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息道,“傅子遇來找過你了。”
那頭沉默了半分鐘,才聽到她說, “就這樣吧。”
電話掛斷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外面的夜色很深,深到我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想了想,我還是通過微信給於懷瑾轉了三萬塊錢。
她沒有回我。
這更讓我確定了內心的猜測,她一定是遇到事了,如果沒事的話,她肯定會將三萬塊錢原封不動的轉回來,可能還會抱怨兩句。
我很想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好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我再打電話的時候,那邊已經是關機。
我開始懷疑,她當初說離開是爲了更好的歸來,這句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如果傅子遇真的找不到她,那她還回來麼?
我很後悔,對她的關心太少,無論是上學的時候,還是我離婚後,被照顧的一直是我,她的事,我幾乎一無所知。
許是我說話的聲音大,驚醒了於韶南,他從臥室出來,見我失魂落魄的站在落地窗前,從背後環住我,“怎麼了?”
“懷瑾可能出事了。”話出口,我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抖的厲害。
於韶南倒了一杯水,遞給我,“坐下,慢慢說。”
我將剛纔的對話跟內心猜測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於韶南,這個時候,我真的很需要一個人告訴我,是我胡思亂想。
“她住哪你知道麼?”
“她之前的住所我知道,但是回國的時候她已經將房租全部結清了,現在住哪兒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的聲音帶了哭腔,平時也不是矯情的人,可只要一想到因爲傅子遇父母的關係,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在家裡從來不曾受過半分委屈,在外面一點虧也吃不得的女孩子,這時候挺着個肚子自己一個人在美國,我心理就憋屈的難受。
“安安你冷靜一點,她既然能跟你通話,說明她人身安全沒問題,我這就讓美國的朋友幫忙打聽消息。”
我揉了揉發紅的眼眶,這時候,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等於韶南朋友的消息。
我很想給傅子遇打個電話,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可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不能找傅子遇。
於懷瑾既然不跟傅子遇聯繫,我必須尊重她的選擇。
在牀上輾轉反側了一夜,直到快破曉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這一睡就睡過了頭。
連於韶南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直到電話鈴聲響起,我才從睡夢中驚醒,趙祖平欣喜的聲音傳過來,“小安,他同意了,今晚七點,在九號公館見面。”
我強打起精神應付了趙祖平幾句,掛斷電話,我瞟了下時間,這一看不打緊,驚的我睡意全無。
我這一覺,竟然直接睡到了十一點半,手機上還有於韶南發的一條短信,“別擔心,我已經幫你向大股東請好假了。”
大股東?我失笑,猶記得從前剛開始同居的那段時間,他晚上要我總是要的特別狠,以至於第二天沒少遲到。
我披上衣服出了臥室,果然桌上都是做好的早餐,只需要放在微波爐裡叮一下就能吃了。
吃過飯,我去了公司。
尚雨菲看到我進來,不冷不熱的開口道,“安樂,你作爲公司的領
導者,最好能以身作則,連老闆都經常遲到,你讓手底下的員工怎麼想?”
經常?處了於韶南住院的那幾天,我就遲到了一次,怎麼還給扣上了一頂經常遲到的帽子?
周圍幾個公司的員工低着頭走過,看那架勢,只恨不得鑽牆裡走過去。
“昨晚陪投資商太晚,今後不會這麼晚了。”我淡淡的留了一句。
尚雨菲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徹底黑了,轉過頭去,就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噠噠噠的離開了。
她自然懂我的話裡的意思,安創公司從頭到尾只有一個投資商,就是於韶南。
我剛剛說的那些,不過是提醒她,不要太過分而已,在公司,她畢竟是我的下屬,如果我道歉了,那麼,我這個老闆還有什麼意義?
沒多久,曹偉就拿着一份重新改好的策劃案敲開了我辦公室的門,這次的策劃案跟以前的相比完全不同,說是改,其實就是重新做了一份。
“先放在這,我會再找你。”
曹偉猶豫了下,“安總,你真的想做一款類似幻獸的遊戲?”
“不。”我否認,“是超越幻獸。”
網遊很多,但能長久不衰的網遊很少,能夠在網遊歷史上佔據里程碑的更是少之又少,當年,曾經紅極一時的槍戰類網遊——風暴,壽命也不過三年。
唯一能撐到現在並且還運行的只有幻獸,它在玩家心目中的地位極高,而飛訊集團在這款遊戲後又相繼推出了,幻獸前傳,幻獸聯盟等一系列的衍生性質的網遊,風頭正足。
玩家內甚至流傳着一句話,飛訊出品,必屬精品。
幻獸就是這個網遊時代的一個奇蹟,創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紀錄,而紀錄,就是用來打破的。
曹偉聽我說完,眼前明顯一亮,神情帶着幾分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麼就說吧,大老爺們用不着扭捏。”
“安總,你就這麼相信我們?”
“難道你們不相信我?”
曹偉一聽這話,一幅憋笑憋到便秘的模樣,許久,才調整好表情,一本正經的說,“安總,你的笑話太冷了。”
我只想說,孩子,是你想多了,這根本不是個冷笑話好麼?
“你爲什麼會覺得我們這次不會成功?”
我雖然知道我太年輕,沒資歷,工作的經驗也不多,可至少,我這兩天在公司的管理上真的是盡心盡力了。
人事部門跟財政部門裡的數據我都不知道自己捋了多少遍,到現在爲止,公司的人我不敢說全記住了,起碼也記住了一半。
“安總,從來沒有任何一家互聯網公司剛上來就開始做大型網遊,並且一炮而紅的。”
“他們缺的太多,而我們,什麼都不缺。”
曹偉見勸不動我,無奈的搖搖頭,離開了。
我盯着手裡的這份策劃書,覺得有必要開會了,現在,太多人不看好我們這次準備製作的網遊,別人也就算了,但是如果連公司的員工也這麼想的話,那會非常影響士氣。
我不能讓尚雨菲的話變成事實。隨即,撥通了秘書處的電話,“下個通知,明天上午九點半開會。”
下班後,我直接開車去了九號公館。
原本以爲,像他們這樣出身官場的人,爲了影響一類的是很少來這種地方,卻沒想到,沈青川竟然會選在這個地方。
我如約來到了包廂,推開門,裡面坐着一個穿西裝的男人。
來這種場合,我很少看到會有人穿西裝,但他就穿了,我不是很懂男士的衣服,但也能看出來,他這身西裝無論是材質上還是製作上都是上等,衣服跟身體十分熨帖,襯的整個人的越發挺拔高大。
雖然不知道爲何,趙祖平沒有出現在這裡,但我很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沈青川。
沈青川覺察到有人進來,起身笑道,“安小姐吧,幸會。”
看這模樣,沒有絲毫驚訝,竟像是從未見過一樣,我不知道該說是他記性太好還是我記性太差。
心理倒是有幾分慶幸,畢竟,沒有人願意回憶起自己失魂落魄的跟個祥林嫂一樣絮絮叨叨的抱怨,我當時以爲,我跟他不會有交集,所以,纔對一個陌生人敞開心扉,沒想到,世界這麼小,轉眼就遇到了。
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總之,我還是主動伸手,“你好。”
他禮貌的握住很快鬆開了,我能感覺到他指腹處的粗糙。
我發現,趙祖平對他的評價真的是一針見血,因爲沈青川,的確是一個讓人摸不透的男人,幾句話交鋒下來,我有時會感覺他離我很近,有時候,又會覺得他依舊是疏離的模樣。
我幾次提起安志成的事,都被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不答應,也不拒絕,我很討厭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聽說安小姐離過婚?”
我一愣,有點弄不懂他是真傻還是裝傻,只能順着說下去,“是啊,離過一次。”
“方便說下是什麼原因麼?”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很快笑道,“抱歉,是我唐突了,其實我也是離過婚的人。”
如果不是一開始看過沈青川的資料,我會以爲他在跟我講笑話,我實在不明白,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離婚?
家庭,長相,工作,前途都是一等一,這樣的男人,足以滿足大多數女人的幻想,在與他的交談上,我能覺察到他偶爾的溫柔,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瞬。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我笨拙的安慰着沈青川,“聽說你以前是在桐市上班?”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直接岔開了,“之前就聽過桐市的梧桐花很美,可惜一直沒機會去看。”
沈青川笑道,“桐市最美的時候不是梧桐花開,而是秋天落葉的時候,到處都是手掌大小的金光色的梧桐葉,鋪在地上厚厚的一層,每次從那上面走過的時候,你都能感覺到腳下的柔軟,就連心都會軟幾分。”
我半開玩笑的說,“早知道我就跟沈局長約在桐市了。”
“現在也不錯。”
我擰眉思索他這句話的意思,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索性直接說道,“沈局長,我——”
他打斷了我的話,笑的溫和,“我比你大不了幾歲,算是同輩人,你不用拘束,以後直接喊我的名字便是。”
直接喊名字?那樣更奇怪了。
我猶豫了下,“要不喊沈哥?”
他笑,“你還有再土一點的稱呼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