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那得付出多大代價？”
“看着吧。”賀靈川嘆了口氣，“這場戰爭，不會輕易結束了。”
杜善接到這兩個消息時眉飛色舞，不僅是因爲他看穿了遊桓的算盤：
“帝君，好機會啊！既然戰爭短時間內不會結束，牟國的軍資預算一定大得驚人。我看，閃金平原其他事務可以先放一放，優先安排特殊礦產加班加量加人手開採，靈草、丹藥、嚼煙、兵甲、火油都可以加大生產。有這麼一個嗷嗷待買的鄰居，還怕我們的東西滯銷嗎？”
有原料、有人手，最重要的是有訂單！
還有不太敢討價還價的客戶。
他們不賺錢，那誰能賺錢？
糧食和吃食就算了，體積大、單價低、運輸損耗大，於是利潤就低了。再說牟國自己也是產糧大戶。
既有梅五孃的內部消息，蒼晏就要優先生產軍用物資。
那兩國打得頭破血流，蒼晏就要優雅地在邊上遞刀遞槍。
“順便一說，牟國發過來的公私定單，都多得接不過來了。現在閃金西部城鄉還有不少閒人，最好把他們都用起來！那些地方的墾荒可以暫緩，先把人手派去公田。天地靈氣充裕，傷藥敷料的草藥、兵甲的棉麻，都提前到兩個月一熟，最缺人手。”
“兩個。”賀靈川豎起兩根手指，“我們有兩個嗷嗷待哺的鄰居，怎麼能漏了雅國？”
牟國這樣的泱泱大國，打到武器都緊缺了，何況是雅國？
雅國的儲備哪有牟國豐富？
杜善一敲自己腦袋：“是，怎能漏了它！雅國的格雅部族找我們購買護心鏡、盾牌和止血帶，但拿不出錢和皮貨，於是把自家寶庫裡歷年的珍品都拿出來抵了，我看裡面有七八件都是古名將的武器。”
哎，這種戰爭財，發起來最爽了。
蒼晏這一兩年大力發展民生，財政好不容易收上點錢，一轉手又補貼下去了，發給富人們的“國貲引”——也就是借條——越打越多，實在有點入不敷出。
據他所知，蒼晏的借條也有牟國和貝迦的商人來買。
牟國和雅國真是一對兒好鄰居，知道蒼晏缺錢了就來送錢。
“你知道該怎麼辦了。”賀靈川隨手抽出一張信紙，準備寫信，“去吧。”
他這封信寫給牟都的梅五娘，所以都用暗語。
梅五娘這一次弄到了重大機密，對於蒼晏後續調整政策和計劃很有幫助。但賀靈川卻在信中告誡她，再也不要和遊桓論政，哪怕是對方主動提起。
一旦遊桓起了疑心，梅五娘不僅不可能再取信於他，自身也不安全。
她後續只有兩大任務，一是關注遊桓的起居、習慣、瑣事，留心這位新總輔的行事特點、與誰往來，二是收集牟都其他官貴明裡暗裡的資料、市井裡的消息八卦。
只要情報送過來了，自然有人分析整理。
這封信夾在一大堆報表當中，隨貨物途經仰善羣島，再送到梅五娘手裡。
梅五娘收到之後，仔細看了兩遍，好好想一想，就燒掉了信紙。
此後遊桓再順口問政於她，她都只作不知，或者故意答錯。
梅五娘是什麼手段，撒起嬌來隨意就能矇混過關。
如此三四次之後，遊桓果然再也不提，反而對她更加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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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
辛乙穿街過巷，還沒走到賀靈川的住處，先聽見悠揚的笛音。
虎翼將軍門外有一株梧桐木，此時已有三四層樓高度，辛乙微微擡頭，見陽光吻過金黃的葉片，透下千針萬線。
笛音雖輕靈，竟透着湟湟大氣，正好一陣風來，梧桐沙沙作響。辛乙聽着笛聲，總覺得梧桐樹上彷彿有鳳乘風，要扶搖直上九萬里。
挺拔昂揚，從容不迫。
辛乙下意識停步，一直聽了小半盞茶。
一曲終了，樹上兩隻小銀雀才飛走，門內也傳來賀靈川的聲音：
“辛先生請進。”
辛乙欣然推門而入，先左右看了看，纔去瞧賀靈川手裡的笛子：“嚯，虎翼將軍竟有這一手本事。”
這笛子也有些別緻，好像一支骨笛。
“粗略樂理罷了。”
“師承哪位高人？”細品這笛聲，有凌雲之志，有猛虎出山的豪氣，確實符合虎翼將軍的身份。
賀靈川往隔壁一指。
“是了，當然是孫夫子。”辛乙就笑了，“她不在家麼？”
“赤帕高原出現一些奇特植物，她帶人去捕捉樣品了。”之所以說“捕捉”而非“採集”，是因爲——“據目擊者描述，有可能是靈芝馬。”
“喲，好事啊！”辛乙拊掌，“芝馬參娃滿地跑，奇花異草少不了。芝馬出現是個好兆頭，就說明靈氣充裕、土壤極佳，後面跟着就會有其他奇花異草問世。”
所以疏抿學宮才非常重視，由孫茯苓親自帶隊前去考察。芝馬是個標誌性事件，如果當地真地出現芝馬身影，就意味着赤帕高原的靈氣濃度再上一個新臺階，可以開始嘗試種植更多靈草了。
庭院裡一張四方桌，地上幾個罈子，桌上幾個瓦罐。
賀靈川難得休假三天，孫夫子又要外出公幹，他就和辛乙在家約了個酒局。
辛乙隨手把油紙包放到桌上，還沒打開草繩，賀靈川就聞到一股子濃烈的姜香。
“好香好香，這莫不是南大街新開的店子裡買來的？”他拍碎酒罈子的泥封，但上好的美酒在這種香氣面前都黯然失色。
“鼻子好靈。”辛乙笑着打開油紙包，果然裡頭裹着一整隻大肥鴨，焦褐脂香，油光閃亮。
“現在陶乾的薑母鴨最有名，這店是現做現賣，門口一整排十二個淺底瓦鍋同時開工。就這樣，我還排了半個時辰纔買到！”他抽出小銀刀，飛快將鴨子斬件。
“孫夫子早想嘗一嚐了，可惜她沒有口福。”這薑母鴨的氣味無比霸道，真正是香飄十里，誰也偷吃不得的美食。
幾乎沒有其他鴨子做法的香氣，能賽得過這種霸道之香。
賀靈川挾一塊來嘗，肥香、焦香、姜香，瞬間在口腔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