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半偶遇

八月初八。

宜祭祀沐浴。

忌齋醮嫁娶。

時正三更,眉月如鉤。

漆黑的夜色中,在那不甚明亮通透的月光映照之下,某個角落處,兩道人影忽的電閃而出,似空中飛鳥般,掠過一座座屋頂,追逐不休。

“嗤嗤嗤”

迅疾的破風聲陡然響起。

伴隨三道銀芒一閃而過,當先一人身形疾旋,隨即兩人同時在一座二層小樓的頂檐上,停下了腳步。

“你恐怕無法看到明天的日出了。”

射出飛刀之人,一身藍色勁裝,黑巾蒙面,看着不遠處背對着自己的身影,言語中對自己的武功充滿了自信。

“你如果有這樣的自信,飛刀就應該更快,不要給我躲開的機會。”

說話之人同樣是一身藍衣,但卻是錦衣華綢,一看便是名貴貨色,非是尋常人能享受的起的。

“我同時發出四把飛刀,你躲開了銀色的三支,但黑色的那一支,你沒躲開。黑夜是黑色飛刀最好的掩護,你死定了。”蒙面人依舊是自信滿滿。

“道理我都懂,可你爲什麼要在黑色的飛刀上,綁個紅色刀穗兒呢?”

一道充滿疑惑的聲音,在夜空中毫無預兆的響起。

“誰?”

蒙面人悚然一驚,急忙尋聲看去,只見屋頂旁邊的樹梢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人。

來人容貌清俊,上下不過弱冠之齡,一身繡金黑袍,暗雅華貴。

輕飄飄的站在一根樹枝上,隨風微動的同時,卻又穩若磐石。

足見輕功之高,世所罕見。

“呵呵,有趣。”

藍色錦衣之人,嘴角微揚,瞥了一眼右手雙指中夾着的黑色飛刀,眼中一抹異彩閃過,似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這世上有這般輕功的人並不多,偏巧這爲數不多的幾人他還都認識。

但是他敢肯定,站在樹梢上的人,絕不是他所熟識的任何一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半夜三更在別人的屋頂上,打打殺殺的擾人清夢。這樣就很不厚道,也很讓人不爽。”

嚴肅而又認真的聲音,從大樹的方向緩緩傳來,充分的表達着說話之人心中的不滿。

“既然你想睡,那就讓你睡個夠好了。”

一聲冷哼,蒙面人揮手又是四把飛刀,三明一暗,疾雷電閃般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行走江湖,打不過就跑,豈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可惜,有的時候世事並不會盡如人願,特別是在踢到鐵板,還想逃的時候。

“唉!何必白費力氣呢?”

一聲輕嘆,似是感慨,似是無奈,也不見樹梢之人有何動作,只是他手中摺扇,倏然而開,反手一扇。

下一刻,那四把飛刀便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回到了它主人的身上。

面對想殺自己的人,自然也沒有留手的必要。

“啪啪啪”

掌聲響起,屋頂上僅剩的一人轉過身來。

月光之下,他的容貌清晰可見,濃濃的眉毛,睫毛也很長,但是最亮眼的還是他嘴上留着的那兩撇修剪的很整齊的鬍子。

“好輕功,好眼力,好內力。”

剛纔對方那輕輕一扇,看似平平無奇,但他身爲江湖上有數的幾名絕頂高手之一,這其中的門道自然是瞞不過他的雙眼。

那一扇之下,無論是時機的把握,角度的選擇,亦或是內力的控制,均是恰到好處,精準的無可挑剔。

“閣下的指法也不差。”

猶如神來之筆的指法,再加上那兩撇無比個性的鬍子,這些無不昭示着眼前之人的身份。

“倘若有人問我身上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麼,我一定會告訴他,是我這兩根手指。”

對於自己手指上的功夫,他向來自信的很,這天底下,他夾不住的東西並不多。

“我相信,你這兩根手指很快就會名揚江湖。”樹梢上的聲音,篤定無比。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以對方那討厭麻煩,卻又喜歡管閒事兒的性格,這一天應該已經不遠了。

“我叫陸小鳳,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吾名秦不悔,以誠待人的秦不悔。”

陸小鳳眉頭一挑,笑道:“希望下次再見面,我們已經是朋友了。”說完,他身形一閃,飛掠而出。

眨眼間,就已不見了蹤影。

“呵呵。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陸小鳳果然名不虛傳。”一聲輕笑,彰示着秦不悔此刻心情的愉悅。

翩翩人中鳳,九重天上游,縱無靈犀指,眉毛亦堪豪,齊名楚留香,不遜探花郎,情義是無價,鮮花滿江樓,吹雪風中立,摘星天下游,得友如此,此生何求。

想起書中對陸小鳳的評價,秦不悔不禁有些興奮和感慨,有這樣一個人做朋友,註定他此次的江湖之旅,精彩不斷。

況且,古龍的世界相比於金庸的世界要精彩的多,這裡更加不缺高手,由其是陸小鳳的世界。

“劍仙”和“劍神”並立於世,說不得秦不悔山川絕式的第六式,就要着落在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兩人的身上了。

。。。。。。。。。

七天後,八月十五。

時逢中秋佳節,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織,較之以往更要熱鬧三分。

人羣中,陸小鳳面帶愁容,滿腦子都是有關假銀票的糟心事。

“陸公子,相逢即是有緣,不如一起上來喝一杯。”

“嗯?”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陸小鳳的思緒。

他擡頭看去,只見街對面‘鼎香樓’的二樓的窗邊,秦不悔正笑着向他舉杯示意。

“秦公子一番美意,陸小鳳就不客氣了。”

只見他足下輕點,話音落下的同時,人就已經到了樓上。

陸小鳳也確實沒有客氣,直接坐到了秦不悔的對面,拿起酒壺就是“咕嘟咕嘟”三杯下肚。

秦不悔也不在意,只是看了陸小鳳兩眼,然後笑着說道:“陸公子這是攤上事兒了,而且還是攤上大事兒了。”

“哦?何以見得?”陸小鳳放下酒壺,眉頭一挑,若無其事的問道。

秦不悔道:“若非如此,人家何至於給你下三日催心散這樣的劇毒。當然你要是不在意的話,也可以當我什麼都沒說。”

他當然知道這是花滿樓在忽悠陸小鳳,所謂的三日摧心散其實是心花怒放丹,只是現在說出來,未免就有些無趣了。

陸小鳳詫異道:“沒想到秦公子還精通醫道,既然你認得出這毒,那就一定有法可解了。”說完,他一臉希翼的看着秦不悔。

“解不了,除非找到下毒的人。”秦不悔搖頭道。

“連續做了七天的美夢,沒想到醒來之後,等着我的竟然是個大圈套。”陸小鳳垂頭喪氣道。

秦不悔笑道:“這也正常,現實總是比較殘酷的嘛。”

“看來我只能老實的去查案了,希望下以後還有機會和秦公子你一起喝酒。”陸小鳳嘆道。

秦不悔道:“依你所說,富商巨賈,美人美酒,還有一擲千金的賭局,據我所知,這附近應該只有極樂樓比較符合這樣的要求。”

陸小鳳問道:“極樂樓我也知道,莫非秦公子知道極樂樓的位置?”

“很遺憾。”秦不搖了搖頭:“我初來乍到,所知有限,估計是幫不上你了。”

“無妨。”陸小鳳擺手道:“我想有一個人應該會知道。”

“這麼有意思的事情,陸公子介不介意秦某來湊個熱鬧?”秦不悔笑着問道。

陸小鳳欣然道:“當然沒問題。”

他總覺得眼前之人,裡裡外外都透着一股神秘的氣息,對方既然願意幫忙,興許會有意外收穫,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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