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回來啦？”
沙發上，看到呂睿進門的劉藝菲眼睛一亮，立馬蹦起身，趿着拖鞋快步迎上來。
呂父和呂母看着這一幕，對視一眼，滿眼歡喜。
他們是打心底裡喜歡這丫頭，自認識後，每年過年都要給她塞各種好吃的。
今年也不例外，呂父特意買了些零嘴，喊她來家裡玩。
“你怎麼回來了？戲拍完了？”
呂睿放下手裡提着的東西，看着眼前的劉藝菲，一時間有些發愣。
他這幾天看新聞，《神鵰俠侶》的熱度依舊炒的火熱，很顯然還沒殺青纔對啊？
“沒呢。”劉藝菲搖搖頭，手背在身後，嘻嘻笑着，“大鬍子給我們放了幾天假，可以休息到大年初二呢。”
“呦？”呂睿頗有些詫異，“他居然捨得給你們放假？”
正常情況下，劇組每停工一天就有一天的損失。
因此，年前開機的劇組大多都沒有假期，除非正式殺青，否則放假就是奢望。
“他也要回家過年呀，而且還有好多人請假去上節目，索性就放了……”
劉藝菲嘰嘰喳喳地說着。
呂睿歪頭看着她，心裡忽然冒出來幾個字。
女大十八變！
回想初次見面，還是在北電藝考的考場裡。
那時他是考官，她是考生。
十五歲的少女已見亭亭玉立的模樣，表演時眼神專注如星，小臉緊繃着，像含着顆未化的雪糖，認真得讓人移不開眼。
後來在《神秘河》劇組，她演姜聞的女兒。
由於遲遲未能入戲，被他訓斥得紅了眼眶，悄悄躲在角落裡抹眼淚，像只被雨打溼翅膀的雛鳥。
再到《金粉世家》的片場。
白秀珠時期的她像只怯生生的小奶貓，被劇組裡的風言風語擾得不安，打電話時聲音軟得像棉花糖，裹着點委屈的顫音，讓人心裡一軟，只想把她攬進懷裡，輕輕捏捏她圓圓的臉蛋。
《天龍八部》裡，她初次登場便如同月下謫仙，眉眼間帶着不染塵埃的明媚，純淨得像山巔初融的雪。
《白日夢想家》中，她又成了鮮活得像向日葵般的叛逆少女，笑起來時露出了一對尖尖的小虎牙，開朗得彷彿能照亮整個片場。
到了《仙劍奇俠傳》裡，她是靈兒姑娘，笑容比春日桃花還燦爛，一彎眼就甜得人心頭髮顫，像含了口蜜在舌尖。
而現在，即將成年的她進了《神鵰俠侶》劇組。
九寨溝的月光下，她一襲白衣如雪，翩然亮相時，恍若從畫中走出的仙子，瞬間驚豔了時光。
她其實並非常人眼中的高冷模樣，反而可萌可颯，偶爾呆呆的，有點慢熱，提防心也重。
但只要熟悉之後就會非常熱情，尤其喜歡眯着眼睛笑。
就像現在，從呂睿進門到坐下，她一直在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笑彎的眉眼就沒落下來過。
“茜茜知道你今天要回來，在家等了好久。”呂母適時給了一記助攻。
“是嗎？”呂睿挪了挪身子，側頭看她。
“啊？”劉藝菲難得紅了臉，低下頭攥着衣角，小聲嘟囔：“也沒有啦，就……就是媽媽讓我過來送新年禮物。”
劉曉麗可不是那種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她只是習慣給人分類，重視程度各有不同。
而呂睿一家，在她眼裡絕對是最高梯隊的存在！
讓劉藝菲自己過來，自然是爲了給閨女擴展人脈。
因爲在她看來，呂睿一直都是女兒的人脈，而非她自己的。
能在拍電視劇的同時拿到那麼多電影資源，靠的可不是她或紅星塢，而是劉藝菲自己爭取的。
就連“國民閨女”的稱號，以及與姜聞、梅顏芳等人的關係網，都是她自己搭建的，跟紅星塢毫無關係。
哪怕是她教父，也沒資格碰這些資源。
畢竟某些時候，光有錢可不夠。
“你演的這部劇上星了嗎？”見劉藝菲有些手足無措，呂睿當即把話題引到了別處。
客廳電視里正放着《仙劍奇俠傳》，趙靈兒的女兒都已經出生了，顯然是快到大結局了。
“還沒呢，唐人說近兩年估計沒法上星，只能在地面頻道播，得看政策會不會有變化。”
說起來，《仙劍》也是挺倒黴的。
當初都已經拍完進入後期階段了，可廣電卻突然發佈了禁止播出電腦網絡遊戲類節目的通知，直接導致上星計劃被迫中斷。
不過，即便只是在地方臺播出，這部劇的熱度和收視率依舊節節攀升，甚至比許多上星劇還要強！
唐人也藉着這波勢頭，狠狠賺了一筆。
網上已經傳出要做續作的消息了，熱度不小
…
或許是因爲許久未見，劉藝菲有些捨不得走。
直到傍晚，劉曉麗過來喊她回家吃飯，她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呂睿家。
可吃完飯沒多久，她又跑了過來。
呂父、呂母和呂睿自然沒意見，可劉曉麗卻被這丫頭氣得腦袋有些發漲。
等劉藝菲晚上十點多回家，她皺着眉頭叮囑道：“你是女孩子，要矜持懂不懂？哪能從早到晚跟男孩子待在別人家？”
她簡直要被閨女氣壞了，這要是不管着，說不定晚上都打算住別人家不回來了。
可劉藝菲卻歪着頭，一臉茫然：“可之前不是你讓我跟着學長好好學習的嗎？”
“學習？學什麼？”劉曉麗還沒反應過來。
“學長又寫了一個劇本呀，說裡面有個角色特別適合我，讓我拍完《神鵰俠侶》就進組跟他拍戲呢。”
劉曉麗：“？？？”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懷揣着滿心疑惑，隔天吃年夜飯前，劉曉麗又帶了份禮物上門，特意問起了具體情況。
“我問過藝菲了，她說《神鵰》殺青後就沒別的工作了，剛好我新電影裡有個角色很適合她……”
呂睿大致說了說《颶風營救》的情況。
一億成本、中外合拍、姜聞領銜主演，劉藝菲要演的女兒是女一號，還要去好萊塢取景……
聽完這些，劉曉麗毫不猶豫的點頭：“演！我們演！這戲茜茜能接……”
哼～
劉藝菲看着老媽急切的樣子，輕哼一聲，心裡暗自嘀咕：“叫你不讓我跟學長待一起，現在好了吧，看你還怎麼拒絕？”
不過這時，她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媽媽，要是拍電影，好像就沒時間唱歌了哎，也沒法發展音樂市場了。”
唱歌？？？
呂睿微微一怔，詫異地看向母女倆。
開什麼玩笑？
就劉藝菲這嗓音條件，還想進軍歌壇？
似乎是看出了呂睿的疑惑，劉曉麗有些尷尬地解釋道：“《神鵰》殺青後就沒其他工作了，近些年不是很流行影視歌三棲嗎？
剛好索尼那邊有個合適的機會，我就想安排茜茜去學一段時間聲樂。”
原經紀人解約了，她現在暫代劉藝菲的經紀人一職，就想給閨女多安排些發展路線。
“合同簽了？”呂睿追問。
“沒有。”劉曉麗擺了擺手，“目前只是剛開始跟索尼那邊接觸而已。”
“我還蠻喜歡唱歌的。”劉藝菲舉手表態。
可下一秒，她就被呂睿潑了盆冷水，“當個愛好玩玩還行，專業歌手就算了吧，你不是那塊料。”
劉藝菲：“(ˇˇ)”
之前去KTV，呂睿聽過她唱歌。
怎麼說呢……
夾着嗓子唱唱小甜歌還行，但如果想往專業那行湊，還是省點力氣吧。
劉曉麗這會也徹底斷了送閨女去唱歌的念頭。
畢竟比起《颶風營救》這種上億投資的電影項目，歌壇混不混都行。
真想去唱，以後有空再說。
當務之急，還是得先穩住影視劇的基本盤。
吃完年夜飯，又看了會春晚節目，劉曉麗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是茜茜她外婆打來的。”
她打了聲招呼，起身準備回自己家接。
可剛走到門口，卻發現劉藝菲也跟着過來了。
“你幹什麼去？”
“跟你回家呀。”
劉藝菲疑惑的看着自家老媽，昨天不是還說不讓在呂睿家多待嗎？
“回什麼家？”劉曉麗伸手掐了她胳膊一下，小聲道：“我去跟你外婆打電話，你就在這兒玩，快睡覺的時候再回來。”
其實今天下午跟呂睿聊過之後，她發現自己完全是多慮了。呂睿一家性格都特別好，待人熱情，可不是那種惡鄰居。
而呂睿本人更是出道多年，從來都沒有緋聞流傳出來，不像其他導演似的，一個個風流成性。
按說像他這個年紀就已經名利雙收，身家上億的年輕人，身邊應該圍着一堆狐朋狗友、整天花天酒地纔對。
可現在，她從呂睿身上看到的卻只有謙遜真誠、作風優良、孝順又有才華。
這樣的人絕對是多數人該學習的榜樣，讓閨女多接觸準沒錯。
至於會不會有別的發展……
她以前還挺警惕，覺得閨女太小不能學壞。
可現在劉藝菲都成年了，堵不如疏，控制慾太強也不好。
當然，最關鍵是她信任呂睿，覺得他肯定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
前提是自家閨女只要別倒貼就行。
“我先過去了，你在這兒乖乖的，待會要回來睡覺的話直接敲門。”
叮囑完，劉曉麗推門離開，只留下劉藝菲愣在門口，滿臉茫然。
昨天不是還讓她矜持嗎？怎麼今天就不用了？
…
大年初一，上午九點。
喬裝打扮後的劉藝菲跟着呂睿一起出了門。
她今天穿了件蓬鬆的白色短款羽絨服，領口和袖口鑲着一圈毛茸茸的淺灰色絨毛，拉鍊拉到頂，正好把半張臉都埋進溫暖的絨毛裡。
下身是條同色系束腳褲，褲腳收在雪地靴裡，走起路來帶着點笨拙的雀躍，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小企鵝，每一步都透着憨態。
帽子上的毛球隨動作輕輕晃動，陽光灑在白乎乎的衣料上，更顯得圓滾滾、軟乎乎的，讓人忍不住想伸手rua一把。
呂睿沒忍住拍了拍她的頭，提醒道：“跟緊我，小心別走丟。”
“嗯嗯，好。”
劉藝菲輕輕點頭，帽子上的兩個小毛球跟着晃了晃，滿是雀躍。
今天出門任務很明確。
呂睿要買些禮品和家鄉特產，回首都後用來送禮。
劉藝菲則閒着無聊，自告奮勇要幫他提東西。
兩人出門開上車，很快來到附近一處商城。
下車進去後，看着左右兩邊的店鋪，劉藝菲的大眼睛裡滿是好奇。
她平時太忙了，除了拍戲就是學習，很少有機會出來逛街，走紅後這種機會更是屈指可數。
去年一整年，她逛街次數甚至都不超過3次，整天在學習、培訓、拍戲中連軸轉，忙得腳不沾地。
難得能出來玩，所以她今天特別開心！
“開門的店鋪好少哎？”
她站在一家飾品店的玻璃櫥窗外，盯着裡面貨架上的小兔子髮箍，有些挪不開眼。
可惜，這家飾品店的門卻是關着的。
“大年初一，開門的本來就很少，很多人都要回去過年的。”
呂睿一邊說，一邊帶着她往樓上走。
他已經定好了禮盒，過來提走就行，不用特意到店選。
今天逛商場的人還蠻多的，尤其是頂層的電影院，小情侶們絡繹不絕。
張柏之、劉青芸、鄭中基主演的《喜馬拉雅星》正在熱映，很多人就等着這天過來看電影、約會。
劉藝菲悄悄往呂睿身邊靠了靠，小手攥住他的衣角，微微低頭，怕被人認出來。
“不用擔心，沒人注意你的。”呂睿輕聲提醒她。
都戴了口罩和墨鏡，這要是還能被認出來，才真叫奇怪。
“這裡好多人呀！”
劉藝菲有些不太習慣這種人擠人的熱鬧氛圍，她體格比較纖瘦，被人撞的都走不出去。
呂睿沒說話，側頭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抓住她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微微側身擋住人流，帶着她往前走。
身後，劉藝菲微微擡頭，看着眼前寬厚有力的肩膀，感受着手心傳來的溫熱，心頭猛地一跳，耳尖莫名泛起一抹紅潤。
明明在劇組拍戲的時候，牽手什麼的都很正常，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呀？
可爲什麼被學長牽住手時，心跳卻這麼快？
好奇怪哎？
……
“要去看電影嗎？”
半小時後，將禮盒全都裝進車裡的呂睿看了眼時間，覺得還早。
好不容易出來逛一趟，忙完就回去，總感覺有些遺憾？
“可以呀！”劉藝菲沒有絲毫反對，反而有些心動。
之前上樓時，她看到不少男男女女一起手牽手去了電影院，心裡莫名有些羨慕。
剛好呂睿也牽了她的手，按“流程”，確實該去電影院了。
“我去買票。”拍了好幾部戲的她，儼然已經是個小富婆了。
除了電影票，還有可樂、爆米花、零食，她就像是來掃蕩的一樣。
呂睿抱着兩個爆米花桶，無奈道：“你這是去看電影，還是去吃零食？”
“一邊吃一邊看呀，我看別人都這樣。”
劉藝菲指着不遠處一對情侶。
恰好這時，男生賤兮兮的湊過去在女生臉上親了一口，惹得女生頓時紅了臉。
呂睿收回目光，轉而落在劉藝菲身上。
她眨着眼，心裡隱隱有些期待。
但呂睿卻沒做什麼，而是帶着她往影廳裡走。
開什麼玩笑？
他雖然確實有點蘿莉養成控，但對未成年下手可是犯法的好嘛！
她只是虛歲18，但今年的生日還沒過呢，嚴格來講還是17歲半的小女孩，還不算成年人。
可呂睿沒注意到的是，跟在他身後的劉藝菲卻握緊小拳頭，對着他後背做了個“小拳拳錘你”的動作。
“哼～不解風情。”
《喜馬拉雅星》雖然講的是在印度發生的故事，但本質上還是香江喜劇片。
韋佳輝似乎是在有意無意的學習“無厘頭”喜劇風格，但效果很一般，反正呂睿覺得不好看。
劉藝菲倒是看得很歡樂。
黑暗的環境中也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她摘下口罩，一邊吃着小零食，一邊跟着其他人一起在有趣的片段裡開懷大笑，享受着難得的歡樂。
呂睿側頭看着她彎彎的眉眼，心裡忽然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中午，他帶着她去吃了火鍋。
下午，他又帶着她去了遊樂場。
晚上，兩人一起在中心廣場放了煙花。
直到劉曉麗打來電話催促，玩得正嗨的兩人這才往家裡趕去。
“今天玩的開心嗎？”
“嗯嗯！特別開心！我都好久沒有這麼在外面玩過了。”
她笑着，可很快眉眼又沉了下來，小嘴撅着，帶着幾分委屈。
“怎麼了？”呂睿有些納悶，剛纔不是還挺高心嗎？
“我明天就要去拍戲了，沒時間玩了。”開心過後，一想到又要工作，她就很煩。
呂睿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頭，安慰道：“等《神鵰》殺青，來我劇組，我帶你去國外玩。”
她眼睛一亮：“真的？！”
“當然，我難道還騙過你？”
“那拉勾。”她伸出手，單獨翹起小拇指。
呂睿無奈，只好一隻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伸過去跟她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她小聲唸叨着，還把呂睿的大拇指掰過來“蓋了章”，這才滿意地笑出聲。
到了小區樓下，車剛停好，沒等呂睿開口，她突然主動說道：“學長，今天跟你約會很開心哦，拜拜～”
砰！
沒等呂睿回過神，她已經推門下車，一溜煙跑進了樓道里。
“嘿？這丫頭。”
呂睿無奈搖頭，可嘴角卻一直揚着沒放下來。
因爲就在剛剛，他眼角餘光裡忽然撞進一抹紅。
那張遠去的側臉紅得像浸了晨露的晚霞，連帶着耳尖都泛着粉，像是被春風吻過的桃花瓣，輕輕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