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等人剛剛要進入門裡,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幾匹馬從月色中疾馳。
到了拱橋處,馬上人一偏腿,人已下了馬鞍,馬也停了,非但人馬的動作全部整齊,就連人的裝束打扮也都一樣,四人清一色的白衫。
這五人全部束金冠,腰懸長劍,劍鞘上寶石閃閃。
這五人都是很英俊的少年,其中一人卻穿着紫羅衫,劍穗上繫着米粒大小的明珠,這人對着龍青雲道:“在下來遲一步,抱歉、抱歉!”這人嘴裡雖說着抱歉,但面上充滿傲氣,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他連半點歉意有沒有。
五人神采飛揚的走過拱橋,來到門庭。
那站在一旁的曹一斗卻是斷喝道:“誰是公子光!”
那穿着紫羅衫的公子,雙眼微微上翻,冷冷道:“就是我!”
曹一斗厲聲道:“我家龍大爺只請了你一人,卻沒有叫你的跟班進去。”
公子光面色變了變,道:“他們不能進去。”
曹一斗道:“不能!”
跟着公子光身後的一名白衣男子也是一名三階武者,他手握劍柄,似要拔劍。
突然銀光一閃,他的劍還未拔出,已被曹一斗的戒尺敲斷,斷成兩截。
曹一斗將戒尺拿了回來,說道:“誰敢在龍家拔劍,這柄劍就是他的榜樣!”
公子光臉上陣青陣白,突然反手一巴掌拍在那名白衣男子的臉上,怒道:“該死的奴才,誰讓你拔劍的,還不快點給我滾到外面去。”
那白衣男子連氣都不吭,垂頭退了出去。
林楓只覺得好笑,他認得這少年,乃是當日陽城道上駕着馬車亂撞的少年,只是這少年總是想要拔劍,卻每次連劍都沒有拔出來,便被人斬成兩半。
衆人轉過屏風,就是一間大廳。
無論是誰看到這大廳,總是會充滿着吃驚。
這大廳不過數十丈寬,但卻長達千米。
一人人若是從門裡往裡面走,最起碼要走一千步。
大廳的左側,乃是萬馬奔騰圖,一匹匹烈馬栩栩如生的刻畫在牆壁上,在其右側,乃是一幅社稷山河圖,此圖流光豔彩,氣勢恢宏。
在大廳的中間,至少擺了三百張桌椅。
你若是沒有達到過龍家,永遠也不會想象的出,龍家的大廳該是多麼長。
長桌的盡頭,一張寬大的椅子上,坐着一個白衣人。
這究竟是怎樣一人,誰也不清楚,卻看見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就算這屋子裡沒有別人的時候,他還是規規矩矩的坐着,椅子後雖然有靠椅,但他的腰桿卻挺得直直的。
他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那裡,距離每個人都是如此的遙遠,更讓人覺得驚訝的是,這白影男子的氣息。
這是一種充滿矛盾的武者氣息,既含有霸道、狂暴、又含有虛弱、無助、更有着一種黑暗、毀滅……
這是一個複雜的人,林楓心中暗暗道:“他雖然看不清楚這人的面貌,卻已經看出了他的寂寞,他的孤獨,他彷彿與紅塵相隔,世間上彷彿已經沒有什麼事可以令他悲傷、快樂!”
沒有任何朋友,難道這就是要成爲武者最高修爲的強者該有的孤獨嗎?
現在這名男子似乎在沉思,也不知道他是沉浸在回憶中,還是沉浸在人生的離別悲思中,又或者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情緒中。
人生寂寞,寂寞人生。
所有人都走進來了,這男子竟然完全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
這就是龍家的主人?現在他已經成爲大陸上少數的強者,他已經經歷了無數的大戰,成爲大陸上爲數不多的九階武者。
雖然他已經成名,但卻仍舊戰勝不了心中的孤獨與矛盾。
所以他擁有了一切,卻還得不了心中的那絲平靜與安穩,因爲強者註定是沒有安逸的生活,和安穩的人生。
他們的生都在血雨腥風之中度過,除了殺人與被殺,便沒有其他的。
龍青雲走了過去,腳步雖大,但步伐卻極爲輕盈,他輕輕的走到了他身邊,彎下腰,輕輕的說了幾乎話,這時他方纔如夢初醒,立刻長身站起,抱拳道:“各位請,請坐!”
公子光珠手撫劍柄,當先走了過去。
曹一斗卻又一橫身,擋住了他的去路。
公子光珠臉色微變,沉聲說道:“閣下又有何見教?”
曹一斗什麼話都不說,只是虎視眈眈,盯着他腰懸的劍。
公子光變色道:“你莫非要解下這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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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一斗冷然慢慢地點了點頭,一字字道:“沒有人能帶劍入龍家!”
公子光珠臉上陣青陣白,汗珠已開始一粒粒從他蒼白挺直的鼻樑上冒出來,握着劍的手,青筋已一根根暴起。
曹一斗還是冷冷地站在那裡,冷冷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座山。
公子光珠的手卻已開始顫抖,似乎也已忍不住要拔劍。
就在這時,忽然有隻乾燥穩定的手伸過來,輕輕按住了他的手。
公子光珠霍然轉身,就看到了林楓那彷彿永遠帶着微笑的臉。
林楓微笑着,悠然道:“閣下難道一定要在手裡握着劍的時候纔有膽量入萬馬堂?”
“當”的一響,劍已在桌上。
一盞天燈,慢慢地升起,升起在十丈高的旗杆上。
雪白的燈籠上,兩個鮮紅的大字:“龍家。”
有的人已忍不住冷笑:“龍家,哼,好大的氣派。”
只聽一人淡淡道:“這不是氣派,只不過是種訊號而已。”
旗杆下本來沒有人的,這人也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已在旗杆下,一身白衣如雪。
他說話的聲音很慢,態度安詳而沉穩。
他身上並沒有佩劍。但他卻是大陸上最負盛名的幾位劍客之一,衣冠雪。
林楓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聲道:“你還是來了。”
衣冠少俠,請!
衣冠雪也不客氣,徑直走到了龍家的大廳內,卻挑了個末座,坐在了林楓的身旁。
林楓淡淡道:“衣冠兄,這又是何必呢?你的身份可比我值錢呀!”
不錯,只不過,我不怎麼喜歡和虛僞的人坐一起,衣冠雪笑道,此刻他彷彿見到了老朋友一番。
哦,這麼說,在下倒是不虛僞了,謝謝褒獎,林楓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