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崢就道：“半個月前，珀琉國又在衆目睽睽之下向司徒鶴髮難，迫他拿出應對我們的對策。現在他們動不動就撕破臉，也不顧全領袖的顏面。”
趙一兵冷笑：“不知死活！他們還沒被拿下，不過是主上顧念與司徒家的一點情誼。識相的就該按兵不動。”
鍾離崢咳了一聲：“所以司徒鶴還是按兵不動，氣得珀琉國摔桌而去。”
在場好幾位將領都跟司徒鶴打過交道，聞言都笑了。
渠如海皺了皺眉，剛不是在說設法爭取一場大勝，好令閃金歸心？怎麼話題拐到別處去了？但他地位不如這幾人，不好出言糾偏。
其實所有人都在留意賀靈川的神情，但他就是面無表情，彷彿戴上一層面具。
“盟軍內部不團結，連白拾陸都能跟天神勾搭上，盟軍的內部勢力當然更不在話下。”賀靈川低低一笑，“司徒鶴對我更瞭解，纔想按兵不動，跟我比耐性。但其他人未必等得了。”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們的目標是整個閃金平原，不會漏過盟軍腳下的土地，不過奪取盟軍需要恰當的時機。”
陶然立刻道：“如果主攻白坦呢？白坦雖然拿下爻地全境，但統合還未結束，前些時日還有爻人行刺他，若我們趁他立足未穩……”
渠如海打斷：“盟軍的確不強，但如果我們現在進攻白坦，盟軍卻來一記背刺，就能令我們左右支絀。”
再強的軍隊，都忌憚兩頭作戰。
陶然火起：“那你說……”
賀靈川擺手：“行了，討論到此爲止，無論盟軍還是白坦都先擱置。我們當然要拿下盟軍，只需要先等一個契機。”
懷中攝魂鏡尖聲道：“你說了兩遍‘契機’？哎呀我聽出來了，你是不是對盟軍做什麼了？”
賀靈川微微一頓。這鏡子跟在他身邊太久，也不單純了。
他不理它，只對衆人道：“但我們時間緊任務重，不能幹等它出現。所以，下一個目標是這裡——”
轉階段，每一支在外廝殺的黑甲軍都肩負多重任務，賀靈川本人更是日理萬機，同時運行衆多項目，不可能空等其中一個開花結果。
他順手拿起小黑旗，插在沙盤上。
陶然一看，脫口而出：“煥城，郭、郭……？”
敵寇太多，他沒記住每一個名字。
徐子揚提醒：“郭白魚。”
“郭白魚原在前爻大將單則重手下，不敵白坦而撤離，但到了閃金平原之後反而異軍突起，不僅周邊勢力都來投靠，他軍中還出現了大妖和妖傀。”
“妖傀”二字一出，衆將都明白了，這人也得到了天宮的支持。
“我們最近剿滅的對手，也有一兩個能馭使妖傀參戰，不過都沒有郭白魚侵略性強。這一個多月，他已經接連拿下煥城周邊地區，進逼勉城和浩縣，手下也膨脹近兩萬人，對外儼然已是一方豪強。”賀靈川在沙盤上輕輕一點，“面對郭白魚，勉城和浩縣支撐得很辛苦。勉城一旦失守，這後方無險可據，大片領土就要被他跑馬圈地。”
“這個傢伙，不能放任不管。”他沉聲道，“天宮應該向他投入不少資源。打掉這個人，對周邊會有較好的震懾作用。”
九幽大帝都這麼說，渠如海和陶然就不爭了。
這時窗外突然響起剝啄聲，打斷賀靈川的下文。
是伶光來了。
小猴兒遞一封紅頭信給賀靈川：“杜善來信，十萬火急。他還讓禽妖遞來一句口訊——”
說罷，它就模仿杜善的語氣：
“好機會，主公，這就是大好機會啊！”
信上只有寥寥幾行字，賀靈川一眼掃過，眉頭就舒展開了，眼裡都帶上了笑意，順手遞給衆將：
“說契機，契機就來了。”
陶然等接過來一看，這是杜善來訊，大意是珀琉王突然截獲一封密信，是司徒鶴準備向九幽大帝投降的請願書，語氣極盡謙卑，並稱自己盡力壓制盟軍內部的反對聲浪，“以待天恩”。
第二個重要情報，是珀琉王幾天前私下接見一位密使，很可能是天宮護法派過來的，但談話內容沒有泄露。
私下、密會？衆將會心一知，知道珀琉王宮也被仰善滲透徹底，否則這種消息怎麼能傳出來？
想想仰善過去兩三年在盟軍地界的努力經營，這一點着實也不奇怪。
杜善還特別點出，七日之後，盟軍會議將在花石磯舉行。
“花石磯離這裡也不算太遠。”陶然看向賀靈川，“主公是想？”
“青陽派使者找珀琉王，你猜他們想做什麼？”
趙一兵不假思索：“煽動盟軍對付我們。”
盟軍也算是閃金中西部的一大勢力，它若是也對九幽大帝亮刀子，無疑會給整個反九幽的戰爭注入一針強心劑。
渠如海大喜：“我們正愁沒理由出手，盟軍敢對我們叫號，那不是自己送上門來？”
“沒那麼簡單。盟軍一旦下場，對我們極爲不利。”賀靈川輕輕呼出一口氣，“青陽不傻，算準了盟軍這裡有機可圖，纔會派出使者接洽。你們應該問，珀琉王接下來想做什麼。再過幾天就是盟軍會議，花石磯也不在司徒家的領地上。”
衆人一下就想起珀琉王截獲的密信，時機好巧。
陶然轉身向賀靈川彎腰行禮：“末將請命，給這幫忘恩負義之徒一個教訓！”
衆將紛紛請命。
要是沒有仰善的大力支持，盟軍早被毗夏打散，時至今日，仰善依舊與盟軍領地的經濟活動休慼相關。盟軍要是膽敢在這個時候與仰善切割，真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
賀靈川眉毛一挑，按了按左手指節，喀喇幾聲脆響：“不用爭不用搶，你們都得跟我走。這一次去的人手，貴精不貴多。”
他的目光從信上掃過，彷彿能瞧見杜善洋洋自得的嘴臉。
珀琉王截獲那封所謂的密信，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杜善是怎麼知道具體內容的？
珀琉王一天要看多少文書？搞到這種情報可是很耗時間的。
所以，杜善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