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牟國萬一慘敗？對我們也不好吧？”
“傻孩子，牟國哪那麼容易就輸光？”賀靈川哈哈大笑，“牟國都跟貝迦鬥了多久？雙方都知根知底，能在貝迦身邊挺立一百多年還欣欣向榮的國家，你擔心它因爲幾場戰役就一蹶不振？”
大國的家底就是雄厚，不是簡單幾次敗家行動就能敗光的。
“牟國能勝，無非是代價問題。”他也不再爲難賀越，直接下了個結論，“它付出的代價絕不會小了，這也是它從前極力避免的。雅國前頭能跟我們妥協，就不會跟它死磕到底。本地區的國際格局已經顛覆性改變，無論是雅國還是牟國，都會考慮到邊上還有個龐然大物虎視眈眈。它們打生打死，就容易被人從旁漁利。所以，牟國就得先跟我們簽下協議，才能放手大幹。”
坐在窗邊吃水果的伶光，聽到“龐然大物”四個字，就伸手指向賀靈川。
“伶光真聰明。”連藥猿都聽懂了。
賀越思索良久：“同樣是面對雅國的戰爭，爲什麼大哥你就能及時抽身而走，牟國卻不能？”
明明大哥纔是這幾場大戰的始作俑者！結果他拍拍P股走了，一點泥都沒沾着。
賀靈川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欣賞，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他想得更深入了。
孺子可教也。
但賀靈川這回卻不給他解惑：“戰場形勢多變，看似毫釐之差，就是千差萬別。”
這個問題，還是讓他自己多多思考。
“好了，你先去吃飯吧。我交代御膳房做了甜皮鴨，是你愛吃的。”
賀越很有分寸，立刻告辭，自有宮人給他領路。
這赤霄金殿實在太大了，佔地面積是申國王宮的好幾倍，就是宮人跨出自己的服務區都容易迷路。
賀越剛抵達琚城時正好是個大晴天，這座仙人殿在陽光下的巍峨壯麗，留給他無比震撼的第一眼印象！
這幾天來，都有專人帶着他去赤霄金殿各處名勝遊玩講解。
幻宗花了幾千年時間，一點一點堆塑出來的園林寶殿，精巧絕倫；單說座落半山上的寶樹瓊林，每個時令開出來的花色都有講究；這個季節開出的是粉、藍兩色繁花，在流雲素靄的襯托下，溫柔恬靜如同夢幻一般。
但是，赤霄寶殿的雄壯巍峨也好，錦繡富貴也好，九幽大帝根本沒有時間多看一眼。
哪怕他就身在其中。
從賀越抵達雅國戰場開始，他就親眼見證了兄長有多忙，最長一回連着五天沒有吃飯，就吞伶光精心配製的丹藥。
靈丹營養再豐富，也不能跟飯菜的作用比，但大帝忙起來，連扒飯的一刻鐘都撥不出。
宮人也說，帝君通常是徹夜挑燈。過去十天來睡得最久的一晚，也不過是兩個時辰。
廢寢忘食，這四字放在九幽大帝身上，一點兒都不誇張。
他的勤奮比起申王賀淳華還要極端，能撥出盞茶時間指點弟弟，已經很不容易。
賀越無聲嘆了口氣。
兄長白手起家，沒有一點成功是虛得的。
……
賀靈川把弟弟打發走，再把伶光也請出去，這才緊閉門窗，拿出個雕像擺在屋子東南角，順手給它點上一炷香，然後坐下等着。
等到煙氣凝出一個模模糊糊的人臉時，他纔開口問道：“你找我？”
“你是不是從百列拿到了命運神格？”
會主動拋出這個問題的，當然只有奈落天，而且是開門見山。
可見祂這個問題的重視。
“你的消息還挺靈通。”賀靈川翹起二郎腿，順便自己也貪個午間休息。
他補全命運神格之時，雖然鹿家人、牟衛和黑甲軍都在場，但應該是看不懂的。即便黃都統回去將事件經過和盤托出，牟國高層光聽他們的描述，能確定鹿氏遺寶是神格麼？
所以，奈落天從哪裡拿到的情報？
多半是牟國朝堂上有祂的眼線。
天神、貝迦、靈山、牟國，這幾方的關係真是既對立又通聯，一盤亂賬。
賀靈川不否認也不含糊其辭，是因爲奈落天是命運碎片的前任擁有者。對於“命運”二字，應該沒有其他天神理解得比祂更深刻。
他手掌一翻，金蛇銜環就憑空浮起，在這密室中微微泛光。
“果然是命運神格！”奈落天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感慨，“竟然會在你手中復原。”
這原本是他的至寶，不想被大方壺吸了去，如今竟然落在他原定的皮囊手中，還修補完全了！
命運可真愛捉弄人/神。
賀靈川也有點佩服祂。換作其他神明早就氣炸，哪裡能夠心平氣和地跟奪走神格的人繼續對話？
“這麼致命的神器也敢給你，大方壺還真不顧你的死活！”奈落天譏諷一笑，“不過以你現在的能力，不可能讓完整的命運神格認主！若沒有大方壺插手，你一定通不過命運神格的試煉！”
賀靈川笑了笑，都過去了。
“呵，這是針對神明的試煉！你區區一個人類，連仙人水準都沒達到，哪裡能有受試的資格？”
“你當年也被試煉過？”
“那是自然！”奈落天的語氣是理所當然，“古神的神格多麼驕傲，豈會輕易認主！它是怎麼測試你的？”
賀靈川也不隱瞞，三言兩語說完。和命運神格的上一任持有者交流，是有好處的。
“見自己！”奈落天聽完大笑，“‘見自己’不過是命運最淺顯的一重境界，絕不是這一枚神格的風格。”
世人窮其一生探究的命題，在命運神格這裡，不過是最初淺的一個。
賀靈川心頭微動：“命運神格給每一個受試者的測試，都一樣麼？”
“會圍繞你來變化，別想有什麼標準答案。”奈落天也不掩飾自己的惡意，“等着吧，你想得到它的認可，怕不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其他試煉要經歷。”
“在我之前，接受命運試煉的天神，都死了兩個！嘿嘿，你手裡的還是完整的命運神格！希望你能挺得過去，至少捱到你我見面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