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轉眼而逝,在臨近開學前的兩個星期,學費告急。爹迪那裡拿不出錢來給我交學費,因爲在爹迪打工的那個廠裡一年到底的時候才發工資,對於其餘的每個月來說,只能夠提前預支兩千塊錢的伙食費,以及寄給我媽媽的每個月一千塊錢左右的生活費。
記得在大一學期那年小河南那塊田被徵修路所得的補償款兩萬多塊錢在大二大三盡都用作了學費。因此那兩年暑假結束以後,新學年的開學就非常順利,並不爲因學費而憂愁過,而這一年就不同了,因爲沒有現成的用作交取學費的錢,所以學費成爲了一件終點麻煩的事。
那麼借錢,已明顯走不通,因爲家裡的那些所謂的親戚,說實話,媽媽是不與他們來往的,因爲怎麼說呢,我們家屬於我們村最窮的一戶,親戚都嚇的不敢接近我們家了,有句老話說的好,門前立根討飯棍,親戚朋友不上門。又或者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更何況我們家那裡不是鬧市,而只是離鎮子特別近的農村而已。所以說,人心靠錢來交,有一句話不是這樣說嘛,要過飯才知道狗狠。
多虧當時國家對農民的扶持政策比較好,還有一條農業扶貧貸款的路可以走,但說實話,對我們家來說,也不是太容易。因爲這個扶貧貸款我們家事第一次辦理,所以困難重重,需要有一個人做擔保。那些所謂親戚什麼的指不定在那裡看我們家辦不到貸款而偷着樂呢,比如我那個,我暫且在這裡稱他爲二叔,也就是我爹迪的兄弟,在聽到我爹迪回來後拜託他做一下擔保,然後過年回來把廠裡發下來的工資再還回去,結果我那個二叔,他就不樂意了,他在信用社裡在電話裡和爹迪說,辦貸款幹什麼,念不了書就別念了。後來又在電話裡訓斥了我爹迪一頓,把我媽媽那個氣的啊,至今這種氣都還存在,我想,這種氣,將永久存在。
事情至此,看起來好像行不通了,但是對於我來說,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好像我媽媽所信仰的上帝早就給我安排好了一樣。我總是在這種希望看不到的時候能充滿信心,我當時不知哪來潛意識感覺,非常堅定的確信,這件困難一定會過去。
八月二十號那天,爹迪從蘇州吳江汾湖鎮那邊打工的廠裡回到家裡辦理第二代身份證以用來辦理貸款。老爸之前一直是從前辦理的一代身份證,直到這年因爲要辦理扶貧貸款才把第二代身份證給辦理。而恰恰*****又是一個難關!
派出所戶籍科負責*****的人說要等下個月才能拿到,而下個月早已開學了好一會兒了。爹迪和媽媽把緊急的情況向*****的工作人員說明了也沒有效果。好在媽媽把以前和她一起在鎮上的豬市裡參與收取買賣小豬的稅收的蒯姓同事喊過來去派出所這裡才使得爹迪的身份證在一週之內順利拿到。說實話,我這才感覺到,有認識的人和沒有認識的人在**部門辦事情效果就是不一樣。
身份證辦理好以後,爹迪和媽媽就去鎮上的農村合作信用社辦理扶貧貸款了,負責辦理貸款的工資人員是爹迪在高中時的同學,高中時爹迪是班長,爹迪的理科的學習成績非常好,說實在的,跟爹迪比起來,我的學習能力真不及我的爹迪,爹迪至今掌握的技術有,多種品牌洗髮精的製作技藝、洗潔精洗滌劑類的製作技術,那是他二十年前在上海青浦與媽媽承包蔬菜大棚地後因那大棚地拆遷而在第二年進入上海寶山區一家洗髮精洗潔精廠工作時和媽媽一起在晚上以後拿着筆和紙在倉庫裡偷偷學來的各種配方的比例以及製作步驟。那時爹迪負責的工作只是踏着三輪車滿上海的跑着送貨,記得在我四五歲那年我還在爹迪的三輪車裡去過菜場買菜。那天我把一個氣球弄炸了,結果不開心,爹迪就對我說:“小山,別不開心,看爹迪一會兒給你產出更多的氣球。”我不信,我說,氣球都已經炸了,怎麼還能變出更多的來。爹迪於是對我說:“小山,你要相信爹迪。”於是爹迪就把那碎掉的幾個較大的氣球片用手指撐開,然後放在嘴邊輕輕一咻,然後再用一小截線一紮,一個小氣球就形成了。又一咻,又一個小氣球形成了,一連咻了五個氣球,然後紮在一起,放到了我的手裡。我頗感失望的對爹迪說:“好小哦。”爹迪於是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雖然小,可它也是氣球,而且比你之前的一個氣球要多出來四個。”是的,雖然小,可它也是氣球,而且比你之前的一個氣球要多出四個。
爹迪那時候踏着三輪車送洗潔精洗髮精的時候足跡踏遍了上海外灘的角角落落,聽爹迪講,曾經有一次他在外灘踏着三輪車送完貨以後經過一個拍電影的地方,有一個臨時演員因爲踏着三輪車塔不上橋,於是找了爹迪做了那個塔三輪車的臨時演員,爹迪輕鬆的踏過去了。
記得在一九九六年那年,寶大場那邊的洗潔精洗髮精廠轉讓了,當時廠長想要把那廠轉讓給爹迪,當時只要爹迪拿出五萬塊錢就可以,只可惜,一切命中造化,爹迪年輕時沒有這種命。
除此以外,爹迪還掌握有防火板的製作技藝,這種技藝是他之後長期在防火板廠工作以後研究出來的,他甚至能讓防火板的質量更好而成本更低。
因此說,我爹迪的學習能力要比我好的多,若不是爹迪生在他那種封建的家庭裡,他必有一番作爲。
但是,我卻有一個長遠的構想,這個構想就是,重拾爹迪當年沒有拾起的遺憾,那就是經營洗髮精洗潔精的事業,以爹迪爲技術顧問,以媽媽爲銷售顧問,以我爲財務顧問兼銷售顧問,實現當年爹迪因種種困難而沒能實現得成的夢想,並以此爲延續而成爲我以後真正的事業。
這個夢想,我想,四五年後應該可以開啓,那時爹迪退休,而我和媽媽也因經營小吃生意而錢財充沛,到時候我們一家,我,我媽媽,還有我爹迪,我們一起回到西安,這個廣袤而具有豐碩市場的地方,開啓我這蓄謀已久的計劃!相信這計劃,必定能實現,如同我那年相信,貸款這件事必定實現。因爲,我媽媽信仰的上帝在指引着我的路程。
回到回憶中來,雖然負責辦理扶貧貸款的工作人員是爹迪高中時的同學,但這並不代表貸款因爲這就跟一般的辦理人不一樣,甚至比一般的人辦理還難。因爲一般的人容易找到擔保人,而我家,不容易找到。連親戚都不願意幫忙,還能有誰擔保。
好在,平常從未往來過媽媽的大舅,在這時候同意擔保,但還有一個問題,媽媽的大舅年齡已經六十一歲,已超過符合擔保範圍的六十歲。如果說要認真起來,就憑這一點,也不能擔保到扶貧貸款。好在老媽的大舅跟信用社裡一些工作人員熟悉,於是年齡大一歲的這個問題也就不在話下了。
經過這一系列曲折坎坷,貸款算是辦成了,一萬塊錢!爹迪也回蘇州吳江汾湖鎮那邊上班去了,臨走的時候,媽媽把拿出來一萬塊錢的貸款取出一千塊錢給他作來回的車費以及過去蘇州以後一個月內生活的費用。就這樣,我就又順利的回到學校開啓了大四的大學生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