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攻略 286 還之彼身(上)
聽了柳子璇的解釋,白祁戎沉默了好長時間,他雖然年幼聰慧,但限於年齡和經歷的限制,很多事情他只能看到一面或者冰山一角,對於其中深層次的內涵,卻是看不到猜不透。
而且最難猜測是人心,誰能想到他那個父親有這樣的心理?柳子璇不知道自己這麼隨口一說,倒是給這個少年莫大沖擊,往後對人心的揣摩越發得心應手。想到那個男人討厭母親,寵愛外室,只是因爲他內心不可言說的自卑和醜陋,白祁戎對這個男人更加膈應起來。
“宗祠那邊似乎要開始了,這裡的東西,你有什麼喜歡的或者拿來紀念的,趁着這個時候帶走吧。解決完這件事情,我們恐怕要離開這裡,興許再也不回來了。”柳子璇隨意翻看一些詩集旁娟秀的標註,對那個冤屈枉死的女人更加憐憫。
這樣一個富有才華的女子,若是嫁一個興趣相投亦或者門當戶對的男子,就算不能求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幸福,也能非常安樂舒適地過完這一生,年老之後還能享受到兒孫繞膝的幸福天倫。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對於這些凡俗女子來說,婚姻大事不吝於是一場生死博弈。
“這些東西都被那個外室佔了,沾染了她可惡的氣息,拿來有什麼用?看着還覺得膈應呢。”白祁戎口頭上這麼說,但眼神卻不是這樣表露的,這些詩集都是娘一字一句抄錄撰寫的,那些標註也是她隨心而爲,記錄着一點一滴的生活感悟,對白祁戎來說乃是無價之寶。
“不老實的孩子總是那麼不討喜。”柳子璇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簡,將書架上的詩集畫冊統統印刻到上頭。然後將玉簡拋給白祁戎,見他露出迷惑表情,她多嘴地解釋。
“這是記錄文字的玉簡,若是你哪天成了修真者,就能看到裡頭的內容,都是我剛剛從這些詩集上拷貝過去的。好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去白家宗祠看個好戲。順便,你也趁這時間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處置白家那幫人……一句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還太過模糊。”
彼時,白家宗祠已經開啓。丫鬟奴僕嚴肅地靜立兩旁。幾位鬢髮蒼白,面帶滄桑的老人站立在最前頭,白祁戎的父親一身純黑的祭祀禮服。巍峨高冠,臉上帶着一絲說不出的靜默和喜悅。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名鬢髮如墨,峨眉微蹙,眼中似乎含着誣陷柔情的女子。
這個女子便是那個外室,父親是個不得志的窮酸秀才,當年他父親爲了攢錢上京考功名,將她賣個人牙子,人牙子見她長得好,又識得幾個字,好生將養了一段日子。等她稍稍張開了,便高價賣給了白祁戎的父親——白常威做了外室。
當年還是稚齡的她被親父賣給人牙子。對未來的一切都感到茫然。她到了白常威身邊,一開始還只是抱着好好討好這個男人,以後一生有個依靠,不至於被人轉手買賣,顛沛流離。但人心都是無底洞,當你得到某件自己想了許久的物品。滿足之後,又會想着更多的東西。
白常威一年到頭總在她這裡住,還讓那個三進院落裡的奴僕喊她“如夫人”,尊她爲正室嫡妻。一來二去,她也不甘心自己沒名沒分,她想要成爲白府真正的女主人,成爲風光的正室,而不是見不得人的外室!一旦有了這個念頭,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時不時挑撥白常威和嫡妻本就懸懸欲墜的關係,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卑微地好像泥巴地裡的雜草,用最虔誠的目光仰望他……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就喜歡她這麼做。
漸漸的,她這個外室也能插手白府的事情,通過白常威安插人手,給自己培養心腹,甚至用相剋的食物一點一點磨死白常威的嫡妻。最後,她多年的隱忍成功了,成功入駐白府的主院,沒一月就一舉中標,懷了孩子……除了礙眼的嫡妻,嫡妻遺留的嫡子自然不能留着。
可以說,這場兩人的宅鬥,她是非常成功的。今天之後,她將是白常威真正的原配!至於那個書香世家出來的女人,將揹負最噁心的名聲,在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可以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白常威的女人,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若是那個愚蠢的女人知道她一身才華都成了她的,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跳腳?唯一可惜的是,白祁戎這個小雜、種沒死成!不過也沒關係,這個白府已經沒有他的地位了。
他敢回來,就是自找死路。她會很好心地將他送上黃泉路,將他的屍首和他孃的扔到一塊兒。至於能不能稱爲一隻野獸的腹中餐,在牲畜的肚子裡母子團聚,這就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面容肅穆地站在她的丈夫身邊,嘴角始終帶着若有若無的淺笑。這個白府都將是她的,身邊這個男人,也只會是她的。她今年雖然已經二十五六了,但用了各種珍貴物品保養,看着肌膚鮮活有彈性,宛若二八芳華。那些新來的生澀丫頭,哪裡比得過自己風韻成熟?
宗祠打開,迎接祖宗牌位,各種儀式一絲不苟的進行着,他們按照司儀官的指揮,虔誠跪拜,不敢有一點怠慢。等到了最重要的環節,白常威撩起下襬從蒲團上起身,雙手交疊平舉於胸,緩步上前,給各位老祖宗上了香,然後纔拿出自己一開始寫好的祭詞。
一連串形容詞拍馬屁結束之後,他又拿出另一份書卷,面色不善地緩緩打開。
上面大致內容是批判白祁戎母親不守婦道,七出之罪犯了五條,蕩、婦之逆子白祁戎更是驕奢淫逸,放、蕩形骸,破壞白家門風。唸到最後,他甚至開始冒出哭腔卻又隱忍不發,讓衆多觀禮卻不知情的人對他感到同情,上輩子是倒了神馬血黴才娶了這麼一個女人?
當白常威說白祁戎“驕奢淫逸,放、蕩形骸,破壞白家門風”的時候,柳子璇帶着白祁戎隱身在一側,用狐疑的目光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話說你這個年紀,想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情都心有餘而力不足吧?你這父親倒是秀逗,這樣的罪名都敢按在你的腦門上,瘋了吧?”
白祁戎本來極爲氣憤悲傷,但聽了柳子璇的話,臉色倏地漲紅,當然,那不是氣的而是羞的!柳子璇似乎想到什麼,用詭譎的目光看着他,問道,“不會吧,你不會真的已經……”
臉色漲紅飆升中,柳子璇照顧少年玻、璃心,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傲嬌的小貓的確很好逗啦,但要是將它惹惱了,亮出爪子抓人,那就不妙了。趁着這個小子沒有真正發飆之前,自己還是見好就收,等着以後慢慢調、戲欺負。
那一廂,白常威還在繼續朝這對可憐母子頭上按各種罪名,直至他宣佈將兩人從宗譜劃去的決定。本來覺得丟人,不想將事情鬧大的老人聽了,紛紛憤贊成他的決定。
末了,他又拿出另一份事先準備好的東西,全篇都洋溢着讚美之詞,說那個外室持家有道,聰慧賢良,對上孝順,對下慈愛……一連串的讚美讓柳子璇有些想吐的衝動。
這下子,柳子璇終於知道了,這一家子不但是極品,還是一幫極品到沒腦子的人。
也對,白府的發達都是依靠白祁戎的母親,在此之前,白常威不過是一個沒有什麼能力,讀書半吊子的窮酸。就這樣,他還是族裡百年纔出一個的讀書人。這樣連什麼叫“禮義廉恥”都不知道,眼睛裡只看得到自己利益的白眼狼,不管做什麼事情,不都是由着自己性子來?
說不定在他們看來,將一個書香世家的高門貴女打落凡塵,還能顯示他們的高大上。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柳子璇低頭看白祁戎,“我說過,這件事情你自己處理,要怎麼做,你來決定。哪怕是舉起屠刀將這裡的人全部斬殺殆盡,也沒關係……”
“我還是堅持自己原來的決定。”白祁戎看着這場無聊而可笑的鬧劇,心中生出一種不耐煩來。娘會因爲報恩而嫁給這樣的人家,白白毀了自己的一生,當真是悲劇,“我不但要讓他們嚐到苦果,還要讓他們和他們的後人,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隨你喜歡。”柳子璇閉上眼,給白祁戎施了法,讓他身子變得有幾分虛幻,同時張開一面巨大的天境,將整個城市籠罩。天空雲層翻涌,這份異象吸引了衆多百姓的目光。
沒等多久,他們在天上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畫面……
天上、天上竟然冒出了人的身影,不但有人,還有聲音!一些有眼色的人看到鏡中呈現的人影,心中紛紛了悟,這不是白員外家的人麼?沒等他們驚訝完,鏡中本來沒有人的地方憑空出現一個漂浮在空中,雙腳呈現迷霧的少年人,不過他的臉色蒼白如雪,黑髮披肩,眼帶黑重,嘴角帶着刺目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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