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浮徽擺脫閆子琪後,匆忙趕來,正好看到但他林被投入神像的那一幕。
之後意識到蔚渺收服了孽龍,更是驚爲天人。
他風塵僕僕,心情頗爲複雜。
蔚渺回答他道:“還有一些殘黨逃脫了,不過主謀已經死了。”
顧浮徽:“是開宏帝嗎?”
蔚渺點頭。她從十字重瞳那裡得到了答案。
當肉身死亡而尚未崩潰時,但他林施展於臉龐上的幻術失效,露出了那副身體的真容。
藉助十字重瞳傳達的影像,與裴溫韋自帶的記憶,她確認了被奪舍者的身份。
“我等該回去覆命了。”顧浮徽忌憚地瞄了眼她肩上的小黑龍。
蔚渺站在高處,眺望着周邊:“自然。”
此刻,京城各處火光搖曳,那是手持火把的軍隊在行動。
隨着風波平定,禁軍大統領與城衛軍聯合掃蕩京城,馬蹄聲所到之處,作亂者無不驚慌逃竄。
如此多的兵力投放,他們心知大勢已去。
多數人皆是借勢逞兇的小人,沒了大勢,他們便沒了膽色。
奴隸們從憎恨狀態清醒後,無不後悔莫及,心想自己怎麼沒有快點逃命,竟摻和進叛亂之中。
但在衆多武者的協助搜捕下,多數奴隸還未享受多久的自由,便紛紛下獄。
等待他們的是比之前更悽慘的命運。
偷襲權貴府邸或衙門的不少武者則被典秘儀和司天監逮住。
很快就能得到“參觀”監守獄和奉常獄的機會。
謝朝暉與付舟聞等江湖義士,則在某個角落中默默地觀察着當下的局勢。
當亂局止歇,秩序重建,他們與朝廷不再是一路人。
朝廷機構各司其職,多位官僚則連夜入宮表忠心。
然而,東西城區中,濃煙與火光絞纏着升騰,亮如白晝,府中的慘叫如同鬼哭。
那是選錯陣營的權貴正在自我了斷。
府中願意同死、不願同死的,都在烈焰中掙扎。
也有下不去手自殺的權貴絕望着痛哭流涕,面對找上門來的典秘儀奉常侍,用盡最後一點力量反抗。
對於京城住民來說,今夜註定難以忘懷。
各種版本的故事將世代相傳,亦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夜間,十萬百姓病亡。
街面上死屍無數,哀鴻遍野。
官軍厲兵秣馬,殺伐果斷。
有龍騰於空,有神隱於天。
最後終歸於太平。
蔚渺與顧浮徽回到城樓。
盧紹青先一步得到消息,已經回宮。
現在才趕到京城的朝臣無人得見他的面。
他唯獨接見了蔚渺。
君臣在書房中談論至半夜,蔚渺纔回到典秘儀。
小黑龍一直趴在她的肩頭,每一位見到它的人均是神色複雜。
當夜,典秘儀燈火通明。無數情報匯至她的案桌,她需要做出上百個決策,來決定許多人的命運。
奉常侍等行動層徹夜未眠,多少平日裡呼風喚雨的權貴紛紛下獄。
至於街道上的掃尾事務,自有城衛軍操心。在緊繃戒嚴的秩序中,大榮的京城終於迎來天明。
三日後。
京城中飄起了鵝毛雪,凜冬已至。
街道上的破屋殘垣尚未重建,但已經清理出供人通行的道路。即使寒風刺骨,仍有工人在賣力修繕,熱火朝天。
地面上,曾經的戰鬥痕跡被薄雪掩埋,雪地上又有馬車碾出道道車轍,無數腳印相互重疊,頗爲凌亂。
這座城市正從創傷中逐漸恢復元氣,呈現出一片白色的平靜。
既因白雪,也因滿城縞素,哀痛至極。
十幾萬凡人在這場劫難中死去,死者遍及京城,尤其是西南角,幾乎人去樓空。
在叛亂中死去的武者也不少。
但京城人口衆多,因此並不算是特別沉重的打擊。
反而因爲死亡的多數是窮苦人,京中需要忍飢挨餓的人少了許多。往常,他們在寒冬中難以維持生計,均需要福堂救濟。
底層與頂層人均遭難,中層的平民在那一夜中門戶緊閉,反而是受影響最少的羣體。
此刻,商業街上的衆多店面重新開張,吆喝聲不絕於耳,來往者衣着樸素。一切都在復興繁榮,掩蓋了陰暗角落中的苦痛。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地獄笑話。”
一間普通的茶館中,靠窗處,兩位戴着黑紗斗笠、身着錦緞常服的人影對坐。
他們的打扮在這裡並不突兀,因爲在這個時候有閒心坐在茶館裡的多是武者,各種奇裝異服。
五福鼠聽着蔚渺介紹近況,笑着說道。
那夜裡,在場的武者不知幾何,對於祂這位新冒出來的陌生七宗,隨天色昏暗,但仍有人看清了祂的面目。
這導致五福鼠不得不放棄那家藥鋪,尋了個安穩的新住處。
好在祂對蔚渺頗有興趣,給她帶了消息。
蔚渺今日才約祂在此見面。
這三日,朝廷和江湖兵荒馬亂,那一夜的影響正在持續發酵。
首先是京內。
下獄的權貴逐步移交給刑部審判,奉常獄從未迎接過如此多的客人,竟人滿爲患。
但抄家總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幾日裡查封的財物抵得上一年的業績。
司天監相對清閒,惡貫滿盈的武者多被當場擊斃。
聞風而來的武者望風而逃,因爲他們知道這幾日定是朝廷大發威的時間,將徹查全城,在朝廷那裡有案底的人恐怕都逃不過清算。
這段時間是朝廷威望的巔峰,勝者耀武揚威,無人敢挑釁。
奴市內,一片狼藉。謝景明短暫持平七宗後,竟拼死擊殺了貨真價實的七宗,即奴市的管理者。
後在小夥伴的掩護下,竟從天羅地網般的包圍圈中逃出生天,不知去向。
不過,謝景明的所作所爲對朝廷而言不算犯罪,奴市本就處於灰色地帶。加上他身份敏感,朝廷並未下達對他的追捕令。
城衛軍抓了不少奴隸,與後續新上任的管理者談判,狠宰了一筆。
柳如煙、閆子琪、寇榆等人曾出手參戰,正被顧浮徽追殺。
林銘終於破罐子破摔,說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生的終極願望是成爲被世人傳唱的大俠,懇求蔚渺幫他揚名立萬。
蔚渺知道他的玩家身份,僞裝係數在30到40點之間,並非什麼厲害角色。換句話說,不可能威脅到她。
因此作爲林銘聽話做事的回報,蔚渺答應了他的請求。
她已經能左右中上層玩家的主線任務完成度,堪稱“貴人”。
這對於權勢鼎盛的督主而言不是難事。
蔚渺稍微表示下,便有無數人願意爲她代勞。她現在被公認爲最不能招惹的七宗,有的是人想要攀上她的高枝。
以她現在的實力地位,除非任務是篡了盧紹青的位子,否則真沒有什麼任務能夠難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