試圖建立統治地位的強悍鬼神。
飛天寨的建立,便是爲了躲避某位強悍的鬼神才誕生的。
只需要等這段時間的風頭過去,那天人就會像此前的那些鬼神一樣曇花一現,最終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憑藉着這種認知和權威,飛天寨直到如今都還沒有任何一個人修行過《呼吸法》。
不,不僅僅只是沒有修行《呼吸法》那麼簡單。
就連最具普適性的《洛書》與《綜合性·基礎疾病啓蒙和操作手冊》,都是在不久前纔出現在飛天寨的。
要知道,這兩本書在如今的百地羣山,可是真真正正的“生存物資”。
但凡村子裡有識字的山民,都會準備幾本以備不時之需。
反觀這飛天寨,在《綜合性·基礎疾病啓蒙和操作手冊》出現之前,生老病死全看天意。
至於帶來這兩本書的也並非山民,而是一位來自外界的巫女。
那是一位極爲漂亮的巫女,並且擁有着與自身外表不符的知識儲備和智慧表現。
在這位巫女的帶領下,飛天寨活用了《洛書》上記載的機械原理,重新打造了一條複雜的鉤索連通峭壁。
飛天寨一開始用於連接外界的那條鉤索,只能說是一根結實一點的繩子。
哪怕是飛天寨中最強壯、最靈活的山民,攀爬那條鉤索的時候都不一定能夠保證自己能夠安全的爬到對面。
因爲在穿梭懸崖峭壁的時候,峽谷中的狂風纔是最大的磨礪。
稍有不慎的話,山民們就會被吹落山谷,掉進那湍急的河流之中,再無生還的可能性。
縱使是扛過了狂風,連接峭壁的鉤索本身也並不牢固。
無論是掛在樹上、亦或是釘在峭壁上,晃動幅度過大的話也會導致勾鎖脫落、甚至斷裂。
對於飛天寨的山民們來說,那將是最慘烈的死法。
以血肉之軀撞擊懸崖峭壁,及時鬆手的話或許還能夠落得一個全屍。
要是本能的抓緊繩索,那麼迎接他們的將是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