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盤龍古道 陰兵擡棺

上回書說道那叫大爺爺的老者直襬手,不知是何故。

但聽老者說道:“去不得,去不得,姑娘你雖然貌若天仙,怎奈你身有頑疾,體弱難持,這一路辛苦不說,你帶病前去,那對仙人可是大不敬之事,怎能去得啊! 快離開我村去別處求醫吧。”

不想,那五個女子竟然都一同跪倒,那四個白衣女子拱手道:“還請大爺爺救救我家少主人。”

看來大爺爺是個稱謂,不是指輩分啊,劉程三人方纔醒悟。

這時在臺下較年長的白衣女子,一縱身便躍上了臺子,那身形猶如飄過,讓人感覺像飛上去的一樣,

倩影浮動似雲飛,

落地猶如蓮花開。

待得定睛看神韻,

梨花白過桃又紅。

那女子動似飛仙,靜如蓮花,眼如秋水,面似桃紅,儼然仙女一般,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她向老者深施一禮,“大爺爺,我等乃月神宮侍女,受我主人委託護送少主人來仙人界尋醫,還望行個方便。”

“月神宮,沒聽說過。”

“大爺爺,這是我主給大爺爺的信物和見面禮。”

大爺爺接過一個細長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放着一個金簪和一塊潔白的和田玉,玉上刻着四行小字。

羣星繞日,

日落銀河。

河中有淵,

淵約天門。

老者看着這兩樣東西愣了半天方纔說道:“原來她是宋家的後人,那麼請問這位姑娘,宋小橋還在世嗎?”

“早已仙逝,現在是太祖爺的玄孫掌管月神宮,我主名叫宋子明。”

“哦,物是人非,這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物件了。好吧,你可以讓宋家千金留在村裡,其他四位女孩替她尋仙問藥就是了,等回頭我給你安排一個僻靜的休所,恰好老朽略懂醫術,不妨我先治治看。這樣既不犯忌諱,也不至於耽誤了你家小姐看病。”

“那就有勞大爺爺了。”白衣女子此時還是深施一禮。

接下來簡短節說,年齡一直到六十歲之前的人都有資格上臺審覈,劉程、劉茂、姜信忠三人都順利通過了審覈。

有幾個年過六十的道長不幹了,“爲什麼今年年齡卡到六十了,以前不是七十嗎,我們大老遠的,豈不是白來了,你們總得給個說法,不然我們不服。”“對。”“對,爲啥六十多的不行。”

“靜一靜,靜一靜,今年穀底氣候異常,體能不佳者恐難以勝任遠行,留下來的,也不是沒事幹,今年我們有‘仙人秘藥’傳給大家,每人十兩銀子,很優惠了,趕緊報名啊!”負責主持的老者說道。

下面一頓唏噓,看來大家對這個“仙人秘藥”不屑一顧。

…….

沒等吃午飯,就被告知要啓程去仙人界,要準備的衣服、鞋帽、食物等等都要立刻備齊,總共需要帶齊三天的口糧。

劉程三人換洗的衣服還未乾,只剩身上這一身,自己又沒有多餘的食物,只好都用錢買,自然價格也是比外面貴了許多,最氣人的還要每人另交二兩銀子給村裡,劉程無奈只好掏銀子買了。

負責帶路的是一箇中年人,這個隊伍大約五十多人,其中有六個是本村人,其餘的都來自四面八方的,還好口音沒有太特殊的,基本互相還都能聽得懂。

一行人走了大半個時辰,竟然來到一處斷崖,放眼望去,好大一個天坑啊!

但見斷崖谷底是雲霧浩渺,深淺難斷,百峰綺麗,氣勢非凡,真是鳥在腳下飛,人在雲上行,西山林中雨,東山雨後虹,好一派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奇觀,看得衆人是讚歎不已。

“每當我到了此處,我都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真想縱身一躍跳下去,然後遨遊在山巒雲海之間,真美啊!”說話的正是那個胡老道,此時正手拿大蒲扇向下眺望。

“看把你美得,要不我送你一程,一腳把你踹下去,好聊去你的心願。”旁邊一個白眉老道開玩笑地說道。

“誒你這個人,擡槓是不是,我就是打個比方,你年齡是花甲以下嗎,怎麼混進來的,眉毛都這麼白了,當個壽星還有人信。”胡老道嘴上是一點都不肯服輸。

同來的那五位老道,只有四人過關,胡老道的師兄沒能來上,這下胡老道算是沒有對手了,一路上嘴基本沒怎麼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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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來一下,靜一靜。”帶路的中年人把大家叫到一起,“在下趙齊賢,字德瑞,是趙家村新任村長,接下來的路皆是險途,大家要跟緊隊伍,切不要賞花追蝶落了單,這山裡容易迷路,豺狼也多,離了羣會非常危險,另外在山中行走,一不可打傘,二不可髙語,三不可因觀景不看路,這裡不比平川,山上一不小心,就可能失足墜落萬丈深淵.....”

想不到此人竟是村長,說話也是句句在理。劉程感到此人城府極深,絕不像普通山野村莊的村長那麼簡單。

交代完畢,點了人數這纔開始下谷。

大家隨村長來到一處草木茂盛之地,此處有一道青石路,曲曲折折延伸到谷底。

當大家走到谷底時已是中午,有人提出要休息,村長沒有答應,“大家再堅持一會兒,午飯可以邊走邊吃,累了小歇,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紅巖嶺,不然到了晚上這山谷裡會有瘴氣瀰漫,中了毒就休想再活着出去。”

怕了,誰都不敢再提此事,有一些來過的人準備的比較好,頭次來的就略顯尷尬,穿白紗衣的四位姑娘經常就會被一些帶刺的植物勾住或粘上,一會就被隊伍甩的老遠,人都看不到了,還好她們看來輕功不錯,一會兒又趕上來,不然走走停停早就被甩丟了。

“無暇,等等我,我又被掛住了。”

“無暇”劉程心裡咯噔一下,他回頭望去,那被稱作無暇的白衣女子,正是夢中之人。

他曾經幾次暗中觀察那女孩,可人家似乎對他根本沒什麼反應,難道夢裡是巧合,還是上天給的某種暗示,百思不得其解。

正如酒店老闆說的,趙家村的怪事情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也許這也是其一吧。

紅巖嶺遠遠望去有一道青灰色的道路盤旋而上,村長說那叫盤龍古道,是好多年前留下的,誰造的不清楚,只是祖祖輩輩都有人在這個季節順着盤龍古道去拜訪仙人,所以對於他來說是輕車熟路,這使得新來的人心裡多少感到安慰。

黃昏前終於到了紅巖嶺,那拖家帶口的相公一家雖然帶着孩子,但竟然比別人還快,孩子由三人輪流揹着,一點都沒累着,可見整個隊伍裡都是練家子,至少體能都優於常人。

大家在紅巖嶺下休息了一會,把人等齊了,吃了點東西就又開始向上爬,起先不覺得什麼,但是越爬越累,這盤龍古道實在是太陡了。

沒爬到四分之一,天色已逐漸暗下來,山谷下面有一大片早已進入了黑暗,而他們所在的位置尚能看到夕陽的餘暉。

但見

日月長空呼應,清風暗渡幽蘭。半壁餘暉映鶴歸,聽取驚鳥一片。

七彩雲霞天外,九染濃霧山前。盤龍古道側臨淵,路轉羣峰忽見。

好一派險峻秀美的景色,恰似仙境一般,引得一位長鬚道長,賦上西江月一首。

“我說三峰道長,你這明顯有抄襲之嫌啊!”胡道長有些不服。

“那你也來一首啊。”白眉道長笑道。

“這個我哪行,不過我可以給你這個詞配個名,就叫明清盤龍道吧,哈哈哈!”

“這算什麼名?”大家一頓鬨笑。

“大家注意,再往上,基本都在絕壁之上行走,一定要小心,不要只顧看景,稍不留神就會跌落萬丈深淵,另外,千萬不要大聲說話,恐有碎石振落,再堅持一會兒就到老君洞了,我們今晚在那兒過夜。”村長開始提醒大家。

經過一番努力,繁星出現時,大家到達了老君洞,此處地勢較緩,有一個大洞可容得下百人,夜晚能有這麼一處避風休息之地,真是不錯。

村長帶幾個人升起了篝火,並叮囑火不要滅,這洞裡恐還有蝙蝠和蛇蠍之類,晚上大家儘量靠在一起睡,村裡來的幾個人會輪流守夜。

劉茂想要看看夜裡的景色,劉程要陪他一同前往,村長攔住他2人,“這裡到了晚上,不宜外出,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到時候,屍首恐怕都找不到,最好還是在洞裡安全。”

“沒事,德瑞兄,年輕人好奇,長長見識也好,等見識過了,自然就知道怕了。上次我到外面還看到女鬼了呢。”胡老道半開玩笑地說道。

劉程一拱手“我們會小心的,不走遠,就在洞口看看。”

劉程心想,我們京裡來的堂堂錦衣衛會那麼膽小,這幫人未免太小看我們了,姜信忠也要求一同去看看。

村長只好讓他們出去望望,並再三叮囑小心。

來到洞口,只見羣星閃耀,暮夜映襯之下,一座座獨立的山峰顯得巍峨峻猛,只見不遠處的一座山峰半腰好像有一串綠瑩瑩的隊伍,在順着盤山險道往上走。

“那邊好像也有一支尋仙的隊伍”,劉茂說道,劉程也看到了,“好像人還不少。”

“在哪呢,我怎麼沒看見”姜信忠雖然眼花,但遠處的東西看得還是很清楚的,可此時他順着劉程指的方向,卻什麼怪異也沒看到,只看到黑漆漆的山峰。

“不就是在那邊,被月光晃得發綠光的那羣人,就在那邊。”

此時,月光好像被雲霧遮擋,那羣人反而被看得更清楚了,披盔戴甲,手持兵刃,好像還中間還擡着一口大棺材,原來是送葬的隊伍啊,可是爲什麼是晚上,這些人還發着微微的綠光。

劉茂抓住劉程的胳膊使勁捏了一下,劉程點點頭,雙手分別抓住劉茂和姜信忠的後腰衣襟,往洞裡慢慢倒退,姜信忠也發現氣氛不對,跟着倒退,只是不知道他二人究竟看到了什麼。

退到洞中,三人急忙逃向洞裡大家休息的地方,“鬼,鬼呀!”劉茂叫到,“有鬼,真的有鬼。”

“慢慢說,彆着急。”村長很是鎮定。

“看把你嚇得,我說你們不行吧,什麼樣的鬼呀?嚇成這樣。”胡老道得意地說。

劉程也臉色刷白,微微鎮定後說道:“剛纔我們的確看到,有一羣鬼兵,就在對面的絕壁上擡着一口棺材走路。”

“瞧把你們嚇得,那叫陰兵擡棺,算你們走運,這種奇觀不是總有機會看到的。”

這叫走運,胡老道磕磣人都不帶髒字的。

“不要緊,說明你們要升官發財了,是好兆頭。”村長連忙安慰、解釋。

“還果真有這麼一講,那不如大家都去看看。”胡老道說着就往外走。

白眉道長一把攬住了他,“你糊塗了,人家在朝廷爲官,看了自然是吉兆,你一個道士,看了也是白看,說不定還會倒黴,你信嗎。”

胡道長一聽當即回來,“好了,好了,等我到了外邊不一定會看到什麼,還是老實睡覺,明天好趕路要緊。”

事實上,此時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睡着了,四個白衣女子本來是說好要輪流睡覺的,結果第一個負責守夜的,不一會兒就睡着了,大家的確是累壞了。

等過了一會兒,就只剩下村長和劉程還沒有睡着了。

其實劉程昨天就沒睡好,本來是有睏意的,但是剛纔看到的奇異景象使得他無法睡去。

他輾轉了一會兒,見村長被另一個青年換下,然後也開始打起盹來,想想自己怎麼也得睡一會兒,可是就是睡不實,連偶爾噼啪作響的篝火聲都能把他驚醒。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好像睡着了,但有幾個人的鼾聲實在是大,他不一會兒就又從夢中驚醒,有時候這睡不着也是一種苦惱,讓人心煩。

他眯眼望去,只見那守夜的青年也睡着了,而在篝火的映照下有一個人影在晃動,是一個女子,見別人都睡了,自己竟向洞外走去。

那不是趙相公的三娘子嗎,不知鬼鬼祟祟地去幹什麼,不管幹什麼,這麼晚了,還敢一個人上外邊,劉程心裡真是佩服,真是人不可貌相。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晃晃悠悠地回來,倒下便睡,難道是夢遊,劉程聽過此病症。他又偷眼看看別人,只見那四位白衣女子在篝火的映照下個個顯得楚楚動人,其中無暇算得上是最美的。

忽見火苗一閃,洞內頓時暗了下來,原來柴快燒盡了,劉程想起來添些柴火,沒等起身就見一團白光從洞外進來,看輪廓像是個女人的影子,這是什麼東西,鬼魂嗎?

劉程不敢作聲,暗中觀察,只見那團白色光影,這兒瞧瞧,那兒看看,飄來飄去的,好像是在找什麼。

白影飄到了趙相公那家人那兒,突然向後退了兩步遠,好像是跪下磕了個頭,然後站起來接着找,來到四個白衣女子前停住了,慢慢地靠向其中一個。

劉程一看影子靠近的正是無暇,此時再也按耐不住,擰腰躍起,一劍刺去。

可是劍到白光,竟然一下刺空,劍穿過白影毫不受力,竟是空的?

“哪裡走”,劉程拿起地上的一個枯柴想點燃去燒那白光,但是白光再也不見,他急忙把火點旺,然後提劍巡視周圍,可再也看不到那團白光了。

大家被他這樣一折騰全都醒了,“我說你不好好睡覺,起來折騰什麼?”胡老道第一個發難。

等衆人聽了他的解釋都嘖嘖稱奇。此一番,有些人再無法睡去,劉程卻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但沒多久天就亮了,只是下起了小雨,村長告訴大家不用急,山裡雨多,來得快,去得也快。

果然不多時辰,天就放晴,大家啓程上路,有說有笑,一路雖然驚險勞累,但勝利在望,大家都幹勁十足。

當雲霧徹底散去時,有人發現對面山崖絕壁上竟然有一個巨大的石棺,大家都不由得停住腳步。

“看,看,我說昨天有鬼兵擡着棺材嗎,沒瞎說吧。”劉茂指着石棺說道。

“那石棺在此恐怕已有幾百年了,不要去探其究竟,凡是爬那座山峰的人,爬不到一半就都摔死了,所以連採藥的苗人也不敢涉足。看到這石棺,仙人洞就快到了。”村長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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