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手段!”上官雲嫦看着莊瑾,臉上浮現出一抹濃重的忌憚之色。
“彼此彼此!”
莊瑾看着上官雲嫦手中玉令,亦是神色凝重,同時大感慶幸,幸好自己有着冰魄神劍·一劍歸元,這般對先天罡氣境二重境的瞬殺手段——這點罡氣炸彈都是不行,罡氣炸彈須得投出、引爆,做不到瞬發,同時,力量稍稍分散,未必能一下殺死先天罡氣境二重境武者。
不然,沒有這一招,這次大機緣,就會變成大劫難,中道夭折了。
——不用懷疑上官雲嫦的決心,面對仙人遺蹟這般大機緣,對方出身世家,心性之果斷,絕對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這次,莊瑾對上官雲嫦手中玉令並不意外,對方出身州城三大世家,作爲上官家下一任家主種子之一,孤身一人進入這般二重絕地深處,身上沒有保命底牌纔不正常。
上官雲嫦卻是頗爲震驚,沒想到莊瑾手中,也有能對自己這個同境一擊必殺的殺招。
她手中玉令,乃是自身作爲下一任家主種子之一,家中陰神境老祖賜予保命之物,可發揮先天斬屍境一擊。
——這種東西極爲珍貴,儲存陰神境部分力量,在沒有莊瑾如芯片微觀雕刻思路的情況下,完全是力大飛磚,憑藉材料性能強行儲存,就可知這般東西的珍稀了。也正是因爲這種強行儲存,無法進行精細化操作,進行防護如何,只能作爲最純粹的攻擊手段,算是‘以攻代守’的殺招。
還有就是,這玉令如莊瑾的罡氣炸彈、冰魄神劍的核心一般,有着同樣的問題,儲存能量會有衰退,隔一段時間就須得家中陰神境老祖溫養、補充一次。
莊瑾有着冰魄神劍,可施展一劍歸元,上官雲嫦有着玉令,此刻互相威懾,都做不到滅口對方獨佔仙人遺蹟,不得不談判。
上官雲嫦有種微妙心理,站在她的角度,莊瑾乃是世家之外,野生的先天武者,又是修煉黑煞功,前途有限,說句難聽的話‘爛命一條’;自己卻是作爲世家上官家下任家主種子之一,前途無量,有着陰神之望,這就好比,一個光腳的,一個穿鞋的。
如此心理下,對峙之中,她主動出言安撫道:“莊兄也知道,這裡是仙人遺蹟,我們不妨先行擱置爭端,聯手進入其中,再談其它?”
莊瑾此刻同樣心中爲難,殺不了上官雲嫦,即使能殺,也有巨大風險,因爲令牌。
——不是自己的令牌,之前說過,他的令牌‘不巧丟失’,而是對方的令牌,誰知道其中有什麼手段,殺了上官雲嫦,若被上官家得知,那真是得罪死一個世家,對方也不可能如葫蘆娃救爺爺般,一個接着一個送,絕對是要直接面對那位上官家陰神老祖的追殺,有死無生。
‘青元壺不能拿,觸動三大世家底線,同時,我自己拿了也沒用,那要建立一個龐大勢力,收購藥材煉化,不然青元液也不能憑空生成。’
‘我這次的底線麼,保障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拿到功法黑煞功全篇,以及其中凝練屬性的天材地寶,分一杯羹。’
莊瑾也明白上官雲嫦‘穿鞋的怕光腳的’心理,表面上對方前途更爲遠大,玉器不與瓦罐相碰,將問題拋給對方:“不怕讓上官姑娘知道,此處仙人遺蹟不是最低等級那種,這乃是一份大機緣,上官姑娘說的好聽,暫且擱置爭端,進入其中,共分寶物,我卻只怕有命拿,沒命花,事後被上官家滅口啊!”
“與其這般,還不如拉一個墊背,上官姑娘,你說呢?”
他擺出‘一言不合,同歸於盡’的架勢。
上官雲嫦聞言卻是一笑,知道莊瑾既然之前沒有動手,就是剋制、有理智的,也是惜命,這就是可以談的:“莊兄豈不見,我此次是自己一人而來,上官家也不是一團和氣,此處是我個人機緣,姑且不會告訴家中,談何上官家滅口?”
“再說,莊兄好不容易修煉到了此等境界,大好前途,地位尊崇,真捨得和我同歸於盡?”
“還有一點,不怕告訴莊兄,懸天司對州城先天武者的威脅等級,自有評判,莊兄修煉黑煞功,只要有過得去的理由,就是突破先天罡氣境三重,威脅等級也不到乙等,突破斬屍境,也仍不到甲等……這一切的前提,只要莊兄不拿不該拿的東西,比如青元壺。”
莊瑾聽聞這話,暗道懸天司果然對先天武者威脅等級分等,知道上官雲嫦所言有理,卻又是道:“上官姑娘空口無憑,讓我如何信任?”
“這樣,我以自身武道前途、家族發誓,不會主動算計、進行滅口,如何?莊兄也知道,我等後續境界,涉及人體之神,不可欺心。”
莊瑾處於劣勢,不如上官雲嫦身後有着家族託底,不想立刻同歸於盡,知道暫時最多也只能做到如此,在上官雲嫦發誓後,勉強取得一點點互信,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稍稍緩解。
此刻兩人簡單交換信息,上官雲嫦詢問莊瑾如何來到此地。
“我是冰屬性體質,來到雲池山,獵殺冰屬性異獸,獲取凝練屬性的獸核,期間追逐一條幽煞蟒到一個山洞……”
莊瑾對這點並無隱瞞,也沒什麼好瞞的。
上官雲嫦想到之前從洞道下來,看到上方的一個孔洞,確認了莊瑾的話,第一反應是,這人有毛病吧,爲了一點異常,連挖了三天? 然後認爲莊瑾是個有運氣的,或者說是氣運在身。
“那上官姑娘呢?”
“通過某個特殊渠道,得到了一幅那位八百年前仙人的畫作,參破其中玄機,走訪多地比對,經過重重險阻,方纔來到此處,不如莊兄好運,挖洞就挖來了。”
上官雲嫦語氣微酸,相比她踏破鐵鞋,歷經坎坷,莊瑾只是挖挖洞,的確是輕鬆多了。
莊瑾沒在乎上官雲嫦語氣中的酸意,敏銳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特殊渠道,什麼特殊渠道?爲什麼上官雲嫦沒早通過這個渠道得到畫作,發現過來? 上官雲嫦雖然具體沒說,但他卻瞬間聯想到什麼,心中有所猜測:圓桌小會! 他雖然沒有親身加入,但因爲小圈子中人多有去過,也有一二瞭解,據他所知,圓桌小會一直在持續擴大,尤其是從去年開始,吸收了爲數不少的先天武者,這些人中手中多有好東西,以往不願意賤賣給懸天司,卻是可能在這裡因爲一些高端資源,交換拿出。
莊瑾所猜沒錯,上官雲嫦正是一個多月前,通過圓桌小會的渠道拿到畫作,其後參破玄機,可已然是年末的大型天地元氣潮汐,那時亂跑就等於找死,等元氣潮汐結束,伏牛山脈變得相對安全,又做了種種準備,一一排查疑似地點,最終通過重重險阻,纔來到這裡。
‘如果上官雲嫦真是從圓桌小會得到畫作,那三大世家在圓桌小會中扮演什麼角色,此中細思極恐啊!’莊瑾思維發散,一瞬間已然想到這麼多。
接下來,兩人對於如何進入山洞進行溝通,莊瑾說出了火鳳、冰凰,同時擊殺,獲取信物方能通過考驗。
“我有一個想法,我以武技雪飄人間,配合秘法千里冰封,組合之下,可以凝滯火鳳、冰凰數個瞬間,到時莊兄用出之前那未出的一劍……”
‘這小娘皮好生奸詐!’
莊瑾以冰魄神劍用過一劍歸元,需要進行補充罡氣,才能再次超限爆發,這個時候上官雲嫦沒有了制衡,誰知道會做出什麼? 他深深看了上官雲嫦一眼:“可以,不過我用出這一劍,上官姑娘也要用了玉令纔是。”
上官雲嫦試探之下,知道莊瑾用出那一招也並非毫無限制,心中略略有底,微微一笑道:“我若是用了玉令,家中老祖會有感知。”
這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隨即,兩人有着默契,沒再說什麼歸元一劍、玉令,約定火鳳、冰凰一人對付一隻,控場同時擊殺。
……
讓紫袋鼠遠離,躲避在石橋之外,莊瑾、上官雲嫦來到山洞石門之前。
“還請莊兄出手。”這些信息乃是莊瑾告訴,上官雲嫦顯然是讓莊瑾展示誠意。
“好!”
莊瑾沒有在這點上說謊,也懶得計較這些細枝末節,擡起右手,大拇指對着前方一按,一道截脈神劍劍氣破空,徑直命中石門。
嗡! 石門上光紋閃過,在震動中打開,火鳳、冰凰清鳴着從中飛出。
唰! 就在火鳳、冰凰飛出的剎那,上官雲嫦身形動了,如一道驚鴻從側旁而去,妄圖在石門開啓的這一瞬間,穿過進入。
莊瑾看着這一幕,身形卻是沒動,甚至都沒有出手阻止上官雲嫦。
投機取巧?
嘿,這都是他玩剩下的,真要能成功,他將那石門吃了。
果然,就在上官雲嫦即將進入的剎那,石門之內有着一道珠簾一般垂下的光網出現,反震之中,上官雲嫦過去有多快,此刻倒飛而回就有多快。
唰! 上官雲嫦身形在半空一個旋轉,穩定下來,有種飄逸的美,如果忽略她此刻氣息波動,一陣不穩的話。
“上官姑娘莫非是在替我試驗這仙人遺蹟的漏洞?可真是多謝了。”
莊瑾說着,如約攔下火鳳,一邊躲避其噴吐的火焰,一邊還能分出精力,打趣言道。
上官雲嫦臉皮卻也不薄,對莊瑾的陰陽怪氣,一邊迎上另一隻冰凰,一邊順着言道:“我替莊兄試驗過了,此法不通,就按之前約定所說。”
正如之前莊瑾的猜測,火鳳、冰凰乃是仙人遺蹟的考驗,此刻因爲是莊瑾、上官雲嫦兩人而來,‘闖關’人數增加,感知他們的境界、實力,相比之前,這次火鳳、冰凰的身軀明顯膨脹變大不少,氣息也是顯著增強一大截,更爲兇悍。
不過,考慮到考驗要求同時擊殺,實際難度反而是降低了一些。
嘩啦啦! 火鳳清鳴之中,分化一道道火焰分身,漫天飛舞,圍繞莊瑾爲中心,穿梭交織。
‘不僅是身軀變大、氣息增強,也出現了新的技能麼?’
莊瑾暗道着,身形化作颶風龍捲,穿梭來去,盡數躲過的同時,還能打出一道道截脈神劍,對火鳳進行削弱,並以攻擊其胸部令牌位置的方式,阻止恢復。
因爲自身實力,又之前多次交手,有着經驗,控場之下,遊刃有餘。
另一邊,那隻冰凰也用出了之前並未出現過的招數,召喚下方冰湖中的冰流漿,分作數十縷,對上官雲嫦進行追蹤。
上官雲嫦身形如照影驚鴻,可見一道道冰流漿近乎擦着經過,穿梭其中卻是半點未碰,毫髮無傷,更是用出武技雪飄人間、秘法千里冰封,以極快的節奏反擊。
她本就是同境中的佼佼者,之前‘投機取巧’失敗,又被莊瑾打趣,心中多少有着一些羞惱,出氣之下,簡直壓着冰凰打,讓其氣息快速削弱,又以莊瑾告知的方法阻止恢復。
當然,上官雲嫦也還記得莊瑾的話,要同時擊殺,不然另一隻召喚之下,會滿血復活,故而留有分寸,注意着莊瑾的進度,也只是稍快一些。
就在火鳳、冰凰氣息削弱到了一定程度,莊瑾、上官雲嫦已然做好準備,開始倒數,準備同時擊殺的時候——
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唳!”
冰凰氣息降低到了某個臨界,突然身形如冰焰熊熊燃燒,胸口內部的令牌更是急促閃爍,拖曳漫天流光,從天而降,對着上官雲嫦如彗星撞地球撞下。
莊瑾看到這一幕,瞬間反應過來:‘不好,這是冰凰利用其復活特性,要進行自爆!’
唰! 上官雲嫦也是察覺不對,同時用出武技雪飄人間、秘法千里冰封組合,然而卻是失敗,冰凰自爆燃體狀況下,似乎對這種冰封凝滯免疫,一往無前衝下,讓上官雲嫦武道直覺瘋狂示警,感知到劇烈危險。
這時候就算是那枚玉令都是無用,難以阻止冰凰自爆,她只能撐起先天罡氣護盾,可在如此威力之下,顯然難以盡數防住,就是不死,也要受傷不輕。
“死!”
莊瑾來不及救援,卻是靈光一閃,快速對這邊削弱到了一定狀態的火鳳出手,截脈神劍六劍齊發,轟擊火鳳胸前位置,將其打成粒子形態,化作令牌掉落。
這時,因爲火鳳死亡,本來正在自爆狀態的冰凰強行中止,在撲下中改變方向,急速升空,一聲叫聲中復活火鳳,然後一鳳一凰匯聚盤旋,旋轉之中,一圈圈混沌色波紋出現,竟然隱隱有着合二爲一,化作混沌鳳凰的趨勢。
“罡氣炸彈!”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時,莊瑾一顆罡氣炸彈扔去,落入火鳳、冰凰中心,隨即一道截脈神劍劍氣緊跟而來,進行引爆。
轟! 恐怖罡氣炸彈爆炸之中,火鳳、冰凰融合狀態被強行打斷,各自遭到重創,卻又沒死,在胸前內部的令牌急速閃爍之下,快速恢復。
如此天賜良機,莊瑾、上官雲嫦豈能錯過? 兩人極爲默契,同時出手,對火鳳、冰凰發起絕殺一擊。
唰! 唰! 火鳳、冰凰炸散,一赤紅、一冰藍兩塊令牌從半空落下,其中火鳳、冰凰虛影閃爍。
莊瑾、上官雲嫦兩人當即閃身而去,各自取過一枚,以自身先天罡氣進行壓制,在經過盞茶時間鎮壓之後,兩枚令牌才光芒內斂,穩定下來。
至此,大事成矣! “方纔……多謝莊兄了!”
“不必,只要上官姑娘不要總想着滅我的口,我就心滿意足了。”
“莊兄還怕我一個小女子?”
“記得在同福茶館出現,上官姑娘非要自稱公子,如今又是小女子了,上官姑娘的性別是根據局勢需要,自主變換的麼?”
經過方纔並肩作戰,兩人的關係,倒是融洽不少。
兩人鬥着嘴,來到山洞石門之前,各自將手中令牌放入凹槽。
嗡!嗡!嗡!嗡!嗡! 兩枚令牌各自綻放出圈圈波紋,一者赤紅、一者冰藍,旋即兩種波紋好似發生某種共鳴,融合在一起呈現混沌色,擴大籠罩到整個石門,讓後者轟然破碎。
這地洞冰湖的石門,仙人遺蹟的入口……打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