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方最後退走了。
兩人言語間試探不出什麼，朝廷趕來的支援卻源源不斷。
那羣想要渾水摸魚的武者們不是正規軍的對手。
城衛軍的戰陣能將每個人的實力拔高一個小層次，如果是十個超一流武者結陣，足以硬撼七宗。
平常七宗一巴掌下去，能扇飛二十位超一流。
外圍敵人逐漸被絞殺殆盡，殺意蓬勃的呼喝聲越來越近。
神秘人意味深長地看了蔚渺一眼，帶着紀鳴撤退。
蔚渺沒追，謝朝輝和付舟聞也沒追。
前者已經是強弩之末，身上的永夜之力十不存一，更別說周邊都是一些各懷鬼胎的臨時盟友。
她猜神秘人身上的心力也接近枯竭。
但兩人都忌憚對方有着同歸於盡的底牌，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乾脆不再糾纏。
畢竟來日方長。
後者就更不想拼命了。
旁觀了這一戰後，他們對兩人壓着濃濃的忌憚之心。
“督主。”
謝朝暉壓低斗笠，平靜地朝蔚渺點點頭。
他雖然表面上沒有外傷，但紀鳴的神通實在強橫，打得他氣血翻涌。
那把雁翎刀上沾染了些許血跡，說明紀鳴也沒能討到好處。
蔚渺沒有計較他不冷不熱的態度，畢竟他剛剛站在朝廷一方，無論是抱有怎樣的心思，好歹切切實實出力了。
再者，他雖然離開謝家多年，但仍然是謝家的人。
見面不敵對就已經不錯了。
謝朝暉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肩處，頓了頓，最終幾個縱躍後離去。
蔚渺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謝朝暉方纔肯定盤算過殺死她的可能性，考量再三後還是退走了。
“既然敵方已經敗退，接下來的事就交給督主了。”
付舟聞嘴角含笑，態度較剛開始好了不少。
這個世界終究是實力說話。
蔚渺在抓緊時間回覆永夜之力的同時，溫和地迴應道：“有勞付宗主的援手。”
付舟聞收劍回鞘：“雖然督主新入七宗之境，但實力可謂驚爲天人。待修養完好後，望能與督主就刀劍之術切磋一二。”
蔚渺：“好說。”
付舟聞得了這一句承諾，立馬告辭。
閉門造車自然趕不上與同輩交流。他的劍術已經很久不再精進，蔚渺堪稱驚豔的刀術讓他見獵心喜。
剩下的一些作亂分子雖還在抵抗，但被擒下只是時間問題。
蔚渺額上的十字重瞳眨動着眸子緩解疲累和刺痛，鬼祟地替她盯梢四周。
她身邊僅剩林銘一人。
“督主，接下來……”
林銘上前一步，忐忑地請示道。
蔚渺略微偏頭，詭異的重瞳有一隻死死地盯着他，看得他頭皮發麻。
他敢肯定，現在督主傷的不輕，是心神最敏感的時候。自己若有任何異動，逃不過身首分離的下場。
“你先隨我回典秘儀。”蔚渺感知到麾下有四五位超一流武者都已經騰出手來，落位在暗中，呈守護之態。
她掃了一眼四周。
家家戶戶門店緊閉，沒有普通人敢看這種熱鬧。
武者的一舉一動破壞力不凡，不少無辜的房屋已成殘垣斷瓦，昔日繁華的遊街遍地蕭瑟，喊打喊殺的搏鬥之聲尚未止歇。
滾動的頭顱，飛濺的鮮血，斷裂的兵器……街道被官兵手持的火把照得通亮，不少甲士席捲而過，三五人結陣後，手中的刀一起一落，就有一顆人頭落地。
這場騷亂最終會被城衛軍鎮壓在夜色裡。
典秘儀和司天監的人手都在陸續撤出，交由城衛軍接管。
走時，也不忘帶走同袍的屍體或遺物。
蔚渺沒有下場殺小兵的想法，空氣中浮動的血腥味反而讓她心頭的殺意漸漸冷卻。
“走。”
她也不管林銘是否跟得上，率先一步朝典秘儀的府邸而去。
一路疾行。
踏入典秘儀府中，蔚渺先露面交代下情況後，就進了後院中的住宅。
坐在臥室的長椅上，她終於呼出一口濁氣，身心放鬆下來，將夜裁收入骨鞘中，放於桌上。
腎上腺素退去後，一陣陣疼痛侵襲着她疲憊的精神。
典秘儀內不乏超一流的悅和武者。
對方小心翼翼地爲她治療後，幾番叮囑，才頂着她溫和的目光出門。
“真不容易啊……”
蔚渺靠在牀邊，忍着睏倦回味方纔的戰鬥，思考自己有沒有遺漏了什麼。
打完這一戰，她的精氣神都逼近枯竭。
她知道自己遠稱不上天下無敵，但神秘人的戰力實在超過她的預計。
彷彿全能。
各種配置都要超出她一線，精神力強大到可以製造幻境，身體素質強大到可以貼身近戰，一手劍術更是出神入化。
付舟聞當時絕對看傻眼了，連一劍都沒敢插手。
那種類似於幻身的能力，她猜與空間有關。
但自己也得到了不少收穫。
那一刺爲她打開了新的天地，她腳下的是堂皇大道。
不依靠系統，刀術也能取得進步。
這種依靠自己的提升帶來的愉悅遠超過系統直接醍醐灌頂。
這一夜，典秘儀與司天監燈火通明，武者們打掃戰場，清點損失，而飛鳥閣加班加點地打理情報。
林銘被幾位超一流嚴密保護着，蔚渺將事務放心交給潘菌揚這個老狐狸，自己安穩地睡了一覺。
在疼痛下，她比平常睡得更香甜了。
顧浮徽那邊若有重大情況，潘菌揚會通知她。
第二天清晨，蔚渺神清氣爽地前往書房。
七宗境界的恢復力也遠非尋常人能比。有了一位超一流悅和武者的全力醫治，用麻布和藥物包紮傷口後，再套上衣物，就能行動如常。
根本看不出左肩被穿了一個洞，裡面的部分骨骼和血肉被碾爲齏粉。
昨晚悅和武者爲她重塑骨肉時，幾秒便看一眼她的臉色，因爲對方知道這種痛苦有多非人類。
而督主居然全程面不改色，還能安慰性地朝他笑笑，令他暗自欽佩。
蔚渺的左手嚴嚴實實地纏着薄薄的白色布帶，看不見一點皮膚。
當然，隱隱的痛感仍然存在，提醒着她這個世界藏龍臥虎。
她如果想恢復巔峰，起碼得修養十來天。期間，左臂不能劇烈運動，否則她的左肩就廢了。
路上，蔚渺察覺屬下們瞥向她的餘光越發敬畏，心下明白是昨日的那一戰被目擊者宣揚了出去。
京城判官和潘菌揚忙了一夜，精神略有萎靡。
他們恭恭敬敬地候在書房外頭，看見蔚渺神色如常地前來，面面相覷後由衷地高興。
他們原本以爲還要再等一會兒，畢竟昨夜督主的狀態不怎麼好，左肩上那個黑黝黝的大洞嚇了他們一跳。
誰知她早早就能爬起來辦公。
不愧是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