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總是會在風平浪靜中製造點出其不意的小舉動,他向來喜歡一箭雙鵰的把戲,只是今天,這場戲竟要她參演,倒是驚訝。
姜皓然的酒量並不是很好,這在很多年前她便知道的,他所謂好的應該是多年養成的涵養與定力,沒幾杯下肚,她雖然已經暈眩,卻也能感受到身邊的人也醉了。
耳邊傳來秦逸關懷的聲音,手中的高腳杯被他拿走,貼心的給她夾了菜,聲音更是溫柔到骨子裡,“吃點東西,空腹喝酒不好。”
老天爺,這個男人爲什麼要從商?若是去演電影,他一定可以拿到最佳影帝。
吐槽歸吐槽,戲還是要幫着演下去,她唔了一聲,乖乖的將菜吃完,也不去理會這些商界精英們談論工作,不過在她看來,今天這工作怕是談不下去了,因爲他意不在此。
“這段時間江凌浩公子在做些什麼呢?都沒怎麼見過你了。”他放下筷子,氣定神閒的問道。
江凌海立即接了過來,笑容滿面,“是這樣的,前段時間公司有一個出差的項目,我便讓他出去歷練歷練了。”
秦逸擡眸,意味深長的看着他,氣氛有些尷尬,他突然轉移話題,笑道,“也是,年輕人就是要多歷練歷練,不然不知道這個社會的生存規則。”
“是是是,小弟還小,需要秦總多多提拔。”
嘴角彎出一抹笑,目光掃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人,“提拔倒是不敢,我記得前段時間江公子還見過我夫人,當時……好像對我夫人有些不善。”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故意扭頭看了莫昕菱一眼。
聰穎如她,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的用意,頭點了兩下,配合他說下去,聲音中還透着淡淡的委屈,“當時江公子的態度確實很差,嚇着我了。”
這話說完之後,江凌浩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因爲害怕。
“哦?”秦逸一挑眉,幽深的眸子慢悠悠的定格在他臉上,似笑非笑,聲線低到冰點,“不知道我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這這這這……”江凌海從來沒聽自家弟弟說過這件事情,這個祖宗,什麼時候又招惹秦逸的女人!
他不說話,眼睛掃過他們二人的臉,過了片刻才悠悠然起身,整理了下西裝,伸手牽住她的手,“今天就到這裡吧。”
“可,秦總……這合同……”
“合同?”他冷眉橫他,面無表情,再蠢的人也知道他已經動怒。
江凌海知道再說下去結局也不會改變,於是就將矛頭轉到他身邊的人身上,語氣近乎請求,“秦夫人,您看,我弟弟不懂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莫昕菱聽他說不懂事的時候不經咋舌,怎麼看他弟弟都比她年紀大吧,可是現在這個狀況,她若是做的太絕會不會導致兩家公司的分歧啊?
“你自己開心就好。”注意到她投射過來的目光,似乎看出來她心裡面在想些什麼,不由的目光柔和下來,他低眸,看她,聲音也緩和不少。
說完這句話之後,某男就低頭認真揉捏她的手,按着關節之間的交接點一下一下輕輕的捏,玩的不亦樂乎。
她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老闆娘還不趕快行駛自己的權利。”姜皓然難得調笑她,嘴角卻不帶笑意,犀利的眸光冷冷的掃射在她身上。
平靜了下內心,深吸口氣,
終於擡頭,看着江凌海,緩聲開口,“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還請管好你弟弟,至於你們工作上的事情,很抱歉,我插不了手。”
見她說完,秦逸牽着她就往外走。
出了餐廳,她便奮力掙脫他的手,卻被他及時制止,對方几乎沒有動脣,聲音就傳到她耳朵裡面,“姜皓然就在後面。”
心,咯噔一下。
她怎麼會把姜皓然給忘了。
有些懊惱,半分鐘前自己還在那裡義正言辭的和外人幫秦逸說話,現在倒好,都忘了這個局是不是他故意給自己下的。
通常暴風雨來臨前都是平靜的,再說了,像他這種城府極深的男人,她真的無法抗衡。
噤聲片刻,她終於恢復如初,得找個時間,單獨和姜皓然接觸才行。
下到一樓,去到經常去的包廂,侍應生送來酒水果盤,秦逸便起身出去,留下她一人和姜皓然獨處。
偌大的包廂,兩個人離得遠遠的,難免有些尷尬,莫昕菱卻已經暗下臉來,側頭看向他,“姜皓然,丫丫自殺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聞言,他詫異的看着她,神色不明,她卻精準的注意到對方放在膝蓋上的手,真是好笑,這還是當年他教自己的。
他的緊張瞬間即逝,嘴角酌笑,揚眉道,“這件事怎麼會牽扯到我身上?”
“怎麼不能?丫丫自殺之前見過的人就只有你,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你到底和她說過什麼,她怎麼會自殺?!”
她的聲音不由的升高,氣不打一處來。
姜皓然卻在她的怒火中冷靜下來,笑意始終不減,倒了杯酒,手指在杯沿上細細摩擦,聲音低沉,“你怎麼不說,是她和我說了些什麼?”
莫昕菱心中一咯噔,手不由的收緊,往他身邊挪了一步,猛的抓住他的手,因爲他的冷靜,不由的緊張起來,“她和你說了什麼?”
他歪頭看着她,笑了一下,“你自己心裡不知道嗎?”
“……我,我怎麼會知道。”
“你們在幹嘛呢?”秦逸的聲音慢悠悠的傳來,她的手一頓,猛的縮回,戰戰兢兢的坐在他身邊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身邊的人卻顯得比她冷靜多了,呷了口酒,笑道,“你老婆要我幫忙去找你,我這不是在和她協商嘛,你就回來了。”
他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插在他們中間坐下,倒了杯酒,加了兩塊冰,搖曳着酒杯,淡淡的道,“是嗎?”
“……是。”
她再無心情去管其他,現在應該可以明確一點的是,秦逸還不知道她和姜皓然之間的事情,並且也不知道孩子的事情,可是,姜皓然剛剛時候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些什麼?
“皓然,我家昕菱也是學法律的,有空你可以多教教她。”
“你老婆我可不敢教,你這個法律精英在這兒呢,哪裡輪得到我來教啊。”姜皓然笑着與他碰杯,仰頭喝盡,又倒了一杯。
莫昕菱聽他們談論自己,沒有什麼興趣,心裡五味陳雜,磨蹭到一邊,戳了快蘋果吃,晚上都沒吃什麼東西,不一會兒半盤水果就已經下肚。
“晚上沒吃嗎?”
看着她吃水果一直不停,也不擡頭,就這樣靜靜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發問,剛剛在那裡她也是坐在那裡發呆,好像除了他強加給她的,她也沒動過
筷子夾菜吃。
房間裡面放着輕音樂,愣了半天她才茫然的擡頭,看他正在看着自己,“你剛剛和我說話?”
某男點頭,按了服務鈴。
“秦總,有什麼需要的?”
他擺擺手,指了指莫昕菱,“問她需要吃什麼。”
侍應生立即明白過來,轉身就往她身邊走,笑容可掬的問她,“小姐,你需要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用,沒事我先回去了。”最後一句話是同秦逸說的,她今天來這裡本來就是爲了真相而來的,結果什麼都沒問出來,還餓了一晚上,心情不好。
“待會兒我們一起。”他突然拽着她的手腕收緊,擡頭看她。
她皺眉,“不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了。”雖然是藉口,但是她也是真的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你們不住在一起?”姜皓然從他們的談話中抓住重點,一語戳中。
秦逸笑道,“你見過幾對結婚的不住在一起?”
他也笑,調侃道,“我也沒有見過幾對是因爲合約才結婚的。”
一語雙關。
譏諷了他們兩個人。
莫昕菱終於看向姜皓然,目光幽冷,聲音冰涼,“你想錯了,我和他住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感受到秦逸投射而來驚訝的目光,真不知道他爲什麼驚訝,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要她來幫忙演戲,現在,不是如願了嗎?又有什麼好驚訝的。
他依舊保持笑容,“剛剛是我的錯覺嗎?秦夫人的氣勢竟然有幾分和你相像。”
秦逸依舊板着臉,聲音卻緩和,“長期生活在一起的人,自然會越來越像。”
“長期生活?”他嘖嘖出聲,豎着手指頭,笑意更深,“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秦夫人,你該不會將她藏起來了吧。”
“那倒不是。”他拉拉她的手,身邊的人不甘願的坐下來,秦逸這纔有了幾分笑意,“前幾年她曾經離開過馬來西亞一段時間,說來也巧,她當年去的也是法國,和你在一個城市,而且聽說在律師界也小有名氣,你聽過她沒有?”
姜皓然搖搖頭,抿了口酒才道,“法國那麼大,就算是有名氣也不一定人盡皆知的。”
他笑,點頭附和,“說的有道理,當年昕菱在法學系最出名的倒不是她的法律知識,而是她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突然不說了,莫昕菱猛的掐他的手,恨恨的瞪他,若不是他提及,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記起來!
“怎麼?不想讓我說?”他故作親暱,靠近她,親她一下,笑的更歡,手也攥的緊些,寵溺她般,“好,你不給說,我就不說。”
“喲,秦總這可真是百年難遇,我坐在這裡倒是顯得多餘了。”姜皓然雖笑,但眼底卻一絲笑意都沒有,不易察覺的瞥了莫昕菱一眼,隨即又看向別處。
離開‘暗夜’的時候,她收到一條信息,揹着秦逸偷偷打開,果然是姜皓然的來信。
“找個時間,我們談談。”看完,按了刪除鍵,刪除信息。
她冷冷的勾起脣,搖下車窗,讓風灌進來,總算有件舒心的事情了。
“麻煩送我回我租的房子。”他的車一直往前開,卻沒有要掉頭的意思,她卻及時發現過來,要求回自己的家。
秦逸沒有說話,卻慢慢加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