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風雨連天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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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修和容隱忙着調查李陵宴的老巢,畢秋寒繼續着手調查李成樓究竟是被誰所殺。
“這就是百桃堂眉娘交給我的笑姬遺物,各位前輩請看。”畢秋寒把施試眉交給他的那個香囊轉交給當年見過笑姬的幾個武林前輩傳看。當年見過笑姬並仍健在的只有清和道長、銅頭駝和另—位來自河東的“河東第一刀”楊震。
“冷葉春風、吐氣成樓。”清和道長年輕時也頗風流倜儻,正是遇到笑姬一見驚豔,大徹大悟之後纔出家的,此時喃喃自語:“她顯然對李成樓有些不同。”
“李成樓三十年前號稱武林第一狂生,長得一張娃娃臉,狂起來辣手無情、脾氣好起來連螞蟻也捨不得踩死,脾氣甚是古怪。”楊震道。
楊震和李成樓三十年前有過一段恩怨。原本楊震的妻妹嫁與李成樓爲妻,兩人可算連襟,但是李成樓性情狂傲喜怒無常,李夫人因他和笑姬的一段姻緣傷心成病。楊夫人心疼妹子,自此楊家和李家失和。楊震自和李成樓大吵一場之後再也沒見過他,直至傳聞他爲神秘殺手所殺,楊震也頗爲震驚。
“女人都偏愛有怪癖的男人。”銅頭陀插口,“當年清和老道英俊瀟灑風流成性之時,多少小妞想他想得瘋。後來清和老道改邪歸正做了正經男人,當年的妞兒們個個推說他負心,全部嫁了別人,老道傷心不過纔出家……”
“頭陀!”清和道長不料這多年老友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哭笑不得,“你被聖香氣得一肚子火氣,也不必拿多年老友下手。無量壽佛,過去種種皆在老道皈依道門的時候就已經留在門外了。”
“這個‘香’字是什麼意思?”楊震和清和道長和銅頭陀不熟,也不好開口插話,便岔開話題。
“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畢秋寒猜測,
“不像。”楊震搖頭,“大男人起名爲‘香’,似乎不雅。”
“怎麼不會?那可惡的小子不就叫什麼香的?”銅頭陀還老大不能釋懷地說,“是男人怎麼就不能叫什麼香啊豔啊花啊草啊?名字都是爹孃起的,誰管得了這許多。”
名字都是他娘起的……清和道長微微一震,凝目沉思,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卻又似什麼也沒想到,喃喃自謠“名字都是爹孃起的?”
楊震突然一驚一震,“等等,我記得笑姬好像對李成樓說過,西域有一種奇花劇毒無比中人立死,但是花香優雅無花可比。她曾將此花花籽放在她爹身上。她爹在大宋北伐征討北漢的時候死於戰場,她輾轉尋父終在戰地找到了盛開的那種毒花。這花對笑姬而言意義非凡,有指點尋父之意。她如有女兒,則當起名‘陵香’……李陵宴起名‘陵宴’也是遵從‘陵’字一輩。這香字當是她爲兒女所起的名字。”
“名字?”清和道長喃喃自語,“我們似乎抓到了一些關鍵,名字、開封、笑姬、二十多年、香……”他目中突然暴射出一種奇異的光彩,“畢賢侄,你曾說聖香撕掉了笑姬寫給南碧碧的信?”
畢秋寒臉色肅然蒼白,生硬地說:“不錯。”
“香……這當真是一個重要之極的線索!”清和道長因爲極度激動,整個臉上剎那間充血,又立刻慘白,“頭陀,你記不記得老道初見男扮女裝的聖香之時,曾經說過他很面善?”
銅頭陀茫然不解,“是很面善,頭陀也覺得面善。”
“時隔二十多年,你居然忘了他長得像誰?”清和道長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猶如泣血地說,“他長得和當年以美色誘我的姬有七分相像!你忘了嗎?一樣的眉目眼睛、一樣的喜歡笑……”
畢秋寒如受重擊,臉色慘白如死!?“聖香?”他一聽入耳,有關聖香的種種怪異行徑、種種奇言怪語紛紛涌入腦來,“不可能的……難道他一直都在騙我——難道他一直都在騙我……”
“他跟在你身邊,根本不是爲了遊戲江湖,不是幫你查清有關笑姬的疑案。”清和道長一字一字生硬地說,“他是爲了防止你查出他孃的往事。聖香……我怎能沒有想到?!如生女兒當名陵香,因花生陵墓之上;如生兒子當名聖香,因爹爲聖戰而死!她……她確是這樣絕烈的女子……”說到此處,他也掩飾不住滿腔愴然,眼角沁出了熱淚。
“但是聖香身爲丞相之子,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笑姬的兒子?”畢秋寒無法接受聖香一直都在騙他的事實,暴怒拍案而起,“胡說八道!他若是趙丞相之子,那笑姬豈不是丞相夫人?她……爲什麼要殺死舊情人?聖香爲什麼要掩飾他孃的往事?那又不是……不是什麼……”他的聲音微弱下去,慘淡地坐了下去,撐住額頭。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楊震冷冷地說,“要嫁入官家,像笑姬這樣背景複雜情人衆多的女子怎麼可能?趙丞相必然是看中了笑姬的美色,而笑姬說不定是爲父報仇想要接近官家。這麼一拍即合,怎麼樣也得把知道她底細的人統統殺了,否則她怎麼安心,丞相大人又怎麼放心?”他又補了一句:“而聖香要繼續當他的丞相公子,如果你把他孃的醜事查了出來說了出去,他這相國公子的位子怎麼坐得住?一路上他沒殺了你,已經不錯了。”
“聖香不是這種人!”畢秋寒臉色鐵青地說。
“他是哪一種人,你當真知道?”楊震反問。
畢秋寒閉嘴,無話可說。聖香是哪一種人,他當真不懂;聖香心裡在想些什麼,他也從來沒有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