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葬人

林楓沒有退,他也不會退,否則他便不是林楓。

他仗劍而立,猛然大喝一聲,右手緊握赤龍劍,青光暴漲,將手中的長劍如同鬼魅一般的朝着瘦骨老人揮了過去。

哪知林楓這一劍只到了中途,他全身猛然一震,手中一抖,這長劍竟然被枯瘦老人虛晃一招,奪了過去。

卻見這枯瘦老人,雙目之中閃過一絲不屑,手指輕彈,這赤龍劍竟然被他捏在手中,他輕輕一揮,這長劍競被他擲在亭子上的梁木上,劍尖已經沒了大半,只留下半寸劍身,兀自發出陣陣青光。

林楓心聲不由的一驚,這老人的實力雖然只有四階,但卻很厲害。

林楓學劍已經有了數十年,自認爲對劍法的掌握已經超然了,雖說如今的實力不過二階,但這般讓人輕易的奪去劍,還是頭一遭。

他頓時感覺,大陸之上,高人不少,自己所學不過滄海一粟,尤其是這老者奪劍的手法,更是讓他不明白,他當時卻只感到劍難以握在手中。

那枯瘦老人面色一怔,死死的看着林楓,道:“我本來不打算殺你的,但不幸的是,你來了不該來的地方。”枯瘦老人神色微微一動,便準備取林楓的性命。

哪知枯瘦老人目光轉處,全身突兀的一震,眨眼之間,面上便佈滿了驚恐之狀。腳步一頓,肩頭微晃,腳步蹬地,便猛地飛了出去,轉眼間便消失在這庭院之內。

林楓轉過身來,卻發現身後直直的躺着一名白衣男子,他一襲長衣已經被鮮血所沾染,面色蒼白之極,此人眉頭高聳,鼻挺而尖,一隻手卻放在血泊之中。

他的額頭上流着鮮血,流過他濃郁的眉毛上,這白衣人雙眼緊閉。

林楓看的不由一頓,他更自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發生的事情。

只見這遍體鱗傷的白衣人緩緩的睜開眼睛,茫然四顧的朝着周圍看了看,目光落在林楓的身上,便直直的走了過來。

林楓心中一嘆,知道自己今天很有可能捲入了一宗神秘的案件裡,他也不知道今天來到這裡,究竟是福,還是禍。

這白衣人已經甦醒,顯然他與這莊園上的血案必然有聯繫,林楓的心中也陡的升起一絲不祥的感覺。

一念至此,林楓只能拳頭緊握,若是這白衣人向他出手,他定然不會束手就擒,縱然是他不敵這白衣人,也要做殊死搏鬥,他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哪知這白衣人走了兩步,突兀的停了下來,目光一垂,俯首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在想着什麼,林楓又是驚奇,他似乎聽到這男子在自言自語的說:“我是誰,這裡是哪裡,我是誰……”茫然之中的林楓,卻直直的看着這白衣人,他的手沒有絲毫的放鬆。

但見這白衣人猛地用手拍自己的腦袋,不斷的自言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而後他似是瘋狂般的朝着亭子外奔去。

林楓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也心事重重,此時他看到這一莊上的老少都被殺了精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人生之事,生生死死,輪迴不斷,但這生死,又豈是人能夠左右的,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如同滂沱的大雨一般,不知什麼時候會降臨,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晴天。

當雨在下的時候,便是人生最爲輝煌,最爲精彩的時刻,當雨滴落入地面後,便預示着生命已經消失了,已經與這土地融合在一起,成爲土地的一部分。

林楓只覺得心中有所頓悟,他一向以善爲先,一念至此,卻也好似領悟着這善究竟是什麼,這惡又是爲了什麼。

他將這死去的十五人挖了個坑,統統的埋在地上,雖然這些人生前並沒有什麼好的待遇,但即死了,也好歹留在這青山白骨見,纔不枉一世英雄。

當林楓忙完這些以後,他只覺得肩頭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心頭一跳,回頭望去,卻見那白衣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帶着一臉茫然之色,凝視着他,一字一句問道:“我是誰,你知道嗎?”你是誰,我又怎麼知道,不管你是誰,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白衣人不由的呆了呆,連連點了點頭,長嘆道:“與你本無關係,與你沒有關係……”

他語氣微微一頓,又道:“那和誰又有關係?”

林楓不由的一陣驚愕,不禁搖了搖頭,道:“和誰有關係,你問我,我問誰去?”

那白衣人又是一呆,突然伸出手猛地抓住林楓的衣領,瞪眉道:“與你沒有關係,與我沒有關係,這裡上上下下,都是墳墓,我不問你,難道爬到墳墓裡問這些死人不成。”

林楓只覺得被他抓着生痛,頓時也是涌出一股怒氣,掙脫白衣人的手掌後,他死死的盯着白衣人道:“你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你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人,應該去死纔是。”

這白衣人劍眉一軒,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活着還有什麼意義,還是死了算了。”

說着,他身子一閃,便已經閃到了不遠處的涼亭,在亭子的邊上撿了一塊石頭,在一閃身,便已經回到了林楓的身旁。

林楓只覺得雙眼微花,這白衣人的身法太快,幾乎是轉瞬之間,便已經完成了這動作,速度之快,快的令人咂舌。

我活着沒有什麼意思,就請閣下用這塊石頭往我的頭上重重的砸下去,一下把我砸死算了。

林楓聽得這白衣人的話,連連翻着白眼,卻又不由的愣住了,心中忖道:“此人莫不是瘋子,瘋言瘋語的,天下間,哪有人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不禁連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誰,還要別人拿石頭砸死他,就算是瘋子,也不會瘋到這種地步啊!”

林楓搖了搖頭,道:“我不喜歡殺人,你若是真想死,那就自己砸死自己吧!”

那白衣人目光一蹬,對着林楓吼道:“你這人怎麼如此反覆無常,不是你剛纔叫我死了算了,卻又不肯砸死我,難道讓我自己砸死自己不成,你既是反覆無常的小人,那我就拿這塊石頭砸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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