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決然的小草
在外悄悄觀察的王瑾軒人已經麻了。
這是個什麼劇情吶？
小草原來有個這麼厲害的爹？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王瑾軒的眼力也是今非昔比，自然能看出來，劉堅的這些屬下都不是泛泛之輩，能掌控這些人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
還好她哥死得早，不然這個有能量的苦主找上門，怎麼也得讓他喝一壺。
吃瓜羣衆王瑾軒在胡思亂想，屋子裡的小草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
其實小草特別早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而小草經歷的挫折更多，心智遠超同齡。
被林毅領養的這些時日，她很少對人袒露心聲，逢人便是乖巧可憐的樣子，像剛纔那樣宣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但宣泄過後，她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喏！”
他是隱姓埋名到趙家村的，然後又以壯丁的身份到了北方。
小草搖了搖頭，轉身就要離開，劉堅頓時冷聲道：“來人！”
“這個請恕女兒不能答應，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爹你也不必去師父那裡拜訪了，他嫉惡如仇，也最看不慣拋妻棄子的男人，你們若是見面，恐怕要生出嫌隙。”
這一次，小草的情緒並不激動。
哪裡會想到她原來口齒這麼伶俐，而且很擅長扎人痛腳。
十萬年道行的強者，他不出手，都覺得自己恐怖如斯。
總之，他的奮鬥的確不算容易，但有人保駕護航，總的來說還算是有驚無險。
小草搖頭，也不多解釋。
但現在，她不想將這些東西留給這個男人了。
小草很平靜，沒有呼救，也沒有跟劉堅發生衝突，只是抱着秦氏的舊衣，找個角落坐下了。
他用的是仙術，即便是同爲仙神的紫道人，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沒有察覺同等層級的仙術，竟不知道林毅什麼時候已經摸索到了龍虎山上。
王瑾軒看到這個情況，也不禁嘆息。
多麼乖的女兒，多會疼人啊！
如今的爹位高權重，英武不凡，卻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林毅嫉惡如仇，他拋妻棄子？
“生死大戰的確有那麼幾場……”
親爹回來了，自然讓她覺得有了依靠。
你就當你的女兒已經葬身虎腹，我當我爹已經戰死沙場，反正，你姓劉，不姓趙。”
從紫道人操控張成業，再到架空張成業的操作來看，他一定是想要利用龍虎山的道士們做點什麼。
王瑾軒只是覺得可惜，本以爲小草的父親回來了，應該是父女相認的大好局面，沒想到小草看着柔弱，性子卻是個強硬的。
小草只是默默地收攏秦氏的舊衣，這種好的舊衣不多，秦氏總共也就一件，還是當初劉堅在的時候做的衣服，秦氏平時捨不得穿。
在那之前，他都需要小心蟄伏，等待時機。
可是，出人頭地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他爹應該早就起勢了，爲何現在纔回來？
而且，就算他是驟然崛起的，這麼多年過去，既然還活着，爲何連一封家書都不送回來？
人回不來，送一封書信絕對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王瑾軒只能默默關注着小草，以防萬一。
她索性直言道：“在你的心裡，有比我們更重要的事情，我不怪你，只是你在我心裡，也不值一提了。
但是，林毅未必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她倒不必擔心小草的安慰，劉堅是她爹，怎麼也不會傷害她，至於限制小草的自由，那就更不可能了。
劉堅哪裡會想到這麼小一個姑娘，心思已經如此敏感，他還在爲小草的這番話感到欣慰。
林毅原本是打算直接上山一拳打死紫道人了事，現在卻多了點心思。
所以，她決定帶東西走。
“爲父不是給你解釋過原因了麼？你爲何還是心有怨忿？”
這麼精彩的故事裡面，並沒有她孃的一席之地。
今日，龍虎山到處都是道士。
但在劉堅看來，也不過如此。
危險和鬥爭的確存在，但他到底是成功了的。
小草平靜地問出這個問題，頓時讓正沉浸在唏噓感慨之中的劉堅一怔，想到自己之前表達上的確疏忽了這一點，劉堅趕緊想辦法補救。
“你不怪爹？”
“好孩子，這麼多年你受苦了，現在爹回來了，不會再讓你過苦日子了，以前欺負過你們的人，我會一筆一筆向他們把帳討回來！”
她清楚地認識到，當年離開她的父親，和現在的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小郡城的巡捕，哪裡配做他女兒的師父？
將他的經歷改編成話本給說書先生去講，估計也會大受歡迎。
若非看在林毅收養了小草的份上，他說不得就得找他聊聊關於秦氏的事情。
“小草伱別多心，爹當時改名換姓，也不敢暴露你們母子的消息，免得被仇家找上門來，利用你們脅迫我。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他已是中年。
一開始她見到劉堅，雖然傷心憤怒，但更多的是情緒上的宣泄，而之所以會宣泄情緒，是因爲覺得自己終於安全了。
劉堅：“……”
期間，他也參加過一些大大小小的戰役，闖出過不小的名聲，經過幾年的發展，他也拉攏了不少的人才。
但今天這一場盛會，應該是底蘊齊出了吧？
林毅也不知道他們開會是要搞什麼事，在這個節骨眼上，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就算是天神下凡，他也沒有半分畏懼的心思。
小草搖了搖頭，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不怪你。”
他要讓小草過上符合她身份的生活。
一衆大漢魚貫而入。
“小草，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還有一些前朝舊部的關係，但劉堅不敢妄動。
以至於她也沒什麼辯解的話，就像是平時對待陌生人的樣子，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也懶得與人爭辯。
衆大漢紛紛領命，將屋子迅速包圍。
如今跟小草說起來，劉堅也不勝感慨。
女兒很乖，很懂事，這讓他十分欣慰，也想要儘可能地彌補小草。
但是……
“爹從軍之後，一定經歷了許多生死大戰吧？”
有的仙風道骨，有的鶴髮童顏，個個都是有道真修，林毅到了山腳下，運足目力一看，龍虎山清氣逼人，聲勢浩大。
小草沒有表現出分毫，她擡頭看着劉堅，道：“爹，這些年來，你在外面，過得還好嗎？”
“爹呆會會帶上厚禮去拜訪那個林毅，算是感謝他對你的照顧，你以後就不必留在他的身邊了。”
只要有信回來，趙家村的人也不至於認爲她娘是個寡婦，明裡暗裡地欺負她們一家人。
張成業是他親手化成灰的，現在還有的張成業，必然是假的。
小草很平靜地道：“不用了，爹你這次回來應該也是有重要的事，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回去向師父覆命了。”
“這麼多年過去，你一直找不到機會給家裡寫信，對麼？”
劉堅聽老村長講了，小草的師父是靖夜司的一個巡捕，身份低微，倒是有點本事。
隨着他心念一動，身上的月白照夜衫也變了模樣，成了一件白色的道袍。
他有些心虛地問道。
好傢伙，道門果然藏得深，光南邊的道教祖廷就有十多個一品，加上北邊的，也不知道組成的數字有多恐怖。
如今小草還要回到林毅身邊，他自然是不樂意的。
而其中，至少有十處是一品以上的修士纔能有的。
殺了虎妖，斬了邪魔。
此時的龍虎山空前地熱鬧，上一次這麼熱鬧，估計還是第一代天師飛昇時，纔能有這般景象。
劉堅都以爲女兒完全能理解他，體諒他，還關心他，卻沒想到這懂事的女兒冷不丁就給他來了一下狠的。
當年的父親平凡卻慈愛，是一家人的頂樑柱。
劉堅半是吹噓半是寫實地說起了自己的經歷，他雖然是前朝太子，但他的處境算不上好。
此時，他還頂着張成業的臉，這也讓林毅更輕鬆地找到了他的身份。
小草的語氣其實有些不對，她雖然聰明，卻不是個擅長表演的女孩子，這個時候，她已經在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了。
這簡直不是她認識的小草！
劉堅的臉色變了又變，眼睛瞪大得像銅鈴，顯然是十分憤怒了。
紫道人不足爲慮，但他身後站着的是一個龐然大物，林毅也不得不小心防備着。
“看住小姐，不許讓她離開這裡。”
他感動地點點頭，道：“你放心，爹這些年在外過得很好。”
此時的林毅尚不知曉自己的兩個徒弟在清河村遭遇了什麼，他倒是安排了人去清河村叫人回來，而他自己，則是一路馬不停蹄地奔赴龍虎山。
他當時就已經看穿，樑王必定有謀反的一日，等樑王謀反，就是他趁亂起事的時機。
至於禮物什麼的，他一開始沒有準備，之後自然會安排上。
吃瓜的王瑾軒更加震驚。
劉堅這才露出笑容。
佛道相爭，是神仙自導自演的？
細思恐極，所以林毅不細思了。
在事業上，他的確很成功，從無名小卒，成爲一方叛軍首腦，算的上是傳奇人物了。
當初小草跟林毅離開了村子，也沒帶走這件衣服，她是想着讓秦氏的念想也永遠留在房間裡。
平日的小草說話很少，單句話也十分簡短，讓人一度擔心她是不是快不會說話了。
紫道人是仙神，林毅無法讀取他的記憶，也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調查一番了。
是秦氏教她的，還是她師父教她的？
劉堅很快聯想到了這方面，小草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知道留下來解釋只是會讓兩人吵一架，並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沒有遇見小草，劉堅可能也就不會做這種事情了，但現在他就想給女兒出出氣，來哄她開心。
聯想到之前的佛道衝突，答案已經躍然紙上。
劉堅心頭的火氣已經涌上來了，開始還覺得這是個乖巧可愛的女兒，現在看來，剛纔的乖巧，分明是假象！
女兒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小草的心忽然有些涼。
這性子，到底是從哪裡學的？
“看來，這些年我是對你疏於管教了，這是爹的錯，但日後，爹會好好彌補你的。”
從她聽完劉堅的故事，對這個父親就沒什麼感情可言了。
“我明白了。”
她既然打定主意和她爹斷了關係，恐怕只有林毅過來，才能勸服小草了。
我原是想一旦功成，就馬上回來找你們，可惜……”
這說明她爹現在應該也算是出人頭地了，有了一定的權勢地位。
林毅小施法術，眨眼間便混到了人羣當中，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小草不吵不鬧，竟決然到了這種程度，直接和他要斷絕父女關係。
紫道人當然是必須死的，但弄死他之前，或可旁敲側擊地瞭解一下他到底要做什麼。
她只是很平靜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這反倒讓劉堅心裡一緊，不知道小草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可是，這種感覺也只持續了這麼短的時間，伴隨着理智迴歸，她只覺得心寒。
剛纔躥進來的那些人給她帶來了很強的危機感，而這些人分明是聽她爹的命令行事。
讓人感覺彷彿來到了神仙之地，登頂了人間仙境。
這一次，他不會讓紫道人再有逃生的機會。
小草說得乾脆決絕，這是劉堅萬萬想不到的。
只要稍微分心，可能就讓小草給跑了。
一切隨緣吧！
可惜，劉堅並未察覺到這一點。對這個女兒，他並不瞭解，按照常理，他迴歸之後，的確也是展現父慈女孝的時候。
“爲何這麼快要走？而且爹已經回來了，你還要去你師父身邊做什麼？”
而聽完劉堅的陳述，小草的心也徹底涼了下來。
打死紫道人，佛道對抗自然又會無疾而終。
下次還有再來搞事情的，他再打死挑事的，佛道之爭，或許就能停下來了。
其實正經修行的，不管是佛還是道，兩家都主張避世清修，偏偏這些修士們，有一些野心勃勃之輩，四處挑撥離間，導致清修的兩門不得安寧。
所以，林毅要做的，就是把這一小部分人清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