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埋伏
咒師趕緊從口袋裡扔出一個半掌大的布偶小人。
布偶落地變身，與人等高，是爲青巾力士。
“背上我！”咒師傷重後再施法是雪上加霜，這時就咳個不停，“快、快走！”
幸好他召喚出來的傀儡效力不打折，當真一把背起他就往外跑。
……
賀靈川猛然睜眼坐起，把枕邊的攝魂鏡都嚇了一跳。
“你總算醒了！”鏡子鬆了口氣。
倒不是賀靈川喜歡跟這東西共枕而眠，而是他習慣把鏡子朝着外側放置，如果有人夜間偷襲，第一時間會被鏡子照見。
它能報警，能惑敵。
賀靈川抓着鏡子起身，一邊穿靴一邊沒好氣道：“虧你叫作攝魂鏡，有髒東西入侵，你怎麼不攝走？”別說攝走，怎麼擋都擋不住？
“什麼東西？”鏡子迷茫，“我沒看見有東西過來啊。”
一睡不醒？賀靈川心頭一動，之前好像在哪裡見過？
“別光是聽說，有沒有確切點的東西？”
對方當然也感受到他的窘境，斧光再起。
此時他又發現，對方的斧風還帶出細小的冰晶，如雪如粉，乍看不起眼，但附到身上就是一陣冰寒，身體立刻變得僵硬……
“噝……照伱的說法難道是夢魘？”博學的鏡子晃了一下光，“你怎麼會招惹到那種東西？”
對方彷彿也有些驚訝，微咦一聲。
賀靈川能醒過來，就說明是對方倒黴了。
對方這三記狂斧如疾風暴雨，氣機將賀靈川四周全部鎖死，退不可，避亦不可，只得硬接。
“進來兩頭，你都沒發現？”
“被亡靈城吃掉了。”賀靈川翻窗而出，往西奔去，“夢魘算是什麼怪物？”
這玩意兒專門破壞別人的夢境，而它的魂鄉與夢境很像，目前又處在崩壞未修復狀態。若被夢魘鑽進去再大肆破壞，它可就真玩完了。
他好久沒遇到這麼凌厲的對手。
像他這樣氣勢洶洶來複仇的人，當然不走正門，而是一記掌風劈開木窗，起手先扔個香糰子進去。
放進來纔好關門打狗？
反正怪物沒能逃出去，最終下場是被具羅樹和紅色巨影給瓜分了，還剩了個腦袋給賀靈川當紀念品。
賀靈川和具羅樹幹掉了它的分身，本尊就親自過來報仇。
這東西無色無形，但臭氣熏天，有鼻子的生物基本都忍受不了。
那鬼東西帶給他的威壓，很強啊。
老爽快了。
多虧賀靈川有高原上奮勇搏殺的經驗，身體後傾，脖子一縮。
“沒。”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大方壺也沒有阻攔怪物。
賀靈川應戰面前這個男人都感棘手，對手再加一頭巨熊還得了？
只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此獠還未發威，就被隨後趕到的紅色巨影一波帶走。
“噹噹”連續三下，以快打快。
它就喜歡這麼欺負對手，有幾次跟同伴合擊，直接將敵人打成了肉餅子。
第二斧取心口，第三斧取天靈蓋。
可鏡子不敢吱聲。
這東西還能改變獵物的夢境？賀靈川恍然，難怪那頭夢魘在溶洞裡無法改變環境時，會那麼驚訝了。
但是回想紅色巨影和具羅樹對付怪物的辦法，他又隱約猜到一點原因。
他們本就在屋頂上戰鬥，同福客棧的建築質量蠻不錯的，否則屋頂哪裡架得住一頭暴熊的狂奔突進？
他借力一扯，就從對手斧下生生撤離。再幾個起落，輕鬆上樑。
果然屋裡響起一聲咆哮，兩道影子穿窗而出，對方被惹怒了。
賀靈川伸刀格擋。
砰一聲，木樑斷作兩截，這人拂了拂肩膀，撣掉木屑。
賀靈川卻在半空中一伸手，袖箭“噌”一聲釘在對面的木樑上。
呵，要求還挺高。“有啊，偏巧我乾的事和夢魘差不多，因此知道它有兩種行兇方式：要麼把你扯進它的世界，要麼它闖進你的夢境，把它變成噩夢。”
不是他沒有餘力擴展，而是這個尺度最爲凌厲，與斧刃本體無異。
這玩意兒要是站起來還得了？
其實賀靈川和對手的戰鬥，纔給它造成最沉重的負擔。
呃，兩道？
吃他三記旋風斧，這小子還能站着，手裡的武器還能完好無損？
這樣看來，夢魘闖入盤龍城以後，始終沒能使出最強手段。
兩個丹田的真力瘋狂流轉，讓他硬生生頂住了這開門三板斧。
被吃……正在幸災樂禍的攝魂鏡打了個寒噤，看來當初自己的運氣還不錯唄？
鏡子又問：“那倆玩意兒，是什麼下場？”
老實說，它雖然沒照見夢魘到來，但能感覺出來。
這赫然是一頭巨熊。
這是殺了多少人，才能煉出的威煞？
對方狂暴的氣流席捲而來，令賀靈川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個活人，而是撲面而來的雪崩，是盤龍城上的大炮剛剛打出來的炮彈！
賀靈川只要擡腿一踹，這片屋頂就塌了，連木帶瓦，稀里嘩啦掉下一樓。
好強橫的身體，好強大的真力。
巨熊也撲到了，就要左右夾擊。
賀靈川想起水底出現的那頭龐大的夢魘。
斧刃帶出的罡鋒不足一尺，凝出了實質。
所以夢魘經過時，它只好假裝自己是一面普通鏡子。
這人比他還高，膀大腰圓，滿臉狠戾，右眼還戴着個眼罩。
賀靈川奔行的速度很快，與鏡子對話間跨過三百丈，而後就抵達目的地：
“你們是誰？”賀靈川端詳這兩個對手，“爲什麼給我下咒？”
一看就是個狠角色，賀靈川不會錯認他身上凜冽的殺氣。
那人和熊同樣也掉下去。
更何況他見識過更強大、更凌厲的出手。
轉眼間，一人一熊就落到地面。
三斧接完，賀靈川的真力都用掉兩成，雙臂痠痛，左手虎口更是裂出一條口子。
即便不是它的主場，它也沒來得及改變周圍環境，賀靈川一個照面就明白自己還不是它的對手。
它本想從木窗出來，怎奈身形過於龐碩，“砰”一聲擠爆木窗，甚至把牆都撞破個大洞，這才奔向賀靈川。
“夢魘應該只出現在夢裡吧？”鏡子叫起撞天屈，“你讓我上哪兒照見去？除非它自動跑進鏡子裡，否則我可抓不着它。”
那速度快極，他剛好眨了下眼，對方就欺到近前，泛着白光的斧頭橫劈脖頸。
奔跑時，整棟樓都在顫抖。
這個時候，賀靈川卻嗖地一聲，掉下去了。
“這種東西很早很早就出現了，起源不可知。有一種說法是，它們也是由人的部分神魂變成，卻以普通人的精氣神爲食；被害人若殞在夢裡，現實中也會身亡。後來有些咒術師找到了與之溝通的辦法，因爲夢中殺人無跡可尋，死者一睡不醒，渾身沒有傷痕也查不出死因。”
很古怪。
這些冰晶自帶遲滯之效，多沾幾片恐怕就要冷得打抖。
“你不知道？”它先是驚奇，而後無語，“你都不知道它的來歷，竟然還能反殺！唉，亡靈城對你可太好了。”
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哩？
雖說氣勢無倆，但其速度沒有同伴快，賀靈川一眼就看清它的形貌。
“不知道。它渾身長着很多張臉，腦袋砍下來都不會死。我正在亡靈城裡做任務，它突然從水裡冒出來，想弄死我。”賀靈川肯定道，“肯定是外部進來的。”
盤龍城甚至不是賀靈川的主場，怎會由它任意改造？
“夢魘改造噩夢的能力很強大麼？”
“你中招了嗎？”鏡子特別關心，“看你好像沒出什麼新毛病。”
夢魘不存在於現實，理論上說，鏡子的話沒什麼疑點。
幸好賀靈川的刀法本就是在驚濤駭浪中練成，對於氣機的理解比普通人更深刻。
賀靈川懷疑地看它一眼。
賀靈川先見一人衝窗出來，照準自己刷刷刷就是三斧。
賀靈川想起怪物首級的震驚和艾怨，“你明明在睡覺，爲什麼不在夢鄉”，顯然它以爲自己進入的是賀靈川的夢境。
斧風幾乎是緊貼着他的喉結划過去，只差半寸就被擊中要害！
咒師也是人，逃不開生理反應。
四肢落地時，肩高都快有六尺了，比普通男子都高。正面看，渾圓得像個攻城槌。
此時第二個黑影也來了。
同福客棧。
砸落的重物自然奈何不了他們，賀靈川親見木樑掉下去，那人躲都不躲，直接用肩膀硬扛。
好快！
“知道夢魘嗎？”鏡子依舊是博學多識的鏡子，“也叫夜遊神。”
“少廢話。”這破鏡子閉了個短關以後，好像更話癆了，不過賀靈川可以自動忽略。
道行稍差一點的，直面這種強大的壓迫感恐怕立遭壓制，直接授首。
“那當然了！”鏡子道，“雖然那是你的夢，但夢魘能把它變成自己的主場。只有讓你噩夢不斷，才能讓你在無窮的恐懼中損耗精氣、神魂虛弱，最後被它吞噬。”
但這種人還能擅長咒術麼？他很懷疑。
這人舉斧拍了拍心口：“同心衛，樊勝。”
巨熊也開了口：“同心衛，樊暴。”
不同物種一個姓？賀靈川側了側頭：“你倆是兄弟？”
(本章完)