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捨的道別了哥哥,洛少瑾跟着風滿樓繼續往赤煉山趕路。
等到了下一個鎮子的時候,洛少瑾與三師兄到客棧打尖,客棧的說書先生竟然在講江湖四大世家岳家的公子對聖火教聖女一見鍾情,從此浪子回頭,爲之遣散姬妾,苦追不止。
“……”洛少瑾捂臉:“爲什麼謠言會穿的這麼快?這故事誇張的好羞恥。”
“你認識嶽成瑜的事,沒幾個人知道。而其中會把嶽成瑜的形象說的這麼正面,情聖一樣,感天動地……”風滿樓無奈的看着自家笨師妹,“你覺得會是誰?”
這故事充滿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爛俗言情梗,她哥真是閒,估計是親自列的大綱。
洛少瑾嘆了口氣:“師兄,我知道是他乾的呀,他的想法跟大多數人不太一樣。”
這件事本身對洛少瑾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透漏出來嶽成瑜的真正態度就是不想讓她跟柳隨風在一起。她哥這樣毀她的名聲,恐怕就只有真正不在乎世俗眼光的男人才會跟她在一起,但柳隨風顯然不是啊!回想起兩個人談到柳隨風時說的話,洛少瑾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是嶽成瑜是真抓到了重點,柳隨風和她的觀念是不一樣的。對於她來說,戀愛就是戀愛,離結婚還有十萬八千里遠。可對於柳隨風來說,三年之約基本等於成親。
洛少瑾憂愁的搖了搖頭。吃完飯去薛家的鋪子傳信給柳隨風解釋跟嶽成瑜的事,也不知道柳隨風肯不肯信。又去岳家的鋪子給嶽成瑜傳了一封信表示抗議。雖然她哥估計是不會理會她的抗議,但態度還是要有的。
因爲路上耽誤了太久,洛少瑾和三師兄趕到赤煉山的時候,也已經六月底了。
二師兄走火入魔,武功盡失,獨自一個人居住在聖火教後山。
四師兄陳飛虎繼任教主,六師兄卓不羣負氣叛出了聖火教,不知所蹤。
同樣在外面巡視產業的五師兄陸開山比他們早了一個半月回到聖火教,但顯然也沒能做什麼。
洛少瑾在聽到六師兄叛出聖火教的消息以後愣了半天,憶及剛穿越過來時,六師兄一路上對自己的照顧,有些悵然若失。
告訴他們這些消息的人是五師兄陸開山。
他在赤煉山下的客棧裡攔住了他們兩個。
三師兄風滿樓生怕洛少瑾一時衝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連忙對她使了個眼色。
五師兄看到了,也不避諱,“我明說了吧,老四這人不地道,當初大師兄想奪教主位的時候,他帶着他的人藉故下山,明擺着坐山觀虎鬥,想回來收漁翁之利的。旗雲門傾巢追殺小七的事情,固然跟五斗米教有些關係,但他在其中也動了不少手腳。小七沒死,又推舉二師兄做教主,害他竹籃打水一場空。二師兄是明白人,坐上教主之位以後,爲了安撫他,把飛虎堂的堂主之位給他了。其實如果不是朝廷突然賜了個國師之位,他恐怕早就動手搶教主的位置了。小六一向謹慎,估計也看出來聖火教落到老四手裡,咱們沒一個能有好下場的,所以走了。我提前攔住你們,就是問問你們的意思,是爭,還是不爭。”
五師兄說的口沫橫飛,也不管是猜測還是事實,直把四師兄陳飛虎描述成了個野心家。
風滿樓微怔,他武功不高,心性一貫淡薄,從不參與他們這些齷齪爭鬥,如今麻煩找上門來,還真不知怎麼應對。
“教中已經亂了吧?”洛少瑾被他師兄來師兄去的繞的頭暈,好容易想到重點,同時心下放鬆不少,如果教裡亂了,那麼六師兄叛教也不會有太多的危險。
“你怎麼知道?”五師兄一愣。他這師妹有時候笨,有時候又敏銳的讓人心驚。
“按你說的,如果四師兄真的這樣處心積慮,那麼來阻攔我們上山的就不該是你了。”
畢竟洛少瑾內力雖然高強,但招式全忘,風滿樓武功平平。找人偷襲殺了他們倆並不算難。如果四師兄不打算殺他們,也該趕在別人之前來拉攏。
他們此時見到五師兄,而不是四師兄的人,足以說明四師兄雖然登上教主之位,卻無人可用,耳目閉塞。可以想見,教內有多亂。
這也沒必要瞞他們,五師兄慢慢解釋,“二師兄當上教主以後,立了左右二使和刑堂,抽絲剝繭的削弱三大堂主手裡的權利。老四聯合了另外的堂主……”
“新老更替,這是沒辦法的事。”洛少瑾不耐煩聽他囉嗦那些利益糾葛,“簡單點說。”
當初國師就任大典排練節目時候,五師兄也是被洛少瑾欺負慣了的,此時被她打斷,心中不悅卻也不敢抱怨什麼,“簡單點說,就是元老們幫老四篡了位,卻又不服他。老四手裡除了他自己那點人,就誰也指揮不動了。老四想投靠朝廷。”
風滿樓臉色一變,已知此事嚴重性。
洛少瑾卻不太明白其中輕重,傻傻的問:“二師兄當教主的時候不是已經是國師了麼?還要怎麼投靠?”
“參戰。”這一次,五師兄簡明扼要的丟出答案。
武國新帝登基,根基未穩,又被黎魏兩國聯手夾擊,形勢很不好。
四大世家的風家已經開始支援錢糧,一些年少的遊俠們也有參戰的。
對於遊俠們來說,這是個出名的機會,成了,一舉成名,敗了,也不過孑然一身遠走高飛。
一些跟朝廷關係緊密的門派有暗中刺殺敵國將領的,聖火教最近也如此。
但顯然五師兄所說的參戰不是那種暗中支持的模式。
風滿樓低着頭,心裡有些猶豫。
武國現在形勢不好,一旦戰敗,被黎魏兩國滅了,聖火教將成爲衆矢之的。聖火教不比那些遊俠,家大業大的,不可能跟朝廷抗衡,也不可能像那些遊俠一般一走了之。
四師兄這樣的打算,實在是有違江湖門派立身之道啊。
“行了,你可以走了,我們明天上山再說。”風滿樓這邊還沒理出思緒,洛少瑾那邊已經開始趕人了。
“哎,你們倒是趁早決定啊!”五師兄遇上洛少瑾就頭疼,一邊掙扎着,一邊看向風滿樓這個明白人。
洛少瑾瞪了欲言又止的風滿樓一眼,“我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三師兄你要聽五師兄的蠱惑我也管不着,我只問你,如果把四師兄從教主位置上拉下來,是你還是五師兄去做那個教主?你若想做,我當然支持你,可是教中能打的沒幾個了,你能甩開朝廷自己坐穩教主嗎?”
四師兄陳飛虎處心積慮,五師兄陸開山又何嘗不是野心家呢?當初大師兄謀奪教主之位,五師兄便參與了一份。這倆人都不是什麼理想人選。
可若是風滿樓和洛少瑾想上位,難免要跟這兩個人正面衝突,拼個你死我活。
風滿樓暗歎,他就算是一腔熱血想爲聖火教做些什麼,到頭來也只會讓聖火教更加衰弱。
“行了,趕了一天路,累死了。”洛少瑾伸了個懶腰,拍了拍風滿樓,“三師兄你慢慢想,我去睡了。”
“小七。”風滿樓心憂聖火教安危,忍不住攔住她,“那麼你說,我們當如何?”
洛少瑾滿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這是聰明人想的事情,咱們兩個費力氣想那些做什麼啊?誰當教主就聽誰的唄。要是教主讓咱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咱們就跑唄。可以去看看柳大哥,看看小薛,還可以去岳家。”
洛少瑾拍了拍三師兄,“放心,我會帶着你的。”
風滿樓噎了一下,想了想,發現這事實在不是他仔細想想就能解決的,於是也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兩人聯袂上了赤煉山。
四師兄陳飛虎和五師兄陸開山,以及聖火教的核心人物,都在大殿中嚴陣以待。氣氛緊繃,一觸即發,就等着看他們倆的態度,藉此機會一決雌雄。
元老們站左邊,五師兄帶着少壯派站右邊,四師兄孤零零的坐在教主的高椅子,看起來倒有些可憐。
“爲什麼每一次我回來,都是在爭教主。”洛少瑾進門的時候小聲抱怨了一句,風滿樓差點在門檻上絆倒。
兩人進入大殿,站定。
各方勢力的目光全都匯聚到兩人身上。
洛少瑾忍受着衆人的目光,等了一會兒,看風滿樓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好主動開口,“屬下參見教主,願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聖火教在場的人都有一種站不穩的感覺,當初她就是憑着這句話一語定乾坤,把二師兄扶上了教主之位,如今居然還這樣!就聖火教這日薄西山的形勢,一統江湖個鬼啊!
四師兄顯然也沒料到這個跟自己不熟悉的小師妹竟然會支持自己,也是一愣。
風滿樓昨天晚上雖然什麼也沒想明白,但他覺得誰當教主就聽誰的這句話是有道理的,見洛少瑾已經表了態,便也拱手行禮,“拜見教主。”
風滿樓的態度不重要,關鍵是教中第一高手的洛少瑾的態度。即使這個高手只能在特定的情況下撐撐場面。
五師兄之前心裡是有一些把握的,畢竟這師妹失憶以後,跟他比跟四師兄熟悉多了。沒想到兩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一時間,五師兄計劃好的一決勝負,竟然不知道該不該實施。
正猶豫間,就聽風滿樓開口了,“不知教主可開始修習聖火神功了?”
四師兄挑眉,不知他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但還是順着他回答,“還不曾,聖火神功不易入門,我尚不得要領。”
“教主有時間倒是可以跟小七探討一番。小七的聖火神功,已經於月前練到了第七重。”
整個大殿詭異的靜了一靜,然後那些還在痛苦掙扎着要不要打一場的人,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聖火神功第七重,那可不是說着玩的。
歷代教主大多也只是練到第六重而已。
大家眼觀鼻鼻觀心,整個大殿靜的針落可聞。
風滿樓照例是彙報了一下他們此次出行的工作情況。自然不會有人跳出來質疑他們花的時間比五師兄長乾的活沒五師兄一半多。
乏味的彙報工作結束,四師兄剛想溫言讓他們兩個回去休息,就聽洛少瑾一句話問到重點,“教主,六師兄是叛教還是離教?我可以去看二師兄嗎?”
頓時,所有人都振奮起精神,瞪大眼睛看四師兄如何回答。
四師兄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看着洛少瑾,費神的思索她究竟有什麼意思。
風滿樓自然是明白洛少瑾的意思的,連忙站出來解釋。
“教主。”風滿樓特意加重了這兩個字,擡眼看向高坐上的那個人,“自師父去後,二師兄走火入魔,聖火教一脈日漸凋零,不得不依附朝廷而生存。小七與我對此,十分痛心。”
風滿樓是個極會說話的人,一番話扯上大義又扯上兄弟情義,給足了四師兄面子,中心思想不過是讓他免了六師兄叛教之罪,並且得饒人處且饒人,放武功全失的二師兄一馬。
這些條件,在四師兄能接受的範圍內。
尤其,說這話的是一向淡然無求不拉幫結派的三師兄風滿樓。
更何況,四師兄忌憚洛少瑾的內力,如今這內鬥一觸即發的時候,不接受這條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