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按照原計劃？”
“直接翻臉，擒了雪嬰族那小妮子，看搜魂後的結果？”
見衆修難有頭緒，殺性最重的劍陽上人臉上露出寒色，凝聲說道。
此話一出，玄苦老僧當即大皺眉頭，搖了搖頭後，合掌唸了一聲佛號，否決了這一提議。
理由很簡單：他們現今已奪得了九竅石人，面子、裡子都有了，沒必要再起爭端，使此行的結果“不可測”。
“再者，你我合體好脫身，但這些煉虛小輩呢？此前議定“翻臉”，也是預設了這些小輩難以從石繭秘境脫身，損失太多……藉此舉亡羊補牢罷了。”
玄苦老僧輕嘆一聲，說出了劍陽上人提議中的致命缺陷——人員傷亡問題。
打生打死是舒服了，但合體大戰一啓，三山道統和血石門此次前來參加“鬥劍大會”的煉虛修士，還有幾人能安全返回人族地域？
聞言，降靈子和血石門門主二人對視了一眼，也隨即開口附和起了玄苦老僧。
尤其是血石門門主——血石門家小業小，隨他一同來此的血石門煉虛，都是血石門當之無愧的菁英、中流砥柱，僅爲了驗證一下他們這些合體修士所謂的“猜測”，就浪擲這些門人的性命，他自己也難原諒自己。
“也罷。”劍陽上人難拗衆意，見此一幕，只得嘆息一聲，放棄了自己的提議。
……
另一邊。
異族這方，待雪嬰族族長從雪瓊羽口中得知，“仙墟令”已被衛圖所奪後，失色之餘，也與劍陽上人一般，萌生了“翻臉”的想法。
只是，忌於人族合體的強大實力，以及雪瓊羽違背誓言的巨大代價，面色陰晴不定了片息後，也只能不甘心的放棄這一念頭。
“好在，羽兒與這衛圖簽訂了“血咒密書”，有此契約，這定海仙墟……我雪嬰族亦能分上一杯羹。”
他暗暗安慰自己。
同時，下意識的，雪嬰族族長對衛圖生起了強烈的好奇心，想要一窺——這個以一己之力，便從驚王會、雪嬰族兩大勢力中，奪得最大好處之人的底色。
“此子，不同凡響。今後，必能揚名於靈界。”屠婆婆搖頭一嘆，評價道。
“這衛圖，當真這般利害？”
雪嬰族族長皺眉，眼睛餘光望向遠處，站在降靈子之後的衛圖。
其神色輕鬆、泰然自若，似乎一點也沒有矇騙同族合體的心理負擔，像極了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局外人。
“不談神通手段，單是此子的心性，就非是常人。”雪嬰族族長心中暗忖，對自家女兒的失敗，也頓感情有可原了。
“就是不知，此子與裴鴻相比，誰能更勝一籌？”突然，他腦海中萌生了這一想法。
這般比較，一者是因爲衛圖和裴鴻一樣，都在煉虛境界，屬於大族天驕，二者則是裴鴻和降靈子延續多年的“仇怨”了……恰好，衛圖也屬於當陽山，爲降靈子的後輩。
他詢問女兒雪瓊羽，其代他出使過霧鬼一族，在霧鬼一族的聖地中，見過裴鴻這個霧鬼一族的“聖子”、未婚夫。
若說對裴鴻的瞭解，雪瓊羽在雪嬰族內，無人可比。
“衛圖雖厲害，但與裴鴻相比，還是大大不如的。”
雪瓊羽黛眉微皺，出口維護起了自己的未來夫君，儘管她和裴鴻也無感情可言。
其外，此話在她看來，也是事實。
裴鴻雖落後降靈子一籌，還未突破合體境界，但其距離合體境界，亦只差那臨門一腳，再過不久便可突破。
從這一面來說，裴鴻似乎不如降靈子？
但……衛圖又不等於降靈子！
裴鴻再差，也不至於不如一個煉虛初期。
面對裴鴻——
衛圖恐怕，永無追上的可能。
……
石繭秘境事結。
雪嬰族帶領其他異族修士，率先告退，按照此前約定，把石繭秘境交由血石門處理。
而衛圖等人，在等待血石門門主更換完秘境的禁制陣法後，也在各家的合體大能帶領下，與其一道，重返了血石門的山門。
作爲“助拳”的幫手。
在血石門休憩的數日內，衛圖不僅受到了血石門的禮遇，也收到了血石門送來的一份豐厚謝禮。
足足十枚中品靈晶！
這讓他在煉虛一境的底蘊再次豐厚。
藉此機會，衛圖也趁機向血石門提出了，想要購買六階靈藥的請求。
有降靈子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血石門自不會拒絕衛圖。
再者，在商言商，衛圖也不是白拿血石門的靈藥，而是求購。
數日後，待衛圖隨降靈子離開血石門，重返“聖皇域”的時候，他的身上便足足多出了兩份，煉製“玉凝丹”的完整靈藥了。
加上此前煉製所得的“玉凝丹”，在最近的一兩百年內，除了他外，血翅貊當也不愁此丹的用度了。
半個月後。
衛圖隨降靈子返回當陽山。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葉雅、莊長友二人的死亡，並未在當陽山內引起什麼風波。
當陽山，還是那個當陽山。
這一點，衛圖思索了許久，只能把其歸爲，當陽山底蘊太過雄厚的原因了，兩個煉虛修士的死亡，難傷當陽山這三山道統的筋骨。
不過，念及驚王會的勢力，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衛圖亦繼續此前的“深居簡出”，耐心等待起了人祖殿那株煉體靈藥的就位。
毫無疑問，斬殺火羊族煉虛的他，在功德這一方面，已經超出了兌換六階煉體破階靈藥的數目。
三個月後。
與降靈子相熟的舊交“藍長老”，叩開衛圖的洞府大門，把此破階靈藥送到了衛圖的手上。
“此番，若衛師弟能順利突破六階煉體，進入人祖殿之事，當是板上釘釘了。”
藍長老面露笑容，提前對衛圖表示了祝賀。
“這都是有賴降靈子前輩提攜。”
衛圖保持一貫的謙虛，淡淡一笑後回道。
二人寒暄了一小會。
少頃，藍長老面露難色，向衛圖打聽起了葉雅、莊長友二人，在石繭秘境遇害的詳細過程。
“這二人也非無親無故，他們的好友、師門同道一直在打聽此事……好日後尋殺死他們的異族報仇……若衛師弟有什麼線索，還請直言，也算是爲我當陽山出一份力。”
藍長老躬身一禮，態度誠懇的說道。
一聽這話，衛圖眼眸微微一閃，暗道“終於來了”，驚王會對他的試探終於來了！
當然——
眼下，驚王會還不至於知道，葉雅就是被他所殺，應該僅是想從他這個“同行者”的口中，打聽到一點有用的線索、消息。
不過，就是不知這藍長老是驚王會修士，還僅是單純被人當槍使了。
他頓了頓聲，說出早就想好的腹稿：
“葉仙子、莊道友二人，在進入石繭秘境的時候，衛某就打算聯絡，只是可惜，他們二人一直沒有給我回應……而衛某也因斬殺了那火羊族煉虛，受了傷勢，不敢肆意亂走……”
“若是早知……此行葉仙子、莊道友二人會就此仙逝，衛某說什麼也不會坐視此事發生。”
此話和降靈子回當陽山述職時，所說的一樣，藍長老自不會認爲衛圖說假話。
他眸中隱隱露出一絲失望，繼續追問道：“衛師弟這裡，當真沒了其他線索？”
衛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
見此，藍長老也只得嘆息一聲，結束了這一話題。
半日後。
藍長老被衛圖禮送出了洞府。
“葉雅、莊長友二人的身死，衛圖既然不知……那這二人，應該就是死於雪嬰族之手了。”他眸光閃爍，暗暗忖道。
這般想罷，他也不遲疑，在回返洞府後，便易容偷偷下山，向驚王會的高層，尤其是那位葉雅道侶——“冥輪王”稟告實情了。
這些事，在洞府內修行的衛圖，自是一切難知。
在藍長老走後，他也隨即以法訣破開了乾坤袋上的禁制，取出了存於其內的“破階靈藥”。
乾坤袋上的禁制，是降靈子所布，除了特殊的法訣可解外，其它修士亂碰，他這個“接收人”一眼便可看出。
是故也不擔心藍長老亂來。
“是“犀龍藤”？”
衛圖打開存放破階靈藥的玉盒，待看到裡面的靈藥真容後，臉上浮現了一絲喜色。
犀龍藤，是罕見的六階中品靈藥，價值數十中品靈晶不等，而且有價無市。
“當真是機遇！”
“若不是僥倖在下界幫了降靈子，毀了霧鬼一族的計劃……此次，即便再殺兩個火羊族煉虛，以我的功德點數，也難兌換這株“犀龍藤”……”衛圖不無慶幸的想道。
在下界時，他和金蠶雪女等人在“兩族之戰”中所得的功德，人祖殿實際上是數倍發放的，所得之易遠超靈界衆修。
當然，這也與他和金蠶雪女能成功飛昇有關。不然，此物就是口頭支票了。
“不知……水姑娘何時突破？”
衛圖暗暗思索，希望這個隨他一同飛昇的舊友能夠如願。
……
煉體的破階靈藥既然已經就位。
衛圖自不會再耽誤時間。
在洞府外面掛上“閉關牌”後，就立刻於洞府內，籌備突破事宜了。
當然——在突破前，他亦把鐵毒飛蟻放養在了蟲室，讓其吞吃“金髓蟲”，嘗試突破六階，成爲六階靈蟲。
準備好這一切後。
衛圖這纔開始吞服“犀龍藤”，全力衝擊六階煉體之境了。
“之前的煉體，多是錘鍛肉軀，讓法體比仙道修士更爲堅韌、強大……但在本質上，並未有多麼大的超越……”
“然而，一成六階煉體，就大不相同了。這是生命本質上的真正躍遷……”
“體內誕生一絲真靈之力。從此，就可在生命的層次上，逐步媲美那些存於天地間的天地真靈了。誕生的後裔，也足可成爲真靈血裔。”
衛圖眸中，露出了一絲渴望。
三大霸族爲何強大，爲何能誕生出渡劫境的強大修士？
這與其族內多“古修士”分不開關係！
可以說，每一個羽龍族、鬼鳳族、神甲族的修士，基本上都是強大的“真靈後裔”。
這三族的祖先，生來不是真靈，但在經年累月的修行之下，作爲古修士的他們，逐漸成了強大的“真靈”，體內的源血，足可媲美於真正的天地真靈……
自然而然的，三族的祖先所誕下的後裔，便成了所謂的“真靈後裔”，一出生，就有了強大的根基、底蘊。
要知道，從練氣到煉虛，有「大器晚成」命格的幫助，衛圖也堪堪成爲人族眼中的天驕……
而這，在一開始的“根基”上，衛圖竟然還比不過，不借破階靈藥突破的血翅貊。
羽龍族、鬼鳳族、神甲族這三族的血脈後裔，當然不是每一人的根基都與血翅貊這“真靈血裔”相當，但……要知道，這三族可是一個族羣，而非天地真靈那般，不出一掌之數的個體存在。
“《鑄道仙源經》是羽龍族所傳承的煉體功法，只需沿着此功修煉，在成就上，我當不輸於羽龍族的古修士……”
衛圖深吸一口氣，取出玉盒內的“犀龍藤”，以法訣將其打入到了他的肋骨之內。
肋骨處，有他的“第一靈骨”。
此骨，與修士的“元嬰”等同，是煉體士的根基所在。
但隨着此藥入體。
下一刻，衛圖的臉上，就露出了痛楚之色，好似在經歷着什麼酷刑一般。
他全身繃緊，燙紅如蝦。
“痛！痛！痛！”
衛圖腦海中，只剩下了這一感受。他死死咬住牙關，保持清醒，催動“犀龍藤”的藥力，向他的周身遊蕩、洗禮。
在他的神識內視之下，可以清楚看到，在“犀龍藤”的藥力之下，他的一寸寸血肉、一寸寸筋骨，都在破碎、重塑。
而重塑的那些“血肉”、“筋骨”，也在這一刻，漸漸泛起了一絲金色光澤。
他的氣息，變得渾厚異常，每一滴鮮血、每一處骨骼、每一塊血肉，都比尋常修士，強大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
“真靈後裔？”
“不！是主人！是主人即將突破了。”
洞府內的靈獸室，吞服“玉凝丹”閉關苦修的血翅貊，也在這一刻，察覺到了衛圖不下於她的強大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