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是全球變革和時代的轉折點,勞動密集型產業從歐美轉向亞洲,東大和印度成爲世界新興經濟體。
全球化的腳步加快,印度進入改革的深化期,信息技術和服務業開始爆發式的增長。
五年前印度軟件業的產值還不足10億美元,到了今年就飆升至80億美元,擴張還在繼續。
這一轉型不僅帶來了外匯收入,還提供了上百萬的IT就業崗位。服務業更是一舉超過農業和工業,成爲印度第一大產業。
這種轉變推動了印度經濟從依賴農業和低端製造業,向“知識密集型服務業”傾斜。
根據國際專業機構的評估,印度服務業佔 GDP比重首次突破 50%,遠超農業(22%)和工業(28%)。
全印度人口的中間年齡是24歲,進入新千年,巨大的人口紅利開始凸顯。
如孟買這種大都市,普通工人的薪資已經邁入四千盧比的大關,加班累計後甚至拿到八千盧比的高薪。
服務業和白領崗位輕鬆能拿六千盧比,職級稍微高一點就能突破一萬盧比。
IT和工程師的薪水最高,基本都在兩萬盧比左右。
這放在七八年前簡直不敢想象,難怪現在就連貧民窟的孩子,都想去學習計算機知識。
這是改變他們命運的新途徑,且相對公平。
經濟發展進入快車道,人們的收入和消費水平自然也相應的提高。
據說印度現在年薪在30萬盧比到100萬盧比的人羣,已經超過五千萬。
這是非常龐大的數字,利好國內的中高端消費領域。
蘇爾電器的高端家電產品,今年賣的特別好。
大屏幕彩電、電冰箱、VCD、洗衣機,還有出貨量暴增的手機,全都成了白領階層的寵兒。
當初阿希什對兩百萬顆芯片的訂單心驚膽戰,現在呢,還不到半年就賣個精光。
蘇爾電器光是向東大采購的初代芯片,就高達五百萬片,成本被進一步攤薄到6.5美元左右。
下一代芯片預計在年尾定型,各種參數都做了調整,算是大改。
考慮到印度的廣大市場,以及蘇爾電器的旺盛需求,據說華子已經決定成立專門的芯片設計公司。
羅恩當初提出的全套客製化服務,給了他們很大的啓發。自己現在不做手機,但完全可以幫別人設計嘛。
權當積累經驗了,等他們做好準備,必將是東大市場舉足輕重的手機制造商。
羅恩不關心東大的市場,他現在的目光全放在了印度。
蘇爾手機的第一要務,就是儘可能的跑馬圈地。在市場份額超過大半時,就可以考慮賣芯片了。
他不僅想賺普通消費者的錢,還想從其他電子製造商的口袋裡掏錢。
甚至賺多少錢是次要的,重心是通過芯片渠道,控制國內的手機制造行業。
當然,這個目標現在還有點遠。
羅恩正忙活另外一件事,瓦傑帕伊政府推動的“黃金四邊形”公路計劃,是一大塊香餑餑。
這項基建工程將連接德里、孟買、金奈、加爾各答四大城市,總里程數超過5800公里。
按照蘇爾基置業的估算,想要完成如此龐大的工程,預算至少六千億盧比,即134億美元左右。
蛋糕太大,就連羅恩都忍不住。
當然他也沒奢望全部拿下,這麼長的里程數,勢必會被分割成無數個小工程。
其他地方不說,但他勢力範圍內的,怎麼着也要割下一大塊吧。
爲此,羅恩已經親自飛回了新德里。
北方邦那裡的薩蒂亞聽到消息後,也屁顛顛的趕來權力中心。
社會黨在那裡的日子,越發的不好過了。
不,準確的說,是除了印人黨和進步黨外,其他小黨派現在都被擠壓的厲害。
蘇爾先生的生意幾乎把整個北方邦都納入版圖範圍之內,人們從生到死都離不開。
無形中的影響力無時無刻不在滲透,這就導致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投入進步黨的懷抱,哪怕只是爲了求個心安。
進入進步黨的人多了,脫離社會黨和大衆社會黨的人自然也多了。
亞達夫依靠龐大的種姓優勢還能撐一撐,以達利特爲主的大衆社會黨就慘了。
瑪雅瓦蒂許諾的那些東西,你只要能進蘇爾先生旗下的產業,就能輕鬆實現。
至於稀缺的公務員,幾百上千萬人爭奪一千個名額,概率太低了。
於是爲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原來支持大衆社會黨的人,現在紛紛投入了進步黨的懷抱。
薩蒂亞很有危機意識,他準備和蘇爾先生談談。
社會黨和進步黨結盟也罷,或者暗中依附也行,總之要爲自己的黨派爭取點利益。
否則就連大餅都沒得畫,又怎麼安撫手下那幫人。可惜如今要見蘇爾先生比以前更難,薩蒂亞跑了幾次都被告知預約行程已經排到了兩週後。
他不敢離開,只能乾等,順帶着也享受一番大都市的花花世界。
該說不說,蘇爾先生的生意在北方邦全面鋪開後,大家多多少少都撈了些好處。
如今薩蒂亞手裡也有一筆不菲的存款,足夠他享受後半生。
要說德里什麼最吸引他,那當然是白膚金髮的大洋馬。
沒哪個印度男人能拒絕這一點,那是發自心底、血液裡的誘惑。
薩蒂亞也好這一口,他結識了這裡的掮客,能專門提供這種服務。
通常僕人巴魯姆會開車載他到大凱什拉的一個地方,這裡是德里上等人居住區。
巴魯姆記不住那迷宮般的路線,每次需要拐彎時,那個掮客或者薩蒂亞就會點一下他的脖子。
就這樣他們一路指揮巴魯姆抵達目的地,那地方大得像座小宮殿,門前有一根根白色大理石柱。
不過,僅從扔在牆外的垃圾看,就知道里面住着時髦的有錢人。
掮客開始打電話,而且在打電話的時候一直讓車門開着。
那是蘇爾牌手機,金色的機身非常惹暴發戶般的印度人喜歡。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神奇的手機就開始大肆在新德里流行起來。
總之就連巴魯姆這個僕人都知道手機是幹什麼的,這對於大字不識一個的底層人而言,非常神奇。
五分鐘後,掮客用力關上車門。巴魯姆開始打噴嚏,因爲汽車後座上瀰漫着一種怪異的香水味。
“小子,別打噴嚏了,趕緊開車送我們去將普拉區。”
“對不起,先生。”
那個掮客是個胖子,他轉身對剛剛上車的姑娘說:“請用印地語和我朋友薩蒂亞打個招呼。”
巴魯姆朝後視鏡瞥了一眼,第一次看到那姑娘。
哇!胖子前面吹噓的沒錯,這確實是個漂亮的白皮膚姑娘。
她又高又挺,而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一頭秀髮,金色的頭髮光滑明亮,就像洗髮水廣告中所看到的那樣!
“你好嗎,薩蒂亞?”她的印地語非常標準,她伸手握住了薩蒂亞的手。
胖子笑了起來,“瞧,印度也在全球化,不是嗎?連她都會說印地語了。”
他拍了一下她的大腿,“親愛的,你的印地語大有長進。”
薩蒂亞身子往後一仰,隔着姑娘問那胖子:“她是毛熊人嗎?”
“薩蒂亞,你別問我,你問她呀。別害羞,她是朋友。”
“烏可蘭,”她的印地語這次帶了口音,“我是來印度留學的烏可蘭學生。”
巴魯姆全程目不轉睛,心裡暗暗記下:我一定得記住這個地方,烏可蘭。將來我一定要去那裡!
“薩蒂亞,”胖子說,“別傻坐着,摸摸她的頭髮,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別害怕,她是朋友。”
他又微微笑了笑,“你瞧,不會傷你吧,薩蒂亞?親愛的,用印地語對薩蒂亞先生說點什麼,他還是有一點怕你。”
“你長得很帥,”她說,“不要怕我。”
“司機,”胖子探過身,又用他那冰涼的酒杯碰了巴魯姆一下,“我們快到將普拉區了吧?”
“是的,先生。”
“清正寺路上有一家飯店,頂上有一個巨大的X字霓虹燈招牌,把我們送到那裡去。”
不到十分鐘,巴魯姆就把他們送到了那裡。這次他肯定不會錯過那家飯店,因爲它頂上的X字大招牌像黑暗中的明燈一樣在閃爍。
薩蒂亞摟着那個金髮女人進去了,他迫不及待。
他得好好牽着那繮繩,策馬奔騰。
巴魯姆在車上坐立不安,難受的甚至開始啃咬方向盤。
他也喜歡大洋馬啊,奈何身份的差距讓他無能爲力,不過那股火焰在心底升騰燃燒,絲毫沒有湮滅的趨勢。
酒店外面的圍牆上插了許多彩色玻璃,以防盜賊翻牆而入。每當汽車大燈照在上面,那些玻璃片就會發光,圍牆就會變成一個五彩斑斕、以玻璃片做脊樑的怪物。
巴魯姆喉結不停的聳動,滿頭大汗,心底各種各樣的想法如翻江倒海般攪合在一起。
突然他目光停留在了後視鏡上,他看到了汽車後座上有某種東西。
巴魯姆下了車,小心關上車門。接着又打開汽車後門,鑽進車內,用手在真皮座位上摸索着。
他的手從真皮座位的一頭到另一頭來回摸索了三遍,終於找到了他在尋找的東西。
他將它舉起來對着亮光。
一根金髮!
它深深的烙印進了巴魯姆的心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