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景色在矢車菊的視線中不斷向前飛馳,已然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中,巨大的殘獸便是視野中唯一的焦點。
明明有着近30米的巨大體型,但是這隻殘獸卻表現得異常靈活,尤其是在直線的追逐之中,其速度甚至比兩名魔法少女飛行的速率更高。
也正是如此,即便它的第一次撲擊被矢車菊用絲線牽引躲開,卻也能夠迅速調整姿態,再一次向着空中的兩名魔法少女伸出自己的爪子。
它那覆蓋全身的黏液在這一刻起到了作用,不僅僅讓它如同旱地滑冰一般,在那對它而言頗爲狹窄的街道中快速滑行,同時,飛濺而出的黏液還以比它更快的速度向面前的兩人灑去。
矢車菊可不想被這奇怪的黏液碰到,那焦黑一片的地面已經說明了這些玩意絕非善類。
“一。”
所以當她向妮娜說明了自己的意圖之後,就毫不猶豫地動用了自己的手中的尺子。
她先是帶着妮娜躲開了那即將鋪面而來的黏液——這些黏液從一開始就被以廣撒網的目的甩出,所以想要滴水不沾,留給她們騰挪的空間非常有限——接着保持自己的動作不變形,緩慢地將尺子舉到了身前。
“二。”
躲開黏液的同時,這片空間中能讓她略作滯留的位置便已經極其有限,僅剩的幾個點位也不出所料地成爲了殘獸衝撞的目標。事實上,若是矢車菊接下來拿不出什麼應對方案的話,她們幾乎是一定會被這隻殘獸正面撞擊。
但矢車菊依然保持着最後的冷靜,那把尺子在她的視線之中不斷地挪動,尋找着對它來說最爲合適的位置。
“三。”
最終,尺子懸停在矢車菊視野之中的某個角度,在她看來,此時的尺子剛好將那隻殘獸的爪子,和一旁無人的建築物連接在了一起。
隨着她這一聲喊出,妮娜也十分配合地止住了後退的勢頭,再那隻幾乎伸到她面前的爪子觸碰到自己之前猛地向下一沉,同時低下了腦袋。
她在這一瞬間所作的位移,根本不足以躲開殘獸的揮擊,所以,她這麼做,就是把自己所有的信任全都交給了矢車菊先前的指令。
——“跨擦”!
巨大的聲響在這一刻傳入她的耳朵之中,她能夠聽到某種建築物被瞬間撕碎的聲音,但緊接着,又是某種皮肉,乃至甲殼被碾壓扭曲,聽上去令人牙酸的龜裂聲。
“嗖”!
猛烈的風聲從她的耳旁呼嘯而過,似乎是有某些東西在那一瞬間從她的頭頂略了過去,就連聲音都即將被那東西丟在身後。
“轟”!
再然後,纔是在她身後響起的,猛烈的,撼天動地的撞擊聲。
妮娜擡起腦袋,這才發現自己面前已經不見了殘獸的蹤影。回過頭去,發現那隻原本已經快要撲到面前的殘獸不知何時以狗吃屎的姿態撞進了她身後的地面裡,龜裂的石塊和周邊倒塌正在倒塌的建築無言地訴說着方纔那場撞擊的力度與烈度。
那殘獸的一隻爪子仍然執著地伸出,但墨荷能夠看到,原本覆蓋在其身體表面的“殼”已經寸寸碎裂,露出了其中同樣滲着膿血,扭作一團的血肉。毫無疑問,她方纔聽到的龜裂聲,就是這隻殘獸手臂裂開的聲音。
“……好厲害。”
她知道,這絕對是自家隊長在方纔做了些什麼,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手法,但能夠製造出這種場面,絕對是某種非常奇特的能力。
“還沒結束,小心。”一旁的矢車菊卻依然面色沉着,她並沒有收起自己手中的尺子,而是迅速地將之再一次豎起。重新將殘獸和尺子一同納入視線中的同時,她也已經把殘獸身體的某個部分,通過尺子和地面連接在了一起。
這一次,她尺子上的“0”刻度所對齊的是坑洞的表面,而“10”刻度對應的,是殘獸的口器。
幾道流光從尺子的表面閃過,短暫的光華證明這把魔裝正在起到自身的作用。而後,在妮娜的眼中,這隻原本想要支撐自己重新站起的殘獸,動作就驟然變得奇怪了起來。
明明沒有被任何東西卡住,但是殘獸的腦袋卻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它試圖將那畸形的頭顱擡起,卻不管怎麼用力都沒有作用。
它試圖左右移動腦袋,但卻也只能滑稽地繞着地面上某一點作弧線運動,從視覺上來看,就像是有一根看不到的“杆子”,把殘獸的口器和地面連接在了一起似的。
不能遠離,因爲杆子連接着它的口器;不能靠近,因爲杆子阻止着它的口器。
見到這一幕,妮娜那因爲緊張和恐懼而接近當機的大腦終於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並且,推導出自己方纔低頭的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便是,那隻殘獸的爪子,應該被她的隊長,以同樣的方式和一旁的建築物連接了。
因爲連接的瞬間,它依然保持着前衝的勢頭,所以當它發現自己的爪子無法揮動,無法繼續向下,從而抓住面前的魔法少女時,身體卻依然保持着向前的慣性。
接近音速的速度讓它的身體直接從魔法少女們的上方跨了過去,但是與此同時,它的爪子卻依然被桎梏在原地,與一旁建築物的外立面牢牢連接在一起。這一刻,它原本衝刺的速度化作了撕扯自身的兇器,將上肢完全撕裂。
再然後,是建築物的外立面被巨大的力量撕扯到破碎,無法繼續限制這隻殘獸的行動,失去了這份拉力的殘獸便像拔河時對面突然鬆手的倒黴蛋一樣,筆直地從半空撞向了地面,最後把地面砸出了一個淺坑。
數次嘗試無果以後,這隻殘獸大抵是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它一邊繼續拖拽自己的腦袋,同時還開始四肢並用。那扭曲的爪子在地面上無意識地抽動着,片刻後卻又像是打了激素一般驟然擡起,向自己的口器抓去——顯然,它準備直接把這部分限制了自身行動的器官撕掉,來重新獲取自由。
但矢車菊並不打算給它這個機會。
只見她再一起亮出手中的尺子,這一次,她將尺子的0刻度與殘獸的爪子相重合,另一端,則直接指向了殘獸的腦袋。
登時,那隻殘獸原本已經要碰到口器的爪子又懸停在了半空中,不得寸進。
那之後,她又用同樣的方式,將殘獸的另外四肢同樣固定了起來,這隻殘獸頓時像是被戴上了重重枷鎖一般跪下,只能在原地不自然地蠕動。
這便是屬於矢車菊“織命”魔裝中,這把尺子的力量:“丈量與固定”。
只要是這把尺子所丈量過的“距離”,在矢車菊的魔力作用期間,將會被固定爲一個無法變動的數值。
只不過,這個“距離”必須是一個非常具體的概念。比如,她現在所固定的,便是殘獸“口器與地面的距離”,以及“四肢表皮與地面的距離”。也正是如此,纔會出現剛纔那種情況,當她固定了殘獸“爪部肌肉與建築物牆壁的距離”後,因爲建築物承受不住撕扯的力度,而導致牆面破碎,也讓殘獸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