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內外交困
夜色方沉,前線的烽火與吶喊已經在地平線上連成一片紅霞,宛若徹夜不散的噩夢。
李青雲本想趁這短暫時機鞏固封印,卻被急報一遍遍攪亂:外神與玉虛宮所部,居然在數個不同戰場同時發動攻勢,使得靈界與神界也驚動,大軍被調離四處,防禦體系千瘡百孔,簡直要將人間徹底拆解。
軍營中央的指揮帳裡,一盞青燈搖曳,恰似風中殘燭。
何仙姑、穆桂英和幾位將領圍聚地圖前,神情凝重。只聽得通報聲此起彼伏:
“報告!北方魘峽忽現水魔潮,似有外神觸鬚攪動山脈地核,水勢橫衝三鎮,百姓求援不及!”
“報告!有強大神明率一批玉虛宮餘孽在楚州橫行,施法誘使數萬平民步入獻祭陣,軍隊出動卻被大羣骨魔阻擋,傷亡慘重!”
“報告!靈界裂痕已撼動神界邊廓,數道山門浮現異象,各界妖魔族羣侵擾不斷,神仙道佛勢力都自顧不暇……”
諸多噩耗堆疊起來,如同接二連三的雷霆炸在指揮帳頂,令所有人心神大亂。
若不是李青雲坐在主位,衆人恐怕早已六神無主。
可即便如此,穆桂英與何仙姑也頻頻將目光投向那位真神,等待他的決斷。
只是他面色蒼白,似乎正在竭力忍受封印撕裂般的痛楚。
空氣彷彿凝滯,不斷擴散的絕望使帳內火光都顯得冷淡。
李青雲握着刀鞘的手指,在微微顫動。
他深知,一旦自己再度強行出戰,封印就會更近崩潰。
可若他不出手,如今三界屏障不堪再折騰,各地戰火若再失一城一池,很可能迎來全線潰敗。
玉虛宮的強者們策動外神首領形成的“牽制之局”,正把他困在這進退維艱的死局裡。
何仙姑低聲開口:
“青雲,形勢危急至此,卻無法同時救北方水魔潮與楚州獻祭陣。人手有限,您看該如何選?”
李青雲沉默。
封印在體內不斷扯裂經脈,他試圖以神念壓住那股灰暗,卻少了往日的把握。
額角汗水滾落,他仍勉力讓聲音平穩:
“外神勢力在北方水域翻江倒海,欲逼我們分兵;而楚州又有‘亞神’親征,恐行大規模獻祭。選其一處突圍,必讓另一處陷入劫數。”
穆桂英雙眉鎖緊:
“難道無一法兩全?”
她自知這個問題毫無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
北方水魔潮滅城,楚州萬民獻祭,這兩邊隨便失守一個,都意味着數不清的死傷。
所有人都仰仗李青雲,他卻封印將破,自身難保。
這是擺在面前的無解棋。
李青雲閉目短暫冥思,心中翻涌驚濤:若有餘力,他本可以一人飛馳救北方,再策軍破楚州獻祭,可現在封印殘破,動刀就痛徹骨髓,稍有不慎便會被“寂”趁機奪身。
宮殿深處的灰暗低語又如嘲弄的夜鶯,在識海深處繞樑不去。
忽聽馬蹄聲急響,帳外兵士傳令:
“稟報大人,北方水魔潮已破龍堤,十里之外的百姓若無援,盡數將淪爲外神爪牙奴役;楚州那邊亦已深夜發出血光,古怪的道門陣勢似達完成階段!”
通報聲顫抖,令營中氣氛愈發煎熬。
何仙姑與穆桂英對視一眼,也都苦嘆一聲:
“看來二害相較,只能擇其要害所在。”
他們將焦急的眼神投向李青雲,等待他的定奪。
夜風鼓動帳篷,彷佛一隻黑手在外撩撥人心。
李青雲緩緩睜眼,伸手壓住心口刺痛,勉力不讓自己露出顫抖。
隨後擡眼掃過地圖,那些代表各地危局的黑色符號密密麻麻,如蛛網纏住人間每一條要道。
他忽然心念一動:玉虛宮的道門神祇與外神首領多半還想抓住自己顧此失彼的弱點,將人間徹底撕裂。
他若親赴北方,楚州定會大難;若守楚州,則北方淪陷。
真是牽制大局,步步殺機。
帳裡一片死寂,唯火焰搖晃之聲。
李青雲驀地站起,眸中迸射寒光:
“何仙子,即刻率精銳三千趕往北方,阻撓那水魔潮;穆大帥隨我直取楚州玉虛宮老巢。”
說着他掃了眼刀鞘,道:
“屆時若我封印不濟,大帥你當臨機主持全局……必要時強行撤退,不可徒做無謂犧牲。”
何仙姑心頭悲涼,卻也凝重領命。
穆桂英咬脣點頭:
“放心。”
可她也看出,這番分兵後,李青雲再度親征玉虛宮,多半是要直面外神深層牽制。
封印之險,如刀口無退。若一旦失控,那不僅李青雲可能自毀,周遭士卒亦會深陷險境。
可他們沒有別的法子。
決策既定,黎明時分大軍冒雨出發。
那種浩大的場景卻籠罩在愁雲慘淡之下,馬蹄踏得地面泥濘四濺,更似轟鳴在衆人心上。
李青雲與穆桂英僅率數千人往楚州急行軍,連日奔襲途中,不斷有零星怪物襲擾,或見被獻祭空殼之民徘徊荒野,宛如活屍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愈發證明玉虛宮的暗行已至瘋狂。
這路途中,李青雲的封印則愈顯動盪。
時而行至半途,他驟然胸悶咳血,灰霧從指尖爬出。
穆桂英見狀,急湊上想要扶他,他卻固執推開,只留下一記凌厲目光:
“不可聲張,我還能撐……”
說完再將霧氣強行壓回體內。
一旁軍士看得膽寒:那灰霧分明帶着黑暗深淵般的詭異觸感,若放任不管,誰知會否把李青雲瞬間化成魔怪?
還沒至楚州,諸多探子就帶來壞消息:城外百里發生時空紊亂,似外神強力加持,令道門法陣與外神扭曲力量完美結合,導致周遭山河再度變形。
一些急逃百姓深陷其中,迷失方向,有人三步行路便墜入空間裂隙,根本無法脫身。
面對接踵而來的噩耗,李青雲一如既往地咬緊牙關下令:
“加速前進,兩日後務必殺到楚州城外。”
將士皆能體察他語氣中那濃濃的殺機,如一頭負傷的猛虎,卻在傷口流血時選擇昂首踏上死戰。
可是,每當夜幕降臨,他就多次陷入封印肆虐的痛苦裡,幾度險些昏倒,幸得穆桂英迅速施救才維持表面安定。
更令他憋悶的是,那外神時空紊亂並不直接阻攔他的路線,而像是誘敵一般,不斷讓他繞行或救援殘餘百姓,以此消耗時間。
當他來回奔襲之時,玉虛宮的神祇們可悠然繼續獻祭,令外神勢力迅速累積。
短短數日,三界屏障受到更多撕裂,李青雲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靈界在遭受着同樣的災厄和劫難,而神界也在大舉受到侵襲,因此許多舊神閉關自保,不敢多管人間興亡。
這也是爲何戰事拖延至今,都沒有任何上界神祇前來救援的原因。
這種外在戰場牽制讓人間愈加孤立。
李青雲一次次聽聞悲哀事例:某處城池在玉虛宮邪陣中全城消失,數萬生魂化作外神養料;某處水道被怪潮剖開,河水傾滅良田後再倒流匯回裂縫,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巨大漩渦扭動。
他卻只能帶千餘軍在山野裡對追,救得了一地,卻護不了更多。
經此連番奔波,李青雲的封印耗損越深。
夜半時分,他常會半醒半夢,感覺灰霧在腦海鋪展成渾濁海洋,殿廊傾頹中,“寂”化成模糊人形,對他發出沙啞調笑:
“外神已控三界,你再如何拼殺也徒勞;倒不如放棄冥頑,接受我之力量吧。”
他每次聽聞,只覺刀心崩裂,強忍才免在軍營當場失控。
局勢像一條愈擰愈緊的絞索,人間急需李青雲出劍,但他卻因封印走火入魔的風險倍增。
玉虛宮的神祇們與外神首領們也深諳此理,刻意用多線戰役來牽制他,使他在各處疲於奔命,消耗壽元與靈力,迫近封印極限。
一切都像一場精心策劃的博弈,只要李青雲再增一分戰力,就離“寂”破籠更近一步。
終於在接近楚州邊陲時,李青雲與麾下千餘修士大軍再度遭遇大規模外神阻擊。
那些怪物裡不僅有山形巨獸,更有源自靈界的亡靈軍團:漆黑甲冑的幽魂騎兵成批衝刺,弓箭與怨靈咆哮滿天。
大地震顫,山嶽裂開,宛如末日。
此番驚天戰勢若換做過去,李青雲只要拔刀迎戰,頃刻可平。
但現在,他拔刀卻遲疑半分,封印已經掠過臨界紅線。
穆桂英和楊排風見他咬牙持刀,卻額角冷汗涔涔,知他正做生死抉擇,喝令道:“青雲!你先穩住封印,我們抵擋一刻!”
二人騎馬而出,率領勇士硬頂怪物潮,卻畢竟寡不敵衆,數百英烈死傷慘重。
頃刻血流成河,旌旗折斷,全軍在苦苦支撐,眼見就要潰退。
李青雲看着骨魔撞碎陣列,怨靈撕裂兵士的慘景,心在絞痛。
他無法看着部下全軍覆沒,封印再痛也得拔刀相救。
可那一瞬,他正提刀欲衝,胸口猛地一股狂亂衝擊把他拍得差點仰倒。
他硬將刀插地,牢牢撐住自己,眼前黑白交錯,封印近乎完全裂開。
灰霧沒頂地漫上,可憎嘲笑迴盪耳畔:
“若再強行爆力,你便將歸我主宰……”
面臨二難,他神魂幾近崩潰,一聲低吼:
“都退後,讓我……”
話音還未落,大隊陰兵騎士已殺入軍隊中央,穆桂英與楊排風被阻隔,再難迴護。
殘兵的慘叫震天動地,血腥味沖鼻,地面彷彿化作煉獄。
此情此景再不容李青雲猶豫,必須拔刀出擊,不然眼看全軍陷落。
他顧不得胸腔撕裂之痛,猛然催動一絲宮殿深處力量,強行將刀勢運轉到極限。
封印隨之劇震,一片灰黑霧影登時爬上他右臂,讓他似半魔化,面容可怖如鬼。
可刀刃隨即綻放奪目金白,怒濤般的刀氣掃過戰場,轟然撕裂那羣陰兵騎士數十米大陣,血肉糾纏,電火亂竄,剎那間骨碎魂裂,慘不忍睹。
兵士們見他這樣近乎半身暗灰,卻刀光狂猛,無不震駭又歡呼。
穆桂英也遙遙瞧見,不禁心頭髮寒:果真李青雲拼死使出神力,卻意味着封印也難撐太久。
“火帥”楊排風趁機率隊衝破妖騎,火速協同李青雲一起擊潰怪物潮。
頃刻間,大片怨靈如風散去,殘餘怪物嚇得四處逃散,人間陣線暫時保住了血淋淋的勝利。
然而,戰畢後,李青雲卻再也撐不住身體裡痛苦的翻涌,忽地一口黑血噴落,把地面濺出劇烈腐蝕味。
他單膝撐地,氣息紊亂到極點。
目中金光黯淡,灰暗霧痕攀至面龐,看得楊排風與穆桂英全然驚慌:
“大人!”
李青雲強撐一口生息,揮手令他們莫近前:
“我……無事……速收攏隊伍,別被餘孽反撲……”
聲音沙啞得彷彿從地獄傳來。
他努力不讓“寂”現形奪身,但後背已滲出溼冷汗水,心跳快到彷彿要爆裂。
眼見士兵依他的指令開始整理屍體與陣列,他才緩緩長出一口氣,卻知自己封印已經到了絃斷最後一絲的地步。
風捲起殘刀斷槍,沙塵飛旋,遍地屍骸染滿黑紅之血。
昏黃的天色讓這一切更顯悲涼。
李青雲身體半面仍在灰暗腐蝕邊緣,面露苦楚,卻心意堅決:外在戰役無窮牽制,他沒有絲毫時間喘息。
剛勝一仗,但玉虛宮神祇及外神還在前方楚州等候,更大的殺局或許蓄勢以待。
只有繼續前行,哪怕封印會在下一次揮刀之中破滅,他也非走不可。
夕陽如血墜落山後,黯淡霞光中彷彿浮現黃龍真人那無情的臉與冥淵之主猙獰的虛影,一齊對他發出冷漠嘲笑。
李青雲無奈苦笑:外神首領與道門叛逆真抓住了他封印的弱點,用接二連三的戰場牽制來削弱他實力。
而他別無選擇,只能在這萬丈懸崖的邊緣上,不斷揮刀殺敵,卻也不斷消耗封印最後的張力。
穆桂英收兵歸來,見他盤膝靜坐在一堆殘破盾牌上,鼻息沉重,卻彷彿沉默的雕像。
她忍不住輕聲呼喚:
“青雲,再這樣下去,只會……”“止。”
他擡眼,簡短阻止她言語,臉上顯現一抹疲憊:
“大帥莫要再說,我不想再討論封印之事了。”
她心中痠痛,卻沒再多言,唯有退回。
她知道他最怕別人見他軟弱,只想集中全部意志保住神智。
一旦封印徹底裂開,他怕會自己先變成一頭比所有外神更恐怖的巨獸。
於是,夜又深了。
遠方的黑暗讓人看不真切,但依稀聽見遠處似有怪物嘶鳴。
李青雲躺在一張破舊虎皮上,仰望天穹,識海里的噪音不住轟響,像萬鬼哀嚎,又像宮殿斷壁殘垣的坍塌聲。
每當他閤眼,就見到灰霧盤踞,恍若看見自己化身黑影與外神首領攜手毀滅人界。
那是“寂”的幻象嗎,還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深的恐懼?
他不願再想,只得掙扎坐起,面對寒風。
時而楊排風從帳篷外路過,欲言又止,看見大人如此孤絕也不敢打擾。
四野沉默,只有風聲裡帶着不祥的尖嘯,昭示玉虛宮神祇們或者外神隨時會推進下一場詭計。
李青雲若無法再戰,人間的潰局便指日可待。
這是外在戰役的牽制,層層相扣,宛如天羅地網。
每一起戰火、每一個獻祭、每一條裂縫異變都在逼李青雲拔刀應對,也一步步逼封印走向末路。
如此明晃晃的陽謀之下,他毫無退路,只能像一頭逼至絕境的孤狼,忍住內在的猛獸低吼,與外部敵人殊死糾纏。
畢竟,人間尚有千萬生靈指望他,仁宗皇帝與羣臣寄望他挽狂瀾,何仙姑與穆桂英一再用性命跟隨,他豈敢退縮?
若他倒下,三界屏障瞬時被外神與玉虛宮徹底摧毀,天地盡歸混沌——何其可怖。
風中似有黑暗潮汐拍打夜空。
李青雲神色蕭索,卻在目光底蘊裡燃着悲烈火焰。
縱使“寂”伺機而動,縱使封印即將崩陷,他也要繼續踏向下個戰場。
只是他心裡明白,這短短片刻安靜只是一種假象,一場更狂烈的衝突恐怕在下一次刀劍交鳴時便會引爆。
自己還能否扛得住?
當破曉的灰光透過帳篷縫隙灑進來,李青雲慢慢站起,身體還在陣陣痙攣,但他必須繼續率軍前行。
他推開帳外,望見數千將士早已整裝待發,人人面帶疲憊,卻也對他抱着某種熱切期盼。
他無聲從他們身旁走過,身影瘦削,卻帶着不可言說的威嚴。
有人想上前關切一句“您的身體可還行”,卻被他一個眼神擋回。
片刻後軍號聲響起,隊伍開拔往更深處奔赴。
黃沙漫起裡,李青雲再次感到胸口那鑽心刺痛。
他沒讓任何人注意,只默默在心中喊道:
“再撐些時日……哪怕血濺當場,也要撐住……”
因爲他很明白:前方的終極較量即將到來,外神與道門聯手的陰謀不可阻擋,而自己命懸一線的封印或許也在等同一刻破裂。
那個時點,就是一切合與分的死生之交。
他想起何仙姑問他的那句
“你還能如從前般揮刀嗎?”
他靜默不答,但刀心不滅,至少此刻,他依舊能斬盡擋路之敵。
接着,他馬鞭一揚,帶隊掠過荒野山嶺,遠處烈日升空,沾染硝煙與古道風塵。
這樣的景緻寒冷而壯闊,卻籠罩緊迫無聲。
因爲每個人都看得出,人間早已不堪再戰,但外在的戰事牽制纔到兇險高潮,玉虛宮的強者與外神首領的殺局籠罩每條血路,將李青雲深深陷在迷陣裡。
在這排山倒海的危機下,封印的脆弱愈發鮮明,他幾度險些昏厥,又倔強支撐下去。
他在想,也許這條路的盡頭,就是真正的“合與分”之戰:既是與外神的生死搏殺,也是與“寂”必然的對決。
一切陰謀詭計都要顯露尖牙時,他能否守住己心,化解宮殿毀滅之災?
除他自己之外,無人能給答案。
日頭漸升,把影子投射得斜長。
李青雲看着自己馬影和人影在地面拉成兩個模糊形狀,不禁陷入一瞬恍惚:那是不是預示自己與“寂”的共影?
外部曠野無處可逃,他這個內在囚徒亦無路可逃,只能繼續前行,進行他所不願面對的最深宿命之約。
金戈鏗鏘聲遠去,留下一陣莫名空寂。
無聲之處卻似有隱約嗤笑飄揚:外神盤踞三界法則,玉虛宮圖謀萬方信仰,所有人的失血與犧牲,都成爲對李青雲封印的壓迫。
若再一步,他也許就要被逼迫徹底解開宮殿鎖鏈,而那時,“寂”破封之瞬,也許就是他被徹底奪舍之時。
他沉默策馬,將刀貼在腰側。
風從耳邊疾嘯而過,帶着荒涼與肅殺。
放眼四望,渺無人煙,只有一個聲音在他靈魂底部暗涌:時辰將到,這外在戰役仍未結束,甚至只是更大沖擊的前奏。
封印之繩隨時會被剪斷……那一刻,也許纔是李青雲與“寂”徹底對決的最狂暴風暴。
他無從逃遁,唯有刀鋒不滅,以微弱但堅韌的意志守護最後的人間盼望。
等血月升起、等萬魂哀嚎之時,他會踏上最終戰場,也許身軀早被撕碎,也許將同“寂”合二爲一。
軍隊連綿不絕,他在隊伍最前端奔赴那未知結局,靜靜承受外神牽制與命運嘲弄。
大地靜穆,蒼穹彷彿觀望着這絕境之行;滔滔亂世中,他宛若山巒孤影,在風暴中心僵持。
封印若崩——塵埃落定,人間或沉或浮,無人能測。
黃沙猛起,滾滾風塵吞沒隊伍的最後身影,唯有灰霧在李青雲身畔一閃而隱,如影隨形,與外在戰事一起,繼續迫他步步臨絕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