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中旬,國內影壇傳來重磅消息:
“張藝謀執導的《十面埋伏》以1.56億票房完美收官!”
雖然沒能超越前作《英雄》2.5億的輝煌戰績,但張衛評卻在媒體面前稱:
“這部電影的盈利空間,絲毫不輸於《英雄》!新畫面大獲全勝!”
同時,他信心滿滿的表示,這部影片有望在奧斯卡上斬獲大獎。
輿論場不出意外地掀起了新一輪的對比浪潮,而呂睿則被拎出來拉踩了一波。
去年,他執導的《白日夢想家》上映後,以1.5億票房成績登頂2003年票房榜首。
如今時隔一年,紀錄被刷新……
張衛評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吹牛裝逼的機會,大肆宣揚,言語間不乏得意。
對此,呂睿心情波瀾不驚。
他既沒興趣反駁,也懶得喊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類的豪言。
令他真正好奇的,還是張藝謀的創作軌跡。
接連打造出《英雄》《十面埋伏》這般視覺盛宴後,按理來說,他在場面調度、色彩美學與敘事技巧上理應更上層樓。
可是……那部《半湖綠》卻畫風突變,實在是令人想不通。
張藝謀當時究竟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才拍出來了這麼一部鬼玩意?
呂睿實在想不通,索性先將疑惑暫且放到一旁。
他準備先把《致命魔術》在威爾遜山天文臺的最後幾場鏡頭拍完。
片場內,因爲特斯拉的機器屢次試驗不成功,胡君難掩憤怒的質問他:“你到底能不能造出魔術機器?”
大衛·鮑伊眉頭緊鎖,語氣帶着執拗:“給我時間,一定行。”
說罷,他抱起安迪·瑟金斯飼養的黑貓,再次啓動了嗡鳴作響的實驗裝置。
電流在金屬框架間肆意遊走,貓咪卻只是安靜蹲坐,周身毫無異象。
胡君眼中的期待瞬間化作失望,憤然轉身離去。
他不在乎失去了多少錢,因爲他本身就是一個超級“富二代”,他在乎的是無法掌握真正的“魔術奧秘”!
然而,就在他出門,準備從實驗室離開之際,廢墟中散落的多個同款禮帽與兩隻毛色、神態分毫不差的黑貓,卻令他瞳孔驟縮!
實驗成功了?!
胡君恍然大悟,原來特斯拉造出來的並非是“傳送裝置”,而是一臺“克隆機!”
他近乎癲狂地嘶吼着……
特斯拉匆匆趕來,反覆查驗後,確認機器實驗真的獲得了成功!
可現實卻是殘酷的。
愛迪生勢力的威脅如芒在背,以至於特斯拉只能倉促調試機器,最終將這臺改變命運的裝置留給了胡君,自己則被迫踏上流亡之路。
“咔!”
克隆機前,在威爾遜山天文臺取景的最後一幕鏡頭正式定格。
至此,好萊塢的取景也隨之告一段落。
當呂睿喊出“收工”時,片場頓時爆發出了歡呼聲。
老美這邊的很多人講究的是及時行樂,很少會像中國人那樣,孜孜不倦的充盈自己的小金庫。
所以,工作結束,便意味着他們能拿到一筆豐厚的薪水,去瀟灑享樂。
只不過,安迪·瑟金斯和大衛·鮑伊的戲份卻還沒結束。
他們還需要跟着呂睿奔赴上海,完成爲期三天的跨國取景工作。
“Lv,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你的國家?”
經過十多天的拍攝,大家也都混熟了,安迪·瑟金斯期待的來到呂睿身旁詢問着,很想去看看那個古老而神秘的東方國度。
“明早出發。”呂睿將存儲卡妥善收好,目光掠過對方。
舞臺劇打磨出的深厚臺詞功底、細膩入微的表演層次,還有超乎常人的敬業態度……
這十多天的合作,讓他對安迪的專業素養印象十分深刻!
剛好《潛伏》那邊正需要一個男主角,呂睿準備到時候讓他過去試試鏡。
當然,現在時間還早,選角至少要到9月份纔會開始。
目前,彼得·格里芬和溫子仁正在忙碌着《潛伏》的前期籌備。
從勘景、服裝道具到美術設計,初創公司的每一步都需要從零搭建。
但呂睿清楚,只要熬過這段“開荒期”,瑞興影業便將在好萊塢順利站穩腳跟!
……
明天就要啓程回國了,呂睿十分信守承諾,下午帶着趙朋直奔聖谷。
爲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找來彼得充當司機,三人佯裝成了去聖谷尋覓女演員的製片人。
好萊塢有許多B級片、R級片、乃至於限制級電影,都會去聖谷選女演員,所以“製片人”這個身份並不會引人懷疑。
她們敢脫、敢露,甚至只要加錢,赤搏上陣都沒關係,主打的就是一個敬業~
“珍娜·荷茲、詹娜·詹姆、傑西·簡、迪裡恩·羅斯……”
凱雷德剛駛進聖費爾南多谷小鎮,趙朋就難掩興奮的唸叨了起來,展現出了他優良的“飛行家”屬性。
他念叨的這幾位,正是新世紀後在聖谷發展極好,且名氣和熱度雙高的聖谷老師。
尤其是詹娜·詹姆,更是被譽爲“世界上最著名的豔星”!
握着方向盤的彼得會心一笑,介紹道:“聖谷又被稱之爲成人好萊塢,大約有超過300多家成人電影製作公司坐落在此。
截止當前,真正的出鏡表演者大約有1500多位,不過相關從業人員數量卻已經能和正統好萊塢分庭抗禮了。
據說迪士尼、華納兄弟、哥倫比亞等公司,在這邊都有投資……”
說話間,凱雷德一路前行,來到了一家名爲“Club Jenna”的公司門外。
霓虹燈牌的光影映在車窗上,曖昧的色彩開始瀰漫……
車剛停下,一個精瘦的西裝男便踩着油亮的皮鞋疾步迎來。
呂睿戴好口罩,和趙朋、彼得一起下了車。
“歡迎光臨!很高興見到你們,我是柏文·海克,Club Jenna的藝人執行經紀人。”
西裝男熱情的做着自我介紹。
彼得轉身朝呂睿解釋道:“他手下有7個女演員可供我們挑選,目前正在這邊進行拍攝。”
呂睿默默點頭,目光掃過對方胸牌上歪斜的別針。
這行當,說好聽點是經紀人,說白了不過是皮肉生意的掮客罷了。
“各位,請跟我來。”
柏文·海克領着衆人穿過貼滿豔俗海報的走廊,進入了公司內部。
邊走,他還邊介紹道:“我們公司目前承接的業務有影視劇拍攝、各類主題派對、定製劇本服務、換裝遊戲……從日式女僕到警匪制服,道具間差不多有三百多套服裝。”
呂睿好奇打量着四周,他還是第一次來成人電影製片公司。
而旁邊的趙朋更是一副“回家了”似的狀態,饒有興趣的聽着柏文·海克的介紹。
不同於尋常電影公司,成人電影製片公司裡面搭建了許多類似於攝影棚似的小房間。
一路走來,呂睿看到了客廳、廚房、臥室、泳池、浴缸、天台、野外、草坪、下水道、圖書館、超市、地鐵、辦公室……
各種場景應有應有,大多都是用廉價膠合板搭建,儼然一副小型“影視城”般的模樣。
“海克?又有新客人?”
正在幾人參觀之際,一道磁性嗓音忽然從走廊側方傳來。
循聲望去,就見一個披着浴巾的金髮大波浪女郎款步走來。
雪色布料鬆垮地垂落肩頭,隨着步伐輕晃,若隱若現的修長雙腿在陰影中流轉着蜜色光澤。
趙朋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是詹娜·詹姆森!”
“Boss。”柏文·海克打了聲招呼,“是新客戶,他們想挑演員。”
“哦。”
詹娜漫不經心地掃過三人,目光在呂睿腕間的勞力士上多停留了半秒,烈焰紅脣勾起標準的營業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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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我要去片場,海克,帶他們見識見識。”
說罷,她徑直轉身,浴巾下襬揚起的瞬間,露出一截蝴蝶骨上的玫瑰刺青。
“好的。”
柏文·海克揮了揮手示意呂睿幾人跟上,弓着背在前方引路。一行人坐電梯上了三樓。
電梯門剛一打開,空氣中浮動着的廉價香水與汗味混雜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熟悉的聲音迴盪在衆人耳畔。
“Oh!Yes……”
詹娜皺眉嘖舌,揚聲喊道:“菲歐娜!收斂點,整條走廊都聽得見你的浪叫!”
很顯然,拍攝正在進行中。
柏文·海克賠笑着回頭打圓場:“入戲太深難免失控,幹我們這行,激情上頭根本攔不住。”
來到一處辦公室設計的攝影棚外,柏文·海克拉開窗簾,介紹道:“裡面是我們公司的二號明星菲歐娜,她有着一頭標誌性的大波浪和完美的身材,非常適合職業裝……”
呂睿、趙朋、彼得三人一起往裡看去。
辦公桌凌亂不堪,身着職業套裝的金髮女郎正與西裝男激烈打鬥着,誰也不認輸,標準的“上司與秘書”戲碼。
再往前走,白雪公主與肌肉獵人扭打在天鵝絨牀榻上,蝙蝠俠制服下的健碩身軀壓着塗着油彩的小丑……主打的就是一個獵奇!
“你們拍這些IP劇情,需要買版權嗎?”呂睿的關注重點有些特殊。
版權?
柏文笑容一滯,旋即擺出嚴肅神情:“當然!我們可是正規影視公司,沒授權就開拍,分分鐘會被告到破產!”
他伸出食指,敲了敲牆上掛着的版權認證證書。
塑料框折射出了冷硬的光,與棚內此起彼伏的“打鬥”聲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反差。
正說着話,走在最前面的詹娜·詹姆森突破停下腳步。
她回過頭,指尖靈巧地扯開浴袍繫帶:“我要準備拍攝了,失陪。”
雪色布料轟然滑落,不着寸縷的身軀在頂燈下泛着溫潤的光澤。
趙朋微微瞪大眼睛!
他沒想到,這位剛纔一路走來,竟然是真空上陣!
“詹娜姐是出了名的敬業。”柏文·海克一臉自豪的誇了一句自家老闆。
呂睿透過玻璃窗,看見道具師正在將粗麻繩纏繞在詹娜·詹姆森纖細的腰肢上。
她演的赫然正是“捆綁類”打鬥戲份!
半小時後,拿着一疊演員名單和資料,呂睿幾人告辭離開。
趙朋臉頰漲紅,興奮得直搓手:“太震撼了!這纔是真正的藝術!”
呂睿瞥了他一眼:“怎麼?你也想親自下場?要不留你在這兒,挑個女演員,自己設計個劇情?自編自導?”
“不不不!”趙朋搖了搖頭,義正言辭,眼神熾熱,“我不想當演員,我想當導演,我想用鏡頭捕捉人性最原始的張力,這纔是電影的終極浪漫!”
呂睿:“……”
難怪這小子前世會跑來聖谷當導演,原來是骨子裡就流淌着對“藝術”的嚮往啊!
……
8月17日,呂睿率領劇組衆人降落在了上海浦東機場。
艙門開啓的瞬間,潮溼的熱浪裹挾着霓虹都市的繁華氣息撲面而來。
走出機場,上了車,安迪·瑟金斯望着車窗外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眼中滿是驚歎:“這裡簡直比紐約還要璀璨!”
同時,他對呂睿的態度也愈發熱切。
因爲在返程的航班上,呂睿不經意間提起了《潛伏》選角的事。
剛好他拍完這部戲後就沒有其他工作了,於是非常興奮的表示到時候會去參與試鏡工作。
返回酒店,呂睿剛準備洗個澡收拾一下,門突然被敲響。
趙朋推門而入,神情少見地凝重:“睿哥,我得先回公司盯着《全民情敵》的宣傳。”
就在他去好萊塢的這十多天,陸釧那邊已經搶先啓動了宣傳工作。
或許是被姜聞調教出來的緣故,陸釧在“哭戲”這方面表現的異常優異!
面對媒體採訪,他一邊聲情並茂的講述在《可可西里》拍攝時的艱辛,一邊爲那些被偷獵的保護動物而紅了眼眶。
這套“賣慘+煽情”的組合拳確實奏效。
再加上電影題材和三觀都很正,所以自宣傳之初,這部電影便獲得了不少讚譽。
如果不抄襲的話,這部電影必然會成爲其導演生涯中的一大優秀代表作!
“去吧。”呂睿拍了拍趙朋的肩膀:“不用慌,《可可西里》只是一部紀錄片電影,口碑哪怕再好,票房也比不過《全民情敵》的。”
“知道了。”
趙朋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當天晚上,姜聞、李雪建、範冰兵等人銷假歸來,重新進組。
剛一回來,姜聞又把他新電影的劇本給拿了過來:“你看看我這段劇情設計……”
他站在客廳裡,像演講似的朗聲道:“太陽懸在天上,火車‘哐當’開過,最後突然急剎。
女人跳下車在鐵軌上跑,腳下開花,越跑花越豔,身後鋪成花海。
突然,她聽見孩子哭,一個男嬰躺在花叢裡,哭聲跟鬧鐘似的,把天都嚎亮了……”
說到這裡,姜聞激動的站上了茶几,喊道:“阿廖沙!別害怕!火車在上面停下了,他一笑天就亮了……”
顧常衛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眼睛瞪的像燈泡,喉結不停滾動。
要瘋啊!
火車、奔跑、鮮花、太陽……
呂睿握着素描筆飛速勾勒,分鏡稿上鐵軌延伸向遠方,奔跑的女人裙襬掃過之處,花瓣如星火迸濺。
姜聞湊過來,看着圖,突然指着太陽升起的那一幕,要求道:“這兒給我加個蘑菇雲轉變成太陽的轉場。”
“你別搞啊!”
呂睿聽的眉頭直跳,他是真害怕姜聞又被封禁。
2000年,《鬼子來了》去參加戛納電影節時,就是因爲鏡頭裡的隱喻太多,過不了審,違規參賽,所以纔會被封。
其實姜聞當時早就已經知道了,這電影是絕對不可能過審的。
因爲有很多人在強調,如今的霓虹人和昔日的鬼子沒關係,說他的《鬼子來了》把霓虹人刻畫的太惡,不該把歷史的錯誤歸咎到當下的人身上。
這話以閻連珂爲代表,作爲霓虹人最推崇的華夏作家,他的觀點擁躉衆多。
但是,姜聞卻從未動搖過心中的想法。
82年,他在中戲上大學時,班裡來了一批霓虹留學生。
他們身上那股溫文爾雅的勁兒,和電影裡呈現出的“鬼子”形象簡直天差地別,這讓他心裡直犯嘀咕,滿是困惑。
爲了弄明白這事,他一頭扎進了探尋裡。
他跑去各地走訪,聽抗戰親歷者親口講述那段沉重過往,後來還遠赴霓虹學習,啃讀《菊與刀》等人類學、社會學著作。
慢慢的,在梳理與思索中,他終於把這兩類看似割裂的形象,在認知裡重疊交融。
最後,他恍然驚覺!
其實二者本就是一回事,不過是在不同環境滋養下衍生出的兩種變體罷了。
魔鬼怎麼可能長成天使的模樣?
天使又怎麼可能長成魔鬼的模樣?
這個認知讓姜聞後脊一陣發涼!
他意識到,哪怕是一個表面溫文爾雅的霓虹人,也能輕易蛻變成人們印象裡殘暴的鬼子模樣!
於是,他用《鬼子來了》這部電影撕開了遮羞布。
鬼子從來都不是什麼單純的歷史遺留產物,當下的霓虹人和曾經那些鬼子本質上並無區別。
他們就是鬼子!
畏威而不懷德!慕強而棄仁義!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就按我說的畫,瞎擔心啥?難不成我還能真找個‘小男孩’,來拍爆炸戲?”
呂睿無奈,只好給他畫了一朵蘑菇雲。
他是按照記憶中的畫面來勾勒的。
1945年8月6日上午8點,霓虹廣島,天氣晴轉蘑菇雲,氣溫26~30萬攝氏度。
投彈!
再見廣島!
“哎!你這人!別往上瞎寫東西啊,我還要用這分鏡圖對着拍電影呢,讓場記和攝影看到多不好?”
姜聞嘴上說着阻攔的話,但臉上皺紋卻笑的像一朵菊花開了似的。
一旁的顧常衛搓着後頸直搖頭,看兩人的眼神跟見了瘋魔症患者似的。
“你們倆是一個比一個膽大,真就不怕這電影再被封掉啊?”
“怕個蛋,有本事就讓他們再把我封了……”
姜聞罵罵咧咧。
他不僅要拍出來,他還要再去戛納電影節!
《鬼子來了》《太陽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