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就是黑甲軍的戰力突出，賀驍委派的地方官員能政高效。這兩點在泛大陸的閃金豪強紛紛入侵龍神領地時，表現得淋漓盡致。
龍神領地內的軍民爲了保衛家園，打響一場又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表現出令青陽也驚訝不已的堅韌頑強。
青陽爲了發動閃金豪強而煞費苦心、周密部署，但最後的成效卻遠遠小於預期。主因不在賀驍本人，而是地方的官政體系和軍民鬥志。
反觀貝迦，天宮自大傲慢、官員冗餘內鬥、王廷低效腐敗，政令不出國門而幾經變形。別的不提，賀驍剛從顛倒海返回閃金平原，青陽就向貝迦請求支援，不可謂不及時。
妖帝也同意了，但王廷內部推諉扯皮，支援青陽的隊伍好不容易組建起來，推遲了一個多月纔出發。
閃金的戰爭如火如荼，遲了一個月，黃花菜都涼了。青陽原本能利用這支隊伍給龍神領地和黑甲軍造成大面積傷害，後來只能用於閃擊賀驍本人。
這還是靠着青陽與妖帝的關係，這還是妖帝親自督辦的任務，尚且如此低效，其他政事可見一斑。
也難怪貝迦和牟國打了這麼多年，戰爭遲遲不能結束。
所以青陽向妖帝建議，貝迦可以參考黑甲軍建制，再建一支獨立兵團，以提高戰鬥效率。如果實驗可行，再大範圍推廣。
至於貝迦官政，需要大刀闊斧的變革。賀驍作爲後起之秀，他的勢力方興未艾、欣欣向榮，在這方面有優勢而無負擔。
有時候，“老”就是最大的原罪。
這麼重要的議題，青陽在信中反而沒有多談。貝迦改革的難度有多大，她再清楚不過了，可不是妖帝想改就能改，這裡頭還牽扯到天神和藩妖國。
所以點到爲止，不再多說。
她還特別提醒妖帝，自從妙湛天隕落之後，天地之間諸多法則潛移默化、都有更改。尤其元力的法則似乎也在悄然改變，不僅對軍隊和將領本人有更大的加強，彷彿還對神術神力也起作用。
青陽作爲調配氣運和元力的前國師，對這種力量相當敏銳。但世間對元力的探索一直都像在霧盒當中進行，朦朦朧朧，根本無法像真力、靈力那樣量化，誰也說不清具體的機理。
何況她所處的閃金平原，原本就是元力非常薄弱的地方，青陽幾乎找不到除了爻國之外的其他範本來研究。
但賀驍這人一定掌握了更深層次的元力秘密。五年前大鬧天宮時，他身邊明明沒有軍隊，卻能使用元力。這和世間所知的元力法則不符。
難以想象賀驍未來一旦立國，會有多麼澎湃的元力。閃金平民對龍神的崇仰，很可能轉化爲民心所向，催發出強大的元力。
一百五十年前，軍民同心的盤龍荒原就給貝迦造成很大麻煩，而閃金的面積和人口又是盤龍城的十倍不止。如果賀驍琢磨出元力的更多秘密，勢必成爲更強勁的對手。
說起來，大方壺的歷任關聯者，都能激發澎湃的元力。
妖帝聽到這裡，點了點頭：“元力的確發生了變化。”
貝迦的將領們很早就彙報了元力的變更。如今的元力，波動幅度比原來更大，可一旦激發出來，效用比從前更強。
青陽說得沒錯，針對新出現的特性，貝迦的大軍也在積極籌措改變。
貝迦所有強者當中，只有青陽曾與賀驍正面博弈。如今賀驍就要登上這世界最頂尖的舞臺，來自於青陽的經驗教訓，非常寶貴。
聶小樓唸到這裡就中斷了：“帝君，後面是暗語。”
“給我看看。”
青陽太瞭解妖帝了，祂體型太大，不喜歡看紙面上的小字，通常都讓內侍或者大臣念給祂聽。
她特地改用暗語書寫，那就是有密情不能放給第三雙眼睛。
聶小樓高舉書信，妖帝微微低頭，看得一字不漏。
這一部分，說的是天神。
根據青陽自行收集的情報，天宮設在閃金平原的幾個實驗場，包括曹聞道主管的“紅廬”，主攻的方向都是妖傀和鬾獸的“擬人化”，也就是讓它們變得越來越像人，無論是外表還是內裡。
她派人去接收的幾個實驗場，有建在山裡的，有建在湖邊的，還有一個更絕，直接就建在湖底，不僅有陸地妖怪，還有湖海妖物，不僅有鬾獸，還有津渡鬼母的幼崽，顯然是想從這些特殊的怪物身上研究點東西。
天神還很在意妖傀師董銳，認爲他掌握了某些特定方法，能使妖傀保持清醒冷靜，並進行自主戰鬥，同時還能保證妖傀身軀的穩定性，從而延長其壽命。
曹聞道曾在無意中對她說過一句話：
擬人化的妖傀即便可以研製成功，但限制太多，數量又太少，三十年內都不可能做到大批量製造。所以靈虛聖尊對曹聞道等人的要求，是強化鬾獸個體。
曹聞道說的“大批量”，指的是幾千幾萬地製造。
另外，除了閃金平原之外，其他地方還有天神的鬾獸實驗場，也都是嚴格保密，曹聞道並不瞭解那些地方的進度。
綜合各項情報，青陽認爲，天神的未來計劃或許會有一些變動，貝迦宜早做準備。
不能批量製造……
強化個體……
妖帝伸爪撓了撓下巴，這是很重要的兩個情報。
難道……？
嗯，如果真是這樣，天神的降臨計劃有可能提前！
妖帝的目光，終於落到最後兩行雋秀小字。筆劃已非前文的一絲不苟，反而是曼麗飄逸、靈動灑脫：
“壽元將盡，還能爲貝迦略事綿薄，我已無憾。願帝君福壽安康，盼貝迦大業永興。”
“花開花謝無常，燈燃燈滅有盡。青陽去也，帝君莫念。”
看到這裡，妖帝長長地、長長地噴一口龍息，重華殿中很快又充滿了白霧，這次陽光也照不透了，還隱隱泛着青光。
其中有一團白霧化成了人形，白衫束髮，蛾眉星目，有七分美貌、三分英氣。
這是二十歲的陸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