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的情報。”
蔚渺直截了當地問道。
如果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發現，就可以客客氣氣地“請”出去了。
青年人走到大堂中央，並未入座。
他什麼身份，什麼實力，能和顧浮徽坐一桌？於是只能站着。
“我叫林銘，擅長病理和藥理。”
“我想說的是，這次引起瘟疫的病……啊不，這次瘟疫不是普通的傳染病，而是某位武者的特殊功法造成的。除非研究透徹，否則尋常的醫藥是無用的。”
顧浮徽問道：“特殊功法？毒嗎？”
他遲疑地點頭：“可以這麼看。”
蔚渺則沉默着朝他丟了一個【猩紅污染】。
【猩紅污染多維判定中……】
【玩家意志抵抗頑強，但多維度實力薄弱……】
【判定完成！預計十分鐘後將對玩家達成初步支配。】
這話術，果然是一位玩家。
方纔應該是順嘴想說出“病毒”一詞，又反應過來這個世界沒有病毒認知，連忙改口。
蔚渺主動破裂掉眼之種。她沒有控制這位玩家的必要，讓他發揮主觀能動性更好。
顧浮徽道：“什麼樣的毒？”
林銘：“高傳染性，高致病性，但在毒性上不如烈性傳染病。患者看似病得嚴重，但很少會有生命危險。同時，尋常的醫藥無法起效。”
顧浮徽：“這麼說，你很瞭解？能夠醫治嗎？”
林銘：“可以，但是需要時間，而且我對市面上的藥材不熟悉，需要精通此道的人來幫我。”
顧浮徽敏銳地說道：“你剛剛還說你精通藥理？”
“呃……均是理論。”林銘無奈地解釋道，“不過，我也有特殊的功法能夠治療患者，讓其康復，但是很耗費精力，面對這麼大規模的病患羣體只是杯水車薪。因爲我的治療而康復的患者，也不具備對瘟疫的抵抗力，很可能二次感染。”
“因此，還是要想辦法研製出解藥。”
他後補的這些解釋是怕這兩位不當人，把他當牛馬使喚，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醫治患者。
顧浮徽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你可知引發瘟疫的那位武者是誰？”
“知道。”
一聲理所當然的應話讓在場的所有人精神一振。
林銘道：“她自稱‘烏鴉小姐’，超一流實力，與我有仇怨。這個病……咳咳，這類毒名爲‘斯芬克斯’，她特意改良過，降低了殺傷力。原版的斯芬克斯可以致病武者，現在的斯芬克斯只能欺負一下凡人。”
終於有了幕後者的消息。顧浮徽正色道：“她在哪？”
林銘：“不知道，她行蹤不定，也是江湖浪客。”
顧浮徽：“她爲何要這麼做？”
林銘：“她本來就是個女魔頭，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顧浮徽：“你有什麼辦法能找到她嗎？”
又是一個行蹤成謎的人，典秘儀和司天監很難追蹤這樣信息極少的人物。
林銘：“如果連大人都找不到她，估計沒人能找到她了。”
“這件事交由我來安排如何？”一直旁觀的蔚渺終於出聲。“如果督主有信心，那最好不過。”顧浮徽起身欲離，他已經在這裡逗留得夠久了。
所謂“烏鴉小姐”的事，他需要吩咐手下去查一查。
人只要存在於世上，定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蔚渺目送他離開：“慢走不送。”
林銘微垂着頭，老實說，他更願意和顧監正打交道。從江湖名聲來看，裴溫韋和顧浮徽都是狠角色，但後者的手段更加光明正大，不屑於陰謀詭計。
裴溫韋這人則陰到沒邊了。曾經徹查一樁貪官案時，在證據唾手可得的情況下，卻按兵不動，直到那位貪官“失手”殺了戶部尚書的兒子。
那位貪官不知道背後是裴溫韋在搞他，隱瞞不成後，畏罪潛逃。
後來竟死在了戶部尚書家中。
裴溫韋藉着這個由頭，把他的家給翻了一遍，“找出”了鉅額錢財，這錢還是貪官的贓款。
於是，戶部尚書被革除官職，下獄，後來病死獄中。
暴斃得太輕易，傻子都能看出不對，但無法抓到裴溫韋的把柄，只是在背地裡猜測，戶部尚書前段時間阻撓新政推行，更是毫不掩飾對典秘儀的厭惡，這才被下了黑手。
聽說督主把這次行動戲稱爲“鬥蛐蛐”。
忽然，林銘聽見督主道：“你隨我來。”
他頗爲忐忑地跟隨着督主出了大堂，往後頭拐去。
林銘現在的僞裝係數爲39，大致對標一流，摸到超一流的邊。
他自認爲是平平無奇的遊戲愛好者，由於電子養胃而入坑《假面舞會》，尋常的遊戲已經提不起他太大的興趣。
但是他又有幾分對於痛苦和死亡的怯懦。在這種興致勃勃和害怕受苦的糾結中，他全勤到現在，排位一場不落。
由於高代入感，面對副本中的上位者，他不可能真正地把自己擺在超然的玩家地位，把對方視爲單純的NPC。
就像一位真正寂寂無名的江湖浪客，他乖乖地聽從督主的吩咐，跟在他身後到了一間典雅的書房中。
看得出這是督主的辦公處。
督主甚至還給他搬了一把椅子，溫和地說：“坐。”
林銘毛骨悚然地坐下。
蔚渺覺得這位玩家屬實乖巧識趣，從外在的氣機來看，在這方世界也算是一位強者，但沒有強者的心態。
似乎對她很忌憚。
她開口道：“說說看那位烏鴉小姐。你與她的仇怨不是單單結仇那麼簡單吧，還因爲你們道路相似。”
林銘心中一突，承認道：“您說的沒錯。在大方向上，我與她都屬於毒醫。但她更偏向疫病，而我偏向藥理。”
他坦然道：“我與她曾就某件事有過競爭……我失敗了。”
蔚渺道：“你知道讖言詩嗎？”
看似是疑問，實則是陳述語句。
“江湖人都知道。”
“那你應該明白我與顧監正在乎的是什麼。烏鴉小姐雖然與此有關，但並非主謀。”
“您怎麼知道？”
“她層次不夠。”
能讓她這位七宗牽扯其中，如果有玩家在對立面，實力肯定不止超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