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自封靈蘊
十年前，還是北魏上一任皇帝執政的時間，北魏的繁榮，到達了一個巔峰。
林毅在南朝對北魏也有所瞭解，在南朝皇帝醉心修道之時，北魏的皇帝正在勵精圖治，改革政事，學習漢化。
這樣做的目的，當然是因爲北魏的皇族在人數上不如漢人多，文化上也不如漢人先進。
若非漢人經歷了連續不斷的內鬥元氣大傷，也不至於丟了中原之地。
鮮卑人要把漢人殺光，也不是做不到，畢竟他們都統治這個地方了，要殺人，其實也不是多麻煩的事。
問題是殺完了對他們也沒好處，一個國家，有統治者，就有被統治者。
把被統治着殺完了，你統治誰去呢？
所以通常侵略者在佔領了一個地方之後，會慢慢改變初期的血腥屠戮政策，變成懷柔統治政策。
這不是他們變得善良了，只是他們想要維護自己的統治。
於是在歷史的角度而言，就是落後的文明會被先進的文明同化，但以當事人的角度來說，這個過程充滿了血腥。
老漢聽林毅的口音便知道他是漢人，纔敢與他說起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若不是漢人，他半個字都不會講。
但恐懼還是戰勝了一切，面對如同殺神的林毅，他們嗷地嚎了一嗓子，掉頭就跑。
蠻巫共有三個等級，分別是小巫，大巫，大祭。
他哪能不知道，今天這真是遇上了高人。
“豬狗不如的蠻人，欺我漢家子弟，你今日能殺我一個，來日我漢家千千萬萬好兒郎，必將你族盡滅之！”
夜幕纔剛剛落下，正好是殺人的時候。
“那拓跋宇是胡人皇帝的親弟弟，哪怕後來事發了，也只是換了個地方當官，這裡卻還有他的舊部，依然強搶民婦回家玩弄。
漢人不同於胡人，對禮義廉恥看得非常重，但到底是敵不過強權。
“你這是何意？”
呼喝聲此起彼伏，林毅也聽到了陣陣風聲，和腳步輕踩在瓦片上的聲音，應該是那被追着跑的刺客造成的。
且說林毅一路御風疾行，三十里路，幾分鐘的功夫就到了。
老漢一聽，便知道林毅是個真有本事的江湖人，聽他願意爲自己和村裡的人出頭，當即跪了下來。
當初他要殺蕭昭，也是一堆人攔着他，怕他被氣運反噬。
傳說晨昏交替之時，就是妖魔最活躍的時候。
可既已入了仙道，再插手人間俗事，便會讓自己身死道消。面對如此兩難抉擇，原全真教長老宋北雲便創立了這封脈之法。
林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非要追求一個極限。
忽然，他聽到了遠處有人呼喝。
刺客的話惹得賀樟狂笑不止。
林毅目光冷厲，五指正要揮出劍氣將他們斬殺乾淨，冷不防卻被旁邊的人抓住了。
賀樟手裡拿着一根粗大的骨棒，看那個刺客，宛如在看一攤肉泥。
“狗官魚肉百姓，論罪當誅，莫要再追，否則別怪我劍下不留情。”
那蓬頭垢面的怪人便是縣令的供奉，是北魏特有的修行者，蠻巫。
林毅進了城之後，動靜就小了許多，開始尋找縣衙在城裡的位置。
但既然他們出箭，林毅總該給他們點回應。
當即，他立刻舍了大棒，下令道：“放箭！”
那些被賀樟使喚着給他殿後的武士，還沒靠近林毅，自家老大就成了肉醬，一時間，他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小心潛伏下來，朝着刺客的方向追了過去。
小巫的戰力相當於九品到四品的煉氣士，大巫則相當於二品三品，大祭對標一品。
胡人不修天道，卻也有自己的武力體系。
他們崇尚從血脈中獲取力量，但這種獲取卻是靠神靈賜予的。
這着裝，還挺騷的。
“你還在等着漢家子弟來收服山河呢？殊不知你們漢人的朝廷，已經將你們徹底放棄了，他們忙着內鬥，哪有時間來管你們。
喲，這是遇上同行了？
林毅也不知道這刺客刺殺的結果如何，但不管這刺客是誰，衝他這句話，林毅就要過去幫場子。
我們小老百姓沒有辦法，媳婦能留下一條性命已經是萬幸，但那腹中野種，卻是斷然不能生養的。
將來這天下，必定爲我大魏所得，汝等皆爲禽畜耳！”
老道士只是輕描淡寫地握住大棒，便將這棒子拿捏住了。
這一條荒唐的法令，造成了多少血淚，又有多少孩子是被誤殺在襁褓之中。
林毅的拳頭緊緊攥住，光是聽老漢描述，他就感覺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賀樟正暢快地揮舞着大棒，冷不防一揮出去，便再也收不回來了。
他單手撥動真氣，再隨手一推，箭枝以更快的速度反射回去，數十個弓箭手當即團滅。
蠻指的便是蠻力，巫則是向神靈祈禱獲得的神秘力量。
“那就是了，南朝的道友，大概不用殺官，自然不必用這封印自身靈蘊的手段。”
賀樟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動搖不了分毫，他哪能不知這是遇上了高人。
同理，他如果還沒有修行有成，只是個凡人，殺了郡守，那就只是普通案件，將由朝廷來追殺他，卻不會有氣運反噬。
林毅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殺心，恨不得要大開殺戒了。
“道友莫非不是北地修士？”
“回去！”
老天有眼，終於有人來給他們做主了。
一個千年女鬼進不去的地方，他一個凡俗之流，卻可以暢通無阻。
封了自身靈蘊，化爲凡俗之人，以凡俗之軀，便可百無禁忌。”
“放心，那縣令既然如此欺凌你們，我便去把他的爪子剁了。”
刺客這才解下面巾，露出了下面剛毅正直的面孔。
很快，他就見到了刺客，那是一個麻衣蒙面的漢子，正在穿街過巷，飛檐走壁躲避追兵，看起來，到像是個武林人士，而非煉氣士。
見林毅的確好奇，王衛也索性給林毅掰開了說，免得林毅又做出剛纔那般冒失之舉。
在兩人交手之時，他便悄悄來到了戰場。
只見那人跑到一個巷子裡，前面忽然出現個怪人，頭髮蓬鬆，臉上畫着幾道意義不明的黑紋，身上穿着個豹紋小馬甲，露出壯碩的肌肉。
能交戰幾個回合，都說明這劍是個不錯的寶貝了。
“當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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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他的劍都是斬妖比較多，現在，他只想殺人。
林毅當場愣住，還有這種操作？
聽起來很離譜，但其實很有道理。
林毅這麼一聽，頓時有些詫異，道：“你也是修道之人？”
說到這裡，老漢情緒激動起來，倒是也忘了陰靈作祟的事。
而有了州刺史發話，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員，或是爲了媚上，又或是爲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別說是侍奉三日，侍奉三十日的都有。
從林毅仗義出手就能知道，這是個好漢，他們的秘密，讓他知道便也無妨。
林毅一個外人，聽着都覺得氣憤不已，作爲事件的親歷者，老漢更是聲音哽咽。
所以，但凡新婚女子，都要到州郡長官家侍奉三日。”
林毅自無半點慌張，真正的萬箭齊發他都體驗過了，蕭昭的上千精銳，可比這些厲害。
老漢只說了縣城的位置，林毅自己找也無妨。
“十年前在這秦州當刺史的，名叫拓跋宇，是胡人皇帝的四弟，那是個色中惡鬼。
“北地不同於南朝，這裡的官員惡霸，魚肉百姓，殘害鄉里，是常有之事，道友若是見了，那能不管嗎？”
林毅嗤笑一聲，隨手將賀樟的大棒子砸了過去，吧唧，地上多了一攤賀樟醬。
三花之境，最弱也是三品修士，人族的三品可能的確沒那麼值錢，但也不是大白菜哪裡都有，更不可能那麼弱。
林毅點點頭，這點常識，他還是懂的。
他便拉着林毅繼續說道：“我等修道之士，雖然號稱方外之士，不理紅塵紛爭，但再怎麼說，也是漢人血脈，哪怕是修了仙道，也不敢置同族苦難於不顧。
刺客大抵也知道今日難以走脫，絕境之下，倒是更多了幾分豪氣。
連那當官的縣令都護不住自家兒媳，更何況普通小老百姓。
“道友且慢！”
爲什麼要封靈蘊……這不是常識麼？
但他細思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
現在生活富足了一些，倒是也少了煮鼎烹食的行徑，這麼一對比，他們的生活似乎還好了一些。
賀樟也不是個傻的，一看林毅不好對付，馬上轉身就跑，還招呼那些拿刀的武士爲他殿後。
聽說他看上了一個漢人縣令的兒媳，強要不成，便自設法令，言稱皇帝推行漢化，州郡長官應該以身作則。
林毅聽到這裡，也是目瞪口呆。
“青紅幫的刺客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竟敢行刺縣令，多虧大巫運籌帷幄，不然今天真要讓你得逞了。”
只見場上不知何時多了個老道士，自己的大棒就被他託在了手裡。
林毅只覺得這些箭雨軟綿綿的，無甚威脅。
這是什麼混蛋邏輯？
林毅很不喜歡阻礙自己的人，但看在他是個義士的份上，林毅也就原諒了他。
因爲他使用的手段，也僅在凡俗之間。
就像當初何冬讓他去刺殺王良，說的是她無法進入郡守府。
“多謝道長仗義相助，從這裡出村走三十里地就是縣城了，那縣令手下養了一幫爪牙，個個兇悍，道長一定要小心。”
林毅沒想到只是這麼一個問題，就讓自己暴露了屬地，但既然被識破了，他也懶得再隱瞞，坦然承認道：“我的確來自南方。”
王衛自報名姓，林毅聽他這話，又有些好奇，道：“爲什麼要自封靈蘊？”
需知這劍器勝在靈巧多變，卻少了許多剛猛，如何是骨棒的對手。
說是推行禮儀，實際上這和以前區別也不大，唯一的區別，就是以前搶人是直接搶，現在搶人是設定一個法律再搶。
“貧道王衛，見過道友。
林毅這個問題，倒是讓王衛愣了一下。
在下的確是修行之人，也入了三花之境，此次是爲了刺殺這清水縣縣令，才自封了靈蘊，說來慚愧，雖然準備了許久，這刺殺並未成功，若非道友相救，現在貧道已經身死了。”
林毅這個捧哏，很合王衛的胃口。
所以這十里八鄉，但凡是算不準日子的嬰孩，一出生就會被摔死，哪怕是造孽，我們也認了。”
顯然，刺客已經被包圍了。
四處高地早就準備就緒的弓箭手齊刷刷的將箭射出，將林毅與刺客都籠罩在了箭雨之下。
修行體系不同，對應也不是完全準確，更不能直接確定爲戰力，只是大體接近而已。
“道友應當知道，紅塵俗世對我們修道之人而言便是劇毒，一旦沾染，便會多出許多禍事，那朝廷氣運更是沾不得分毫，更別說以道術殺官。”
“道友勿怒，他們已經潰逃，你以道法殺之，恐遭反噬。”
人一旦憤怒，那也無所謂恐懼了。
怪人攔住了刺客的去路，又有幾個武士封住了他的後路，左右牆上，十多名弓箭手彎弓搭箭。
刺客聞言大怒，挺劍朝賀樟刺去。
聽着林毅這話如此自信，老漢這才擡起頭來，眼前的林毅已經不見了蹤影。
“關城門，抓刺客！”
“哈哈哈……”
他劍法精妙，猶如靈蛇出洞，然賀樟舞着骨棒大開大合，任你再多機巧，一棒子掄圓了砸過去，便叫你不得不擋。
“孽不是你們造的，冤有頭，債有主，貧道既然耳聞此事，定會去幫你們討個公道！
煩請老人家告訴我縣衙的位置，回頭若是有人問起，你只管說不曾見過我便是。”
就剛纔王衛的表現，最多是個普通武林高手，甚至被一個小巫欺壓，這可能就和封了靈蘊有關。
這個主事的蠻巫便是一個小巫，名叫賀樟，雖然是個小巫，但對付凡俗之流，已經足夠了。
那位宋北雲長老就是發現了這樣的特性，才創立了這樣的手段，並廣傳天下，不收分文。
至此，北魏衆多修道之人，紛紛自封靈蘊，入世除惡。
但封了靈蘊，便相當於自縛手腳，就像王衛，剛纔若不是林毅幫忙，他一個三品修士，就要死在一個小嘍囉手裡了……
備註：摔頭胎說的是元朝時期的事，也有說是謠言的，有興趣的可以去深入瞭解，話題比較敏感，不方便多說。我這裡是小說，有知情人士也勿較真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