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楊萍萍被衙役帶出文王府的消息,不出片刻就傳了出來,
兆紫萱纔剛落子,原本是最需要臥牀休息的時候,只是這一個月她在文王府實在悶壞了,一見着瑧無音與自己哥哥來了,說什麼也不答應就是要出去,最後還是瑧胤忙幫開口,說讓她回去靜養以免觸景傷情爲由,勸得文王妃答應,讓他們三人送兆紫萱回兆家休養,可是纔剛經過玄武大街,兆紫萱眼珠子一轉就吆喝着換了方向。
香居水榭樓上的雅間裡,瑧無音撥開珠簾,看着雅間外的客似雲來的人影,蹩了眉,眸低透着幾分不悅:“我說,不送你回去卻跑來這裡真的沒事麼?萬一遇上熟人的話,感覺還是不太好啊”
“怕什麼”桌子前,兆紫萱拿着桌上的各種酒罈,將裡面的酒都各倒了些在酒杯裡面然後合上蓋子搖晃起來:“難得出來一次,別的地方你們也不准我去,要是連這裡也不許我帶着我會發瘋的,開!”一酒杯重重按在桌上,但聽得咚得一聲,揭開杯蓋,就見得杯裡的酒水騰騰的冒着白泡,起身將瑧無音拉了回來,兆紫萱將酒杯往他手裡塞去:“嚐嚐,前兩天我新調配的酒,這幾天天天悶在王府裡,要不是靠着這個打發時間我都快撐不住了,好了,不說,你趕緊試試看,我知道你很少喝酒,喝不了那種辣的,特意弄的這種”
放下珠簾,瑧無音與兆紫萱一起走向桌邊,手裡端着酒杯張口一口喝下,清清淡淡的香味,一點沒有那種屬於酒的辛辣,瑧無音眸色一亮,頓時嘴角掛了笑意:“這個味不錯哎”
“就知道包你喜歡”
瑧胤看着兩人,搖頭笑笑:“雖然說這東西不辣了,可那酒勁還在,不要多飲了”
兆紫萱挑眉:“我說,無音現在都已經是個大人了,你能不能別對他管太對了?再說嘛,男人可以不用像我哥一樣能打能跳,但這酒可不能不會喝的,酒這種東西,任何場合需要飲用的時候實在太多了,你總不能次次都這麼護着吧?”
瑧胤失笑,沒再說話,兆煜也有些無奈:“你就收斂點吧”
兆紫萱笑笑:“對了,你們之前說楊萍萍被帶回衙門了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得雲裡霧裡的?”
“她企圖殺人未遂,按照律法,需得在牢中收押十日”兆煜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菜回道。
兆紫萱嘖嘖着:“我還以爲,她能多陪我幾天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回首不見了啊……”眼珠子一轉,兆紫萱似乎想到什麼又笑道:“十天之後,就算她放出來了,想來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人敢要她了吧?”一個謀害正妻流產,還跟個犯罪案有露水姻緣且連野種都有了的女人,放出去,誰還敢要
瑧胤眼瞼半垂,眉宇微擰顯然也在想着這事:“她敢打無音的注意,讓無音背這個黑鍋,就得有個準備纔是”一個女人的名聲瑧胤並不在意,只不過當初畢竟是弟弟將她娶了,這個時候捅破了,弟弟也會被人灌上個戴綠帽的名聲,要仔細處理了纔是……
瑧無音左看看又瞧瞧,待得兆紫萱又調了一杯酒出來時就立馬伸手接過,遞到嘴邊喝下,兆紫萱一楞,看他這貪杯的樣子不禁失笑:“你搶什麼?真怕二哥不給你喝了不成?”
兆煜與瑧胤聞言不禁失笑,瑧無音咂咂嘴,笑道:“這個味跟剛纔喝的不一樣,是什麼?”
“不知道,我胡亂調配的,什麼酒都有”
“……”
看瑧無音被自己噎住,兆紫萱聳聳肩,又道:“對了,我今天試過楊萍萍了,可以肯定瑧大哥確實是被他們下了蠱毒”
突然轉變的話題讓四周的氣氛頓時一沉,瑧無音咋聽這話不由得微微一愣:“蠱毒?”
瑧胤點頭:“大哥這些日子的轉變讓我跟紫萱有些懷疑,只是可惜,到現在都沒有大哥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大哥又不見了?”瑧無音楞住,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調了,他成親那時大哥明明都還在的啊……
瑧胤揉着眉心輕嘆:“是啊,已經好幾天了,現在不止我們在找他,連成叔跟楊傅羌他們也在找,可是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話音才落,珠簾那邊突然轉來聲響,幾人剛一扭頭,就瞧見跑堂的小廝匆匆進來,佝僂着跑到瑧胤身邊耳語幾句,當下就令瑧胤面色猝然一變。幾人見得這般情況不由得都有些狐疑,那小廝交代完畢,剛一離開,瑧無音就開口,問道:“二哥,怎麼了?”
“父王急召我回去,大哥回來了”
“我也去!”瑧無音兩手拍桌當下就站起身來。
瑧胤搖頭:“不可,這個時候你別去比較好,大哥知道你的事情,你去若激怒了他,若他口不擇言會連累你的”
“可是……”瑧無音有些焦急。
瑧胤打斷他:“冷靜些無音,你也說過,這一次不想被母妃趕出家門對吧?那就聽話乖乖留在這裡”
兆紫萱也跟着點頭:“是啊,這些日子你沒在家,你沒看見王妃一提起瑧大哥的那架勢,好像要同歸於盡似的,這時候你還是別參合得好”
“就是,無音,聽你二哥的吧”
瑧懷應與楊龍的事,如今正像根針似的插在文王妃的心口上,原本就難受得緊,如果這個時候瑧懷應還將瑧無音跟鶴凌霄的事捅了出來,不難想象,到時候文王妃會做些什麼偏激的事……
吸了口氣,瑧無音這才點頭:“那我就在這裡等二哥消息”
瑧胤點頭,起身拍拍瑧無音的肩膀,起身就朝門邊走去。
瑧無音跟着他的步子,一直將他送到門邊,想着府中現在的情況,心裡癢得格外的坐立不安,兆紫萱看他心裡煩亂,眼珠子一轉,拿了桌上特意要來的酒罈,就調起了各式的口味,遞給瑧無音:“喝點酒,別想那麼多,有情況,二哥會跟你說的”
瑧無音皺眉,結果兆紫萱遞來的酒杯,看了片刻,才張口飲下,道:“可我還是覺得不放心,萬一……”
“瑧胤去怎麼樣都比你去好”不待瑧無音將話說完,兆煜便道:“你若去了,倒是若你大哥用你的事來做盾牌,那隻會更加麻煩,你還是聽話吧”
瑧無音長長一嘆,心裡煩亂得沒在說話,不過才兩杯酒下肚,那面頰就已經開始泛起了淡淡得紅,兆紫萱拍了拍,也權了兩句,三人一時間沒在說話,這一頓飯頓時有些嚼如臘味,瑧無音酒勁慢慢上腦,一個眼花伸出手去,拿了桌上的酒就當水喝,一口氣灌了兩大口,當即就給他嗆得咳嗽連連,眼角溼潤:“這、這個是什麼好辣、咳咳……”
“你小心點,這原裝高粱酒,可烈着呢”看他嗆着,兆紫萱忙拿過杯子倒水給他遞上:“你在想些什麼啊,這茶壺不是就放你眼前的嗎?怎麼還拿了高粱?”
瑧無音忍着劇烈的咳嗽,咽喉火辣辣得疼,接過杯子咕嚕咕嚕喝盡了水,這才勉強緩解了些許不適,隱忍的咳嗽依舊顯示着他現在的不是,兆煜放下碗筷,拍拍他的肩膀,微微皺了眉,道:“走吧,一起去我家吧”
瑧無音沒搭,忍着咳嗽一直在緩解着自己的呼吸,兆紫萱一聽要回去,當下就徹底沒了食慾:“那你們兩先回去吧,我難得出來,要先出去轉轉,不奉陪了”不等兆煜同意,兆紫萱拿過桌上的一罈子酒轉身就走。
“哎,紫……”兆煜開口,來不及將人喚住,就看見那珠簾搖晃發出叮咚的聲響,兆紫萱已經出去了,想着自己這妹妹的野性子,兆煜也不管他,輕嘆一聲,就隨了她去。
整個雅間裡面一下就只剩他們兩人。
“無……”低頭朝瑧無音看去,但見得瑧無音細眉緊皺的樣子,被嗆出水漬的眼角透着幾分溼潤,雙頰因着飲了酒的關係而透着淡淡的緋紅,兆煜看得一楞,那個“音”字,就這麼卡在喉間。
“嗯?”恍惚間似乎聽見兆煜的聲音,瑧無音擡頭,一雙眼眸顯得有那麼幾分迷離,顯然剛纔喝下的高粱,又加重了他身體裡面的酒精:“你叫我?”兩手撐着桌面站起身來,瑧無音的身子顯得有些搖晃,甩了甩頭得他,一下子就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更加暈了。
“無音”伸手將人攬住,兆煜的手扣在他的腰間,兩人間貼得很近:“酒勁上頭了?”
臻無音點點頭:“好像是的”
“喝點水,我帶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伸出的手,拿的並不是桌上的茶壺茶杯,而是……兆紫萱之前調製出來,沒有隻有那甘甜香味的酒……
“嗯……”瑧無音兩手捧着杯子,半點遲疑也沒有,便張口喝下,可還沒把杯子放下,他卻是忽而閉了眼,被身體裡面的酒勁薰得意識迷茫,毫無預兆便閉上了眼,軟在兆煜懷裡。
“無音?無音?”兆煜心口一緊,試探的喊了兩聲,見瑧無音沒有反應,緊了緊突然佈滿虛汗的手,視線落在瑧無音的脣上,停駐片刻,而後……便鼓着勇氣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