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奴市中,一道七宗層次的強橫氣機肆無忌憚地張揚着,如日中天。
“謝景明晉升七宗了?”蔚渺的目力極好,看得清站在院落內最高處的那道身影,“以他的修爲,不應當這麼快。”
她並不認爲是因爲他積累足夠,跨出了點睛的那一步。
進了院子沒多久,憑空升了一個境界,點明瞭另一種可能性。
“他運用了某種秘法,得到了暫時性的提升。”蔚渺道出了真相。
五福鼠不屑道:“真是瘋了。想從超一流提升到比肩七宗的層次,所要付出的代價難以想象。明明以他的天資和運道,按部就班地修煉即可。”
蔚渺笑道:“他急着拯救世界,那顧得了這麼多。以他天命之子的身份,說不定是另類的機遇。”
五福鼠:“你要出手阻止他嗎?”
蔚渺:“我對那院裡的東西更感興趣。能夠將超一流提升到七宗,江湖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秘法。”
五福鼠:“你是想見主持秘法之人吧。那這奴市?”
“毀了就毀了,根基還在。”蔚渺起身道,“只要還有市場,奴市永遠不會消失。”
況且她不是奴市的主管者,奴市如何不關她的事。
“但奴市裡得到解放的這些奴隸不會那麼老實。”她頓了頓,玩味道,“就算他們想老實,也會有人催着他們興風作浪。”
這批奴隸纔是京城的隱患。
前院中。
周梵看着謝景明自高處一躍而下,站在他們面前。
他身上的氣勢浩如淵海,熾盛如大日,整個人精神抖擻,眼中是難以磨滅的光彩。
他真的抵達了七宗的高度。
謝景明喝道:“諸位,可願與我同往,殺了那羣畜生!”
周梵看到他的一瞬間,忽然明白了洞亂的打算。
這是在拿他們當靶子。
有什麼能比一位七宗層次的入侵者更能吸引奴市的注意?
周梵神色複雜:“你這一去,恐怕十死無生。”
謝景明期待地看着他,沒有答話。
他早已有覺悟,置生死於度外。
他不是不清楚洞亂的籌謀。因爲他發現自己無法控制這一身的氣機,畢竟只是借來的力量。
如此顯眼,如此挑釁。
但這與他的目的相符。他本就是來鬧個天翻地覆。
他希望自己的夥伴能陪自己走完這一程。
“走吧。”周梵嘆息一聲。
四人衝出院落,殺入隔壁的樓房之中。
當他們強行踹開屋門闖入時,謝景明見到一張錯愕的臉。
對方還沒來得及求饒,謝景明只是揮劍一斬,大好頭顱便滾落在地。
受僱傭的侍衛並未露面,可能是覺得小命要緊,先跑了。
他們進入後院時,所見到的是衣衫襤褸的奴隸。他們被關在鐵籠中,隨意地擺放在地上,無神的雙眼盯着他們,似乎還未反應過來局勢已變。
“你們得救了。”謝景明挨個斬斷囚籠上的鐵鎖,對他們說道。
有機敏者立刻手腳並用地爬出鐵籠,但一臉茫然地望着他們。
“你們出去後,會有人指引你們。”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位戴着黑色面巾的江湖人跟在四人身後走進來,瓦聲瓦氣地對奴隸們說道。
他又對四人組道:“你們先去別處吧,這裡交給我。”
奴市亂了。
陰暗的角落中涌出數百位黑衣人,實力普遍在二流以上。
他們不管不顧地闖進各家的販賣點中,一時間殺得人頭滾滾,血氣沖天。
奴市的反應很快,各家的護衛傾巢而出,與黑衣人廝殺成一片。
到處是兵荒馬亂的喊打喊殺之聲,短兵相接,人命飛逝。
奴市正中央處,一座華美的府邸中傳出一聲冷哼。
一位臉上有着刀疤的魁梧女子從中躍出,快如鬼魅,朝謝景明處趕去。
其後是十幾位超一流的武者,他們向各處散開,有目的地去攔截一些難啃的敵手。
蔚渺所在的店面離煙字院落很近。
因此在動亂爆發時,很快就有一流武者氣勢洶洶地推開店門闖入。
她的腳上繫着一串銀鈴,腳步交錯之間,鈴聲悅耳至極。
她手持短匕,直直朝蔚渺攻來。
【精神與抗性聯合判定中……】
【判定通過!你已免疫魅惑!】
“奇廟的功法《如聞仙樂》。”蔚渺認出了這一招,同時拔刀出鞘。
一道漆黑刀芒飛出,眨眼間將對面的身軀分爲上下兩半。
蔚渺掐準距離退後一步,上半軀體剛好摔落在她腳前,鮮血和臟器流了一地。
武者的生命力十分頑強,她沒有立刻死去,身子抽搐,一臉錯愕與懊悔。
蔚渺與五福鼠收着氣機,基本只有同等級的人才能發覺他們的實力。
這位一流估計是趕時間,直接開莽。
死到臨頭才發現附近藏着兩尊七宗。
蔚渺將門再次關上,隔着紗窗觀察了一番外部。
院中竄出了不下五十位黑衣人,儘管他們有意遮掩,仍能窺出幾分武功路數。
大多是奇廟的人。
“閆子琪果然是站在盧愷熠那一邊。”蔚渺招呼着五福鼠,“走吧,去看看那院裡到底有什麼。”
趁着局勢混亂,兩人隨機殺了兩個倒黴蛋,把他們的衣服扒下後自己套上。
然後大搖大擺地闖進了院子裡。
院中不見有人留守,空空蕩蕩,有着另類的乾淨。
兩人慢悠悠地朝裡走,步伐無聲,直到後院。
院內園植繁茂,廂房頗多,房門盡皆打開,可以猜想到衆多黑衣人蜂擁而出的場面。
其中,某間房屋雕樑畫棟,最爲精緻。
奴隸主大多數時間都呆在老巢內,因此他們的府邸會修建得美觀而舒適。
五福鼠望了望屋子上空的氣運:“屋裡有人,還有某種令人厭惡的事物,介於死物和活物之間。”
祂觀氣無數,只有活物纔有氣運一說,但從未見過如此斑駁的氣運,還是灰色的。
話音未落,房門倏然打開。
邪異俊美的男子走出一步,打量着他們:“你們是誰?”
此刻他背後的翅膀已經收起。
兩位七宗,恐怕是敵非友。
他如此一問,不過是在盤算着自己的手段有沒有可能勝過二人。
兩人的目光卻並不在他身上。
以蔚渺的角度,可以望見他背後的福安公神像。
“無事,你先忙。”
目的達到,蔚渺撂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與五福鼠暴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