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鯉撫掌,讚歎。
虛空中,一條青龍,一條黑蛟,撕裂虛空,攪動大道,直奔魯肅而去。
魯肅這等人罷,實則讓人恨不起來。
古時,各大勢力,總有這樣的人物,其人,人品太好,是以和各方勢力的關係,就算不能好得蜜裡調油,卻也沒人討厭這樣的人。
所謂的‘敦厚長者’,在很多時候,他自有其獨特的作用。
每個勢力都需要這樣的人存在。
在最極端的時候,這樣的人的作用是什麼呢——比如說,某個敵對勢力的人,在自家地盤上過得不順心,遇到麻煩了,想要拖家攜口的投靠過來。
嘿,這種要掉腦殼的事情,該找誰呢?
比如說,有人對張三爺說——‘三爺,我們想投靠劉皇叔’!
呃,喝醉酒的三爺,更大的可能是操起丈八長矛,戳你一萬八千個窟窿,讓你這等‘背主無義之徒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這時候,這種要掉腦殼的事情,就需要魯子敬這樣的‘敦厚長者’出面了。
和他商議這等機密勾當,人家絕對會守口如瓶。而且你和他簽訂的各種條件、各種契約,只要是他應承下來的,就一定能給你辦好。
所以,魯子敬這樣的人,無論在哪裡,大家都要給幾分情面。
他就是各大勢力內部,留給其他敵對勢力某些大人物的‘最後保險’……這等身份認證,起碼在刑天鯉心中,魯肅這樣的‘敦厚長者’,他最大的涌出,就是這樣。
但是今天,魯肅的面子,是不管用的了。
關係着關二爺和張三爺的‘大道前途’啊!
欲登聖位,當年的一些事情,總要斬得乾乾淨淨才行——關二爺、張三爺英雄一世,前世戰歿的經過,實在是讓人鬱郁。
魯肅退,急退,他腰間有一條白芒騰空,蕩起漫天星雨,隨後一點點大星炸開,無數白色錦鯉宛如跳龍門一般浮空縱躍,條條白光靈動縱橫,交錯成一張劍網,朝着青龍、黑蛟迎了上去。
刑天鯉眸光一凝。
好劍法。
魯肅的這劍,分明也是大教嫡傳,輝煌華美,隱隱有雷霆隱藏其中,分明是一門至高的降魔劍路。若是沒看錯的話,魯肅的這劍,乃是玉虛宮嫡傳。
和截教劍道相比,殺伐之力弱了三成,但是中正平和、莊嚴沉肅,乃是堂皇大道。
奈何,修爲差距太大。
劍網剛剛和青龍、黑蛟碰觸,漫天錦鯉就炸得粉碎,魯肅隨身的一柄佩劍‘嗆琅’一聲炸成粉碎,他悶哼一聲,麪皮慘白如雪,當即一口血噴出了老遠。
他身後六顆戰堡中,低沉的呵斥聲沖天而起。
數十名戰將頂盔束甲,帶着數萬高過八尺的精銳甲士,以及數以億計身高不過三尺的土著甲士,結成了軍陣,浩浩蕩蕩的涌了上來。
爲首一名甲士手持鐵索,遍體水光涌動,在腳下凝成了一條白浪呼嘯縱橫,隔着老遠的距離,就聽他大聲嚷嚷:“關雲長、張翼德,休得逞兇,凌操在此,特來會……”
話音未落,一點極細的銀光從子鼠上激射而出。
這一點銀光內斂極致,沒有絲毫力量波動外泄,只是快,快到了極致的快,快到關二爺的刀、張三爺的長矛,在這點銀光前都顯得慢了許多。
‘噗嗤’一聲響,凌操胸口睚眥吞口的胸甲被一柄銀色長槍一擊洞穿,偌大的一個人身體被穿在了長槍上,被直接甩飛了不知道幾百萬裡地。
一遍體銀甲,身高丈許,形如銀龍,氣質剛毅冷肅的俊朗男子化爲一條銀龍,一頭撞進了那龐大的軍陣:“爾等,哪值得兩位將軍出手?常山趙子龍在此,爾等若是不讓路,今日身死道消,卻怪不得人!”
刑天鯉張大了嘴巴,以他的眼光,他也只是看到了一縷銀光,然後在孫吳陣營中,也不算無名之輩的凌操就被一槍戳翻甩飛了出去。
好一個常山趙子龍,萬軍之中斬將奪旗,就和開玩笑一樣輕鬆。
嗯,他是槍下留情了。
這一槍,重傷了凌操,卻沒有真個擊殺了他。
那一槍若不是貫穿胸口,而是洞穿凌操的眉心,卻又是何等下場?
數十名孫吳大將齊齊怒罵,紛紛朝着趙雲圍了上去。一縷陰光就在軍陣中肆意穿梭,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流成河,一個個大將衝上去,然後被長槍洞穿,然後一條條大將吐血飛退。
那數萬甲士,數億土著小人兒,結成的軍陣還沒來得及發動,就被趙雲一杆槍粉碎了陣基,打得他們大口吐血,狼狽遁逃。
關二爺、張三爺齊齊大笑,順勢就闖入了直達孫吳核心腹地的航道。
其中,又有孫吳將領奮起勇氣,想要繞開趙雲,攔截兩尊大將。就聽霹靂聲響,虛空中流光飛掠,這些將領剛剛一動,漫天箭矢‘簌簌’襲來,‘噗噗噗’將他們扎得和箭靶子一樣。
彈指間,平均每人身上都紮了數十箭,扎得他們好似刺蝟,箭矢深深沒入他們的身體,更有一縷縷凌厲的箭意直透內腑,崩碎了他們的骨骼經絡,讓他們無力再戰,只能嘶聲悶哼,帶着滿身箭矢,在親兵護衛的簇擁下轉身遁走。
子鼠上方,一尊身披金甲,手持幾乎和身軀等高的長弓,蓄了一部漂亮的白色大鬍鬚的老將,身邊懸浮着十二個碩大的箭囊,鎮定自若的凌空懸浮。
老將黃漢升!
神弓真無雙。
關二爺、張三爺只是逼退了魯肅,孫吳大軍就被趙雲一人一槍攪亂了軍陣,被黃漢升的弓徹底擊潰了最後一絲反擊的可能。
孫吳佈置在這戰略要害之地的第一層關卡,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被蜀漢四員大將,好似開玩笑一樣的打得粉碎。
這,只是四員大將啊!
就在子鼠的表面,還有一尊身披銀甲,騎着銀色獨角飛馬,手持三尖兩刃刀,帶着狻猊面甲,披着錦繡百花戰袍的大將,身後聚集了八千同樣身披銀甲的重騎,結成了鑿擊軍陣,隨時準備發動突擊。
那爲首的大將,氣息森然,比起關二爺、張三爺,也只是略弱了一絲。
而他身後的八千銀甲重騎,看得刑天鯉都直吞口水——八千大羅巔峰的體修,身披一水兒宛如鐵塔一般的重甲,在一尊頂級準聖的統領下齊齊衝鋒!
這等軍勢,刑天鯉看了看冉閔,挑了挑下巴,意思是——‘您啥時候,和錦馬超統轄的這支重騎正面衝撞一下?’
冉閔的臉都黑了,憤憤然的轉過頭懶得搭理刑天鯉。
在錦馬超的統轄下,這八千巔峰極致的體修大羅,他們瞬間爆發出的軍陣殺伐之力,絕對堪比三位到五位的巔峰準聖。
傻子纔在戰場上和這樣的一支鐵騎對撞。
更不要說——冉閔的眼角亂跳,略有點凌亂的看着錦馬超身後懸浮着的,一座氣息森然,將他和八千大羅重騎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奇形四輪戰車靈寶。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先天至寶。
而且,是某個底蘊雄厚的大世界孕育出的,專門爲戰爭殺伐而生的先天至寶。
在這件先天至寶的加持下,錦馬超和八千大羅重騎爆發出的衝擊力,不僅僅是三到五個巔峰準聖,他們的爆發力,應該再乘以十倍,甚至是百倍不止!
正經準聖,沒有一人能夠承受這支鐵騎的衝擊。
沒人!
感受到了刑天鯉‘追星’、冉閔‘挑釁’的目光,錦馬超突然回頭,他掀起了臉上的狻猊面甲,露出了一張極俊朗,頗有王孫公子範的面龐,宛如刑天鯉前世的天皇巨星一般,極標準的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朝着他們很矜持的微微一笑。
極驕傲!
極嘚瑟。
刑天鯉只是撫掌讚歎,不愧是錦馬超。 而冉閔則是眼珠通紅,咬着牙低聲嘟囔道:“等你落單之時,老子定要和你分一個高下……啊呸,最恨就是爾等出身尊貴的世家子弟,就沒一個好東西。”
低沉的轟鳴聲響起。
錦馬超身後,那四輪戰車四個碩大的青銅色澤車輪齊齊轉動,虛空中,大道宛如洪流,劇烈的震盪波動,一股極慘烈的沙場煞氣從那戰車上噴涌而出,瞬間將他和身後八千重騎包裹在內。
一聲大喝。
馬超揮刀。
只是一閃。
他人在子鼠上紋絲不動,孫武佈置在航道入口處的六顆金屬戰堡,就‘嘩啦’一聲直接崩解,被無鑄的刀氣切成了漫天碎片。
於是,孫吳數十大將,帶着數萬部屬,簇擁着大口吐血的魯肅,狼狽遁入了那狹小的航道遁逃。
而那數億修爲在天仙到地仙境的土著士卒,則是伴隨着一聲聲悲鳴吶喊,揮動着刀槍劍戟,直奔關二爺他們殺了過來——在孫吳,土著就是最卑賤的奴隸,他們若是戰死沙場還好,若是他們膽敢投降,他們的親眷下場之慘,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
一柄鵝毛扇從子鼠內浮空。
扇子只是凌空一揮,就有萬里長風無聲而起,大片巴掌大小的雪片帶着刺骨的寒意,頃刻間席捲整個戰場,數億土著士卒頃刻間被凍得結結實實,盡成了一顆顆冰疙瘩。
大羣蜀漢士卒一擁而上,施展法術,輕輕鬆鬆的就將那些孫武士卒一舉擒拿,押送進了三百六十星主內部的囚牢鎮壓囚禁。
虛空中,道韻滾蕩,仙光涌動。
一道道強橫無匹的仙光,從丞相親手打造的造物中噴出。十二元辰結成了大陣,緩緩向前滾動,硬生生將那直徑只有百萬裡的羊腸小道,強行撐大到了百億裡直徑。
仙光所過之處,星塵蒸發,小行星亂流被強行抹平,管你什麼天險,在這浩瀚無匹的偉力之前,盡成了笑話。
在那混亂的星塵洪流中,還隱藏了孫武一些用來偷襲的戰堡和艦隊,但是被那十二元辰放出的滅絕仙光輕輕一碰,這些戰堡、戰艦齊齊崩碎,大羣大羣的孫武將士一聲吶喊,轉身就走,頗有當年逍遙津被數百騎士打得崩潰的風範。
於是,蜀漢大軍緩緩向前。
於是,孫吳防線不斷崩破。
於是,孫吳內部一日數驚。
短短半月時間,不時有一條條體積渺小,但是速度極快的飛舟,從孫吳腹地方向,鬼鬼祟祟的穿梭而來,奉上了一份份書信。
孫吳內部,已經有世家豪族坐不住了。
一如當年歷史上曾經發生的故事,他們眼看着蜀漢勢大,他們早早的就打消了抵抗到底的決心,一心一意準備簞食壺漿、‘喜迎王師’!
孫吳腹地。
一輪紫色大日旁,距離最近的大星上,依山傍水,風水、風景都絕佳之地,浩浩蕩蕩的江流自西向東奔流,江面上,數千條老式的蒙衝鬥艦靜靜浮在水面,巨大的白帆在風中鼓盪,發出‘砰砰’的空響。
綿延數百里的碩大宮殿羣中,身穿帝袍,頭戴帝冠,腰間佩劍,碧睛重瞳的孫仲謀,面無表情的緩步而行。
寬敞,幽長的甬道,四壁由沉重的五彩神沙凝成,無數極細的砂礫,每一粒都有萬鈞之重,而組成這條被虛空禁制拉長到百萬裡的甬道,所使用的砂礫數量,何止恆河沙數?
這是一件先天至寶。
是孫吳大軍路過一處大世界,恰逢大世界開闢,他們於大世界剛剛誕生之時,冒險進入那一方天地,從中取得的一件頂級的先天之物。
這件寶貝到手已經不知道幾百萬年,孫仲謀尚不能完全煉化了祂,也無法驅使如意。
所以,他乾脆將其放置在這條隧道入口處,用來看護孫吳最核心、最緊要的秘寶庫。
行進許久,前方兩座雕龍的金燦燦大門巍然矗立。
孫仲謀沉吟片刻,緩緩推開了大門,於是一陣不堪入目的浪笑聲就從門後傳了出來——這孫吳最緊要的皇家秘寶庫中,悍然有幾名男子,正和數百名女子糾纏在一起。
地上滿是酒罈子,巨大的長案上,無數珍饈美食被糟踐得一塌糊塗。
正對着大門,一架黃金鑄成的巨大交椅上,身高超過三丈,身軀肥碩如豬,面容粗獷,滿臉虯髯如針,身軀九成九的部位已經化爲金屬結構的男子,通體散發出宛如魔怪的恐怖氣息,正盤坐在寶座上,身上還黏着幾個麪皮酡紅的女子。
“喲,吳王,終於捨得來見老子了?”肥碩男子‘啪’的一聲,將手上酒罈子摔得粉碎,‘嘎嘎嘎’的怪笑了起來:“那賣草鞋的長耳賊,帶着兄弟們,要來幹你了……嘿,你們可是,他那兩個手足兄弟成道路上,最大的心魔,最大的阻礙啊!”
“聽說,你手下的那幫‘忠臣’,那羣有‘經天緯地之才’,有‘治國安民之策’的‘俊傑’,都在偷偷摸摸的給長耳賊發書信,表忠心?”
搖搖頭,肥碩男子感慨道:“看看,看看,衆叛親離,莫過於此了罷?”
孫仲謀只是冷眼看着這肥碩男子,目光一寸寸的,從頭到腳,掃過他九成九都已經金屬化,唯有男性的某些標誌物,依舊維持着血肉之軀的身軀。
肥碩男子站起身來,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全金屬化,暗啞光色,微微泛黑的身軀。他舉起兩隻碩大的金屬手掌,很狠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咣咣’巨響,震得偌大的禁制密佈的秘寶庫劇烈震盪。
孫仲謀面皮僵硬,一顆心宛如翻江倒海一般劇烈的抽搐。
這座秘寶庫,藏着孫吳集團,這些年來收羅的最緊要的一批秘寶,乃是整個孫吳集團壓箱底的本錢——是以,這座秘寶庫的防禦森嚴,哪怕是百來個巔峰準聖聯手,都難以在短時間內攻破。
但是這肥碩男子,他只是輕輕拍擊胸膛,居然能震得整個秘寶庫劇烈翻滾?
他身上氣機,分明不是‘聖人’。
他的氣息,比起孫仲謀前些日子感受到的,劉皇叔突破聖位時散發出的氣機,要弱很多,很多……但是他擁有不可思議的絕對的力量!
這樣的金屬身軀,悍然能爆發出不弱於聖人的絕對偉力。
這是另外一種,和修士迥然不同的‘殊異大道’……哪怕可以算是‘旁門左道’罷,那也是一條強橫、強悍到不可思議的‘大道’啊!
“你家大兄,倒是個有種的。”肥碩男子低頭看着孫仲謀:“他在整軍,準備和蜀漢搏命……嘿,他準備像一個英雄一樣戰死沙場,想要用絕境壓破自己,尋找那一絲突破的機緣。”
“不過,根據本侯的計算,你家大兄臨陣突破的概率,不到百萬分之一。”
“那畢竟是‘聖位’……嘿嘿,你家大兄,我算過了,他的命格,就是一個悲情英雄,他沒有成聖的機緣……無論是以力證道,或者功德證道,甚至是,以香火神道而證道……他,都不行!”
“他雖然是你大兄,是孫吳的奠基人,但是他身上的氣運、命格,太低了一些。”
“你,不同。”
“你若是和我合作……嘿嘿,聖位,本侯不能給你,但是聖力嘛,完全沒問題!”
“董卓!”孫仲謀咬着牙,喊出了肥碩男子的名字:“罷了,罷了,你身後,究竟是誰,可以說明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